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希可沁：“别跟我装模作样，我老早就说过了，这场颁奖典礼我不会参加的。”

负责人只是愣了一下，眼眶瞬间翻出泪花，嘴唇也开始颤抖，看起来像是遭受了多大的迫害一样。

他这招基本百发百中。

但可惜了，他面前的是希可沁，这么多年的征战生活，希可沁的心已经比大润发杀鱼的刀更冷了。

希可沁拍了拍他的肩膀：“擦一擦吧，鼻涕都出来了。”

负责人：……

此路不通，他还有别的方法。

负责人：“可是您授勋的消息，早就已经公布出去了，市民们都在等着呢。”

希可沁完全不领情：“当你们决定逼我上台的时候，就应该准备好备用方案了。”

话是这么说，但今天要是希可沁不上台，肯定会带来连锁反应，到时候他这个负责人得剥一层皮，他心里暗骂出这个馊主意的人，然后继续给希可沁赔笑脸。

但是希可沁明显是有备而来，油盐不进。

负责人：……唾！我就知道逼上梁山这个方法行不通！

他摆摆手，朝不远处的通道指了一下：“我管不了你，你自己去跟戚长官说吧。”

希可沁终于不拉着脸，露出一个小梨涡：“好。”

*****

这个会场当初是按照避难所的标准来设置的，后面才进行改造，戚长官作为这次典礼的总控，他临时办公室就在最里头的位置。

希可沁一路走过去，耳边一丝声音都没有，道路两旁的守卫像是装饰品，打个敬礼便继续目不斜视。

尽头处的风扇嘎吱嘎吱响，希可沁走到风扇旁边，跟警卫员并排站着。

也就是一会儿，她就待不住了，跟旁边警卫员搭话：“长官今天早上吃啥？心情可好？”

警卫员继续保持直视前方，但是把脚边的垃圾桶往前踢了踢。

希可沁探头一看：“呦，胃口不错，幸好我没带吃的过来……。”

“站在门口嘀咕什么？”门里面传来一道厚重的声音，“你别带坏我的兵。”

希可沁挑眉笑了一下，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谢了，我先进去了。”

房间里面还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伏案工作，头都没抬便问：“又打算给我惹什么事？”

希可沁咧开嘴，上前去给他倒茶：“我哪是到处惹事的人啊……。”

戚长官嗤笑一声，终于放下手中的笔，喝了一口热茶：“我不爱听的话麻烦你憋回去。”

戚长官不爱听的话多了去了，每回都是这么威胁他们。

希可沁没心没肺，才不管他不喜欢听什么，裂开白牙：“我今天是过来办手续的，等会儿我就走。”

希可沁将口袋里面的证件全部交了出来：“行李我都收拾好了，今天就可以把房间腾出来。”

闻言，戚长官拉长了脸，希可沁也不看他，自顾自在旁边找了一本册子，开始登记手续。

过了一会儿，戚长官叹气：“没想到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最后反而是你过不去心里那关。”

希可沁：“我只是觉得有比我更值得的人。”

说完，她又将一本花名册拿了出来：“这是我针对队伍当中尖子所写的评价，其他的副官也相当清楚，接手肯定没有问题的。”

戚长官伸手接过，翻看了一遍便放到手边：“当年你跟吴文一起假装被俘偷运情报，这个功劳不可磨灭，至于跟你一起去的吴文……她背叛人类，那是她意志不够坚定，都过了这么些年了，你又何必再将这个事情怪在自己身上？”

当年吴文反手卖了部分藏匿地点，简直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万里挑一的叛徒。

她这一手，不仅间接导致了上百人死亡，还差点将希可沁这个最成功的暗桩给暴露出来。

直到今日，吴文依旧无时无刻不被钉在人类的耻辱柱上。

希可沁原本翘起的嘴角逐渐放平：“我没有提早察觉她的情况，这是我的失职，还害死这么多人，我难辞其咎。”

该说的话戚长官早就已经说过了。

以前劝不动，现在更加劝不动，便换了一个话题：“前几天听了一个笑话，监狱里面有熟人想要见你。”

