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真心为了宫里的皇子皇女们着想,还是受了顺妃的效忠,楚云腰总不好将事情拖得太久,为了尽快定下这几个女夫子,她只得将她的囤田囤粮大计往后延。
碍于她不便出宫,只好反将其余人请到宫里来。
正巧月底就是中秋,皇后设宴也属正常,她与顺妃等人商量后,决定于三日后办一场品蟹宴,除却初步选定的那三人外,另外寻些待定的人选,亲自相看后再做决定。
只是——
顺妃说起:“殿下往年设宴还会请些命妇诰命,既是联络各家感情,二来也是为了叫家中有正当年儿郎的人家掌掌眼。”
“您之前选的那位许大人家的少夫人,便是在前年的中秋宴被许夫人看上的,回去没多久就请媒人提了亲,前后不足一年又成了婚,当时许夫人还特意进宫谢过您来着。”
“您看今年的品蟹宴也是依着往年的规制来办吗?”
楚云腰想了想,又问:“中秋时宫里可还有宴?”
“有的,中秋那日皇上会宴请百官,到时也能携带家眷,朝臣多在前朝,女眷则是到后殿由您接见,届时还有青年俊才,其实更方便各家相看。”
这么听着,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设宴,都逃不出一个婚配相看去。
但这也是各家难得的能相互了解的机会,碰上中秋大宴,姑娘们还能亲自来看上一眼,总比盲婚哑嫁只因家世相当就嫁了得好。
楚云腰点点头:“这回便只请未出嫁的姑娘和成婚不足五年的新妇,往后相看的机会还多着,不缺这一回。”
“时间赶得急,我便只管给各家派请帖,至于品蟹宴的地点和其余琐碎,尔等可能应承?”
以顺妃为首的几人皆是起身:“妾身等定不负殿下所托。”
这宫里的七个孩子,大皇子乃是宸妃所出,二皇女和六皇女乃是顺妃所出,三皇子和五皇女是贤妃的孩子,再就是四皇女和七皇女,一个跟着生母赵婕妤,一个失了母妃被养在淑妃膝下。
除了淑妃身体不适未至,其余几人皆来了未央宫,与皇后共议女夫子之事。
若说单纯给孩子启个蒙,不说她们自己,就是跟在她们身边的大宫女都能行。
但同是女夫子,由皇后张罗的,跟她们私下请的,光从名头上就不一样了。
当然真论正统,还是皇子所最适当,可谁叫后宫几十人,偏生无一人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
唯一能叫皇帝为之改变的夏贵妃,莫说是帮她们说话了,也就是这些皇子皇女出生得早,素日又被母妃藏在殿中,少去皇帝跟前晃悠,不然能不能安生出生长大都不一定。
三日时间到底太急,众人日夜张罗着,总算赶在日子前把品蟹宴布置好了。
这回参宴的都是些年轻姑娘,为了避免她们太过紧张在皇后面前失仪,宴会设在了御花园中。
楚云腰来了北周皇宫这么久,倒还是头一次到御花园来。
毕竟是皇帝贵妃常来走动的地方,这御花园与她殿后的寸隅之地果然不一样,暂且不论花草的品种好坏,就是照料得上心程度都天差地别。
如今已是深秋,可一入这御花园来,入眼仍是翠绿,养在花盆里的各色鲜花争奇斗艳,丝毫不逊于盛夏之景。
不过楚云腰看后也没生什么嫉念,还小声跟重锦说:“我瞧着多是些华而不实的,还不如咱们小花园里种些瓜果蔬菜来得实在。”
重锦莞尔:“殿下说得是。”
管他是名贵花草还是瓜果蔬菜,说到底,不都是为了讨主子欢心。
待楚云腰到来,收到请柬的贵女新妇们已经等候多时。
楚云腰不等众人跪拜,率先免了所有人的礼节,转头又见皇子皇女们都到了,便宣布了开宴。
既是给小皇子皇女们选夫子,除了她们这些大人觉得合适,小孩子的意见也很重要,这都是早前跟妃嫔们说好的,宴会一开始,这些小孩子就被乳母带去人群中玩闹了。
不知何时,顺妃和贤妃都走到楚云腰身边来。
在她们二人的指点下,楚云腰很快就找到了她原定的三人。
永安侯府的少夫人姓何,单名一个孟字,另外两位则分别是冉玉书和单娇然,外人多称许冉氏和张单氏。
但楚云腰没有以夫家相称的习惯,初听时还不适地皱了皱眉,等问及几位名姓,不便直呼其名,便一律改作她们自己的姓氏:“那你们且去与冉夫人和单夫人说说话,瞧瞧可和你们心意?”
“我先将何夫人喊上前来,稍稍问询两句,还有矜矜可来了,快把矜矜喊来,她不是说要温柔好说话的夫子,也叫她瞧瞧,咱们给她选的几个夫子可都喜欢。”
顺妃不禁掩面:“殿下竟还记得那丫头的胡言呢!”
楚云腰却是正色:“那可不是胡言,小孩子的启蒙最是重要,一个好的老师不光要于学识上出彩,更重要的还是要品行佳。”
“而一个能叫孩子们都喜欢的夫子,更容易激起孩子们学习的兴趣。”
听她这话,顺妃和贤