吴老板此时还不知炭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分掌柜也不敢做主。
思索一番道:“林老板也知飞鸿旅社的主,我老吴是做不了的。需得禀告上头的老板才能有结果。”
林晚修表示理解,也说了些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话,可他心里清楚,能开这么大一家连锁旅社的老板定不简单,应当能看出运炭这事的好处。
因此林晚修并不着急,只等飞鸿旅社的回复。
送走吴老板,林晚修又将孙苛立请进来。
孙苛立本以为林老板留下自己是因为烤串的事情,可接下来林晚修的话让他颇为震惊。
“建立商会?”孙苛立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
由他登阁轩牵头的安阳镇商会?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孙苛立的心不禁狂跳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惊疑地问:“林老板这话不妨说得更直接一些?”
“孙掌柜,今日这话,我是掏心窝子和你说。”林晚修脸上露出些许无奈之色,“这几日我在安阳镇上转了一转,安阳镇上的小摊贩很少,只有一些农户人家来卖些菜肉,有时候想买些小吃食也买不到,林某查询了经商律法,当今是万分支持商业发展的,可安阳镇上的经商环境实在太差,实乃不利于长久发展啊!”
“哎,实不相瞒,安阳镇上以前还是有些小商贩的,可一旦出现新的吃食,海悦楼不久就跟上了,又使诈让人经营不下去,久而久之,底层的小吃都被海悦楼垄断了,谈何欣荣啊!”
“这海悦楼如此霸道,就没有人告官么?”
“告官?”孙苛立脸上隐隐露出不屑,“于平那厮给年年给官府送上的孝敬都不止这个数。”
伸出手比了个五。
林晚修眉头微蹙:有官府背书,难怪海悦楼如此嚣张。
“不光如此,前些年于平的女儿嫁给知县大儿子,更是亲上加亲。”
孙苛立“亲上加亲”几个字咬的很重,别有深意。
“所以,林老板,你的想法是好的,可在安阳镇上还是难啊!”即便真的成立商会,官府也只会让于平来做商会会长。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放弃了?
林晚修不信,在现代做过十几年的老板,什么难题没碰上过?这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他还有底牌呢,和炭比起来,于平算什么?
林晚修不是个认命的人,他骨子里就富有激情,沉吟一瞬,微启薄唇:“孙老板,这件事情一定要做成,万不能让于平坏了安阳镇上所有百姓的生活。”
“可能有什么法子?便是能斗得过于平,还能斗得过官府么?”即便再认可林晚修的能力,在这件事上孙苛立还是有些消极。
不是他贬低林晚修,一个山里头出来的农户,无亲无故的,还能撬得动这安阳镇上几年的格局?
太虚了。
“孙老板,于平能巴结官府的无非是利益,若是我能给的更多,知县会偏谁呢?”林晚修嘴角噙着一抹暗笑,脸上透露出独属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知县是个精明的。”孙苛立明白林晚修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法子不齿,可林晚修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他有那么几分以战止战的正气凛然。
况且,林晚修不是于平,他想一扫安阳镇上的沉疴旧疾,使安阳镇重焕生机。
多么少年意气的想法,可孙苛立却觉得,自己可以相信林晚修。
今日独自己被留下谈这件事,是林晚修看重登阁轩的底蕴,想拉自己入阵营。若是错过了这次,登阁轩是否还有机会?可若是同林老板合作,又是否会事败,晃动数十年打下的根基?
孙苛立的心就像被蚂蚁扯咬般,使他心痒难耐。
“孙老板,机会不来人易老。”林晚修眼睛微眯,面上笑意淡了,下了一剂猛药,“若是孙老板迟疑,今日事就当林某从未提过。”
孙苛立觉得此时的林晚修不像一个清隽的读书人,倒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纵横家,俯仰之间、谈笑之中就不经意地掌控全局。
简直不像个草木愚夫,反倒像养尊处优出来的贵族,是个天生的上位者。
孙苛立忽然想起来记忆中很久不出现的那个人,当年他也时常大笑,颇有揉碎白云的猖狂,冲自己说:“迟早有一天,登阁轩会重新成为这世上最大的酒楼!我黄家菜系才是登峰造极之作!”
这么多年了,登阁轩不仅没有成为最大的酒楼,反而珠玉蒙尘,越发落魄。
要让登阁轩在自己手上一辈子如此么?
孙苛立有些后怕,有些赧然,他差些就忘了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自己。
“林老板,若是你真有法子助我登阁轩登上商会会长之位,我老孙这辈子跟定你了!”
林晚修清朗一笑,畅快道:“孙老板大气,我们且看着!你可得做好准备啊!”