希可沁在监狱的熟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吴文。

“不用了。”希可沁对于这个话题更不感兴趣，将填好的交接单一并递过去：“东西麻烦您收好，我就不去别的地方报道了，不然走不了了。”

戚长官将证件都收进抽屉：“这些东西我会替你收好的，希望你出去转一圈之后，能够回心转意。”

“谢谢。”希可沁道，“但不用了，我离开的消息，可以直接公布。”

戚长官问：“那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希可沁眼睛转了一圈道：“不知道，应该会随便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种菜养猪建房子吧，江湖上的那些高手，不都是这样子隐退的吗？”

“真的不让我省心，”戚长官扔给她一包东西：“滚吧。”

希可沁拿起来一看，是一包种子，分量不少，应该是军中许多人一起凑出来。

这礼物送在她心坎上了，正是目前她的刚需：“多谢戚长官。”

希可沁给老戚长官敬了一个礼：“祝戚长官身体健康。”

戚长官站起身，目送希可沁离开：“将军旗开得胜。”

***

希可沁从戚长官办公室的后门离开，那儿早就已经准备了一辆越野车，里面放着她从宿舍搬出来的个人物品。

没有告诉任何人，开着越野车就突突突上路了。

市民们知道希可沁不参加颁奖典礼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大家震惊到颁奖之后，依旧堵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将军是病了？还是在忙公务？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我看到报道说将军已经离开队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为什么今天的荣誉勋章没有颁到将军的手中，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黑幕？”

“……”

眼看着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前来协调的工作人员只能又跑回去找自家负责人。

负责人：“你问我我问谁啊，戚长官都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难不成我还能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

工作人员很着急：“可是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外面的人不肯走啊……。”

负责人咬着牙说：“去旅游，去养猪，去种菜什么都好。”

工作人员领悟到了精髓，将这句话添油加醋地说给市民听，谁曾想大家就更加激动了：“你以为将军是什么人，她可是有大志向的，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就脱离队伍！”

大家群情激愤，势要为希可沁讨回公道。

工作人员怕自己被揍，赶紧跑回去找领导商量对策。

负责人焦头烂额：“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她平时在营地也经常种菜，这就是她的爱好。”

工作人员一拍大腿：“我就是这样跟他们说的，但是他们都不相信啊！”

幸好，就在此时，《市民日报》刊登了关于希将军的最后一篇报道，里头详细刊登了将军的日常生活和爱好，还着重说到了她离开队伍的选择。

这是希可沁在离开前就安排好的，直接帮队伍解决了所有困扰，完全不给别人留下一丝手尾。

市民虽表情僵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纷纷表示理解。

也行。

种菜多好。

只要将军高兴就好。

只是确实可惜，原本以为今天能见将军一面的。

旁边有人悄悄将手机递过去：“有人拍到希将军的照片了，要看吗？”

“怎么可能，将军从来都没有在媒体上露过正脸，就算在街上被偷拍到了，也很可能是谣言，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相信谣言的。”

“看吗？”

“看！”

*

队伍里面。

情况比市民好很多，希可沁一早就跟副将打过招呼，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大家早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虽然看到报道之后还是不舍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心情训练去了。

他们在战场上，已经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的，只要还活着，就肯定还能够有再见面的时候。

唯独只有希可沁的助手，他站在副将的办公室里面——

辞职来了。

副将看了一眼，例行公事地说：“你要是待在队伍里面，升职还是很有希望的。”

助手很坚定：“将军救了我的命，我入队伍的时候就说过，无论将军去哪里，我都会跟着将军，给她卖命。”

副将批了他离开，但是有一个问题非常好奇：“连我都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你靠什么找将军？”

助手：“靠一个警卫员的直觉！”

副将：……

这群人真的没一个正常的……

副将起身，拿出后面的一个巨大行李箱：“这是咱们给将军送行的礼物，她走的时候没有带上，你一起带走，要是见到将军就交给她，这都是战友们的心意。”

“是！”

漫漫长路上。

助手副驾驶放着从将军办公室翻出来的地图，上头画了一个黄色的圈。

他看了一眼，将车子开进大片的黄土地。

将军，我来帮你锄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