这天晚上,林晚修第一次暴露了自己远道而来的野心。
干将发硎,初露锋芒。
确定了商会的事情,林晚修提起烤串方子,嘱咐道:“明日请孙老板将自己‘得到’烤串方子的事情透露出去,且等风来。”
孙苛立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就这样,第二日一大早,于平收到了烤串方子卖予两家的消息。
于平本就显得刻薄的脸愈发阴沉,几乎是咬牙般将林晚修的名字放在嘴里咬碎。
“好个林晚修、好个登阁轩,给他们几分面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于平的语气说不出的阴森。
他早就觊觎上登阁轩的菜了,只是刚来时根基没有稳下来,不好贸然动几十年的老字号酒楼。前两年自家和知县结了亲,他又因为收拾底层小食肆,没有腾出手来对付登阁轩。
如今登阁轩是愈发嚣张了,再不治治,这安阳镇上的商户怕是当我于平吃素的。
孙苛立、林晚修,等着吧,该我得的,我要打碎你们的牙齿,一个个掏出来!
“于力,下去准备些好东西,今天晚上去找我那好亲家喝两杯!”
另一边,林晚修也在面对村长的盘问。
“修哥儿,我们这样把海悦楼撇下,会不会出事啊?”村长的白胡子都担忧地翘起来,“我听闻,那海悦楼的老板是知县的亲家,咱们得罪了他,怕是不好过啊!”
“便是知县也不能管我们把东西卖给谁啊!”林环一想到海悦楼做的事情就很生气。
她还年轻,不像村长经历多,还不懂民不与官斗的理,只凭老百姓的理来说道。
可这官与民岂是这么简单的?
林晚修倒是肯定了林环的想法,安慰着说:“阿姐说得对,这当官的也不能胡乱判,便是知县也得遵守煜朝律法,咱们没犯事,便是官老爷也没法。”
事实如何只有林晚修心里清楚,可眼下,这些安慰的话确实缓解了在场人的情绪。
坎儿村人都是普通百姓,不曾想过这些商人之间的污糟事,林晚修也不愿牵扯太多人进来。
“与其担忧这件事,咱们还是把明日大集要卖的东西整理一下吧!”看出现在气氛不太好,林晚修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
对坎儿村人来说,还是眼前的钱重要,便都叽叽喳喳说起来。
“阿嫂,你手上共有多少虎头鞋哇?”林环问罗素。
“当时我请修哥儿帮我记下了,共有210双虎头鞋。”罗素拿出林晚修记得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认字,修哥儿能帮我念念么?”
“共210双,田婶儿家三双、付嫂子家六双......”石上清泉般地声音将纸上所记缓缓道来。
念罢,林晚修率先问:“阿嫂,你可想好这虎头鞋如何定价了?”
罗素昨日去买布匹丝线,问了铺子里的绣花鞋价格,一双女子绣花鞋是五十文,足足能买上三斤猪肉!
时下生产力低,成衣布鞋价格居高不下,因此大部分人家都是自己买布回家做鞋。
孩童的鞋子就更少了,罗素转了好几家铺子,没见到一个卖童鞋的。
“女娘的鞋子得五十文一双,咱们卖的是娃娃的鞋,定不能这么贵。可咱们的鞋样式新奇,做法特殊,也不能贱卖了。”罗素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声音渐渐响亮起来,“因此,我打算定价三十文一双,不算太贵,普通人家省省也就出来了。”
候全看着眼睛亮闪闪的妻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冲动,想把这个闪闪发光的人抱在怀里,让那双漂亮的眼睛只看着自己。
可他知道,妻子向来轻言细语,有些胆小,如今能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是多么的不容易,他更珍惜妻子这样难得的一面。
罗素说完,发觉堂屋里众人都听着自己说话,身旁的候全目光炙热地看着自己,一下子白皙的脸上飘起一抹红。
心下惴惴: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林环率先打破静谧,故作惊叹道:“天哪,阿嫂你竟如此有经商头脑!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众人看出罗素的不安,也都和善地笑起来。
林老娘接上林环的话,开口就是一顿夸:“我就说侯小子是个有福的,娶了这么好的娘子,不光针线活厉害,这做起生意来也头头是道,真是顶顶好的女娘!”
罗素知道自己没有说错,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接踵而至地夸赞还是让她有些害羞,忙摆手道:“我不过是定了价格,还不知道行不行呢。”
“嫂子,能够考察市场、合理定价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本事呢。”林晚修笑眯眯地,有些打趣道:“侯大哥真是好福气。”
“不说这个,修哥儿,这价格可行?”侯全见众人打趣自己媳妇,开口就把话接过去。
“这价格倒是没有问题,咱们的鞋子质量好,卖这个价不亏。”
“做生意,除了要定个合理的价格,还得有噱头吸引客人来买。”
“噱头?”
“这就要看阿姐了。”林晚修转头看向林环,面上笑得一派纯良。
林环疑惑,怎么弟弟生了场大病,说话就开始打谜语了?
“阿弟直说便是!”
“我们需要阿姐请来一个‘模特’。”
大集这日,圆滚滚的小胖子穿着一身精致的衣服,脚上踩着一双老虎在集市里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颇有此路是我开的王霸之气。
小爷可是老虎王,天不怕地不怕!
集市上其他孩子看着都馋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胖子(得意忘形):小爷是虎王!
肖莲(一巴掌打哭):发什么癫!
小胖子(哇哇大哭):呜呜呜,一山不容二虎,公老虎打不过母老虎!
看到这了,李子求个评论,宝子们和我说说话呀!如果对剧情有疑问也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我会一一解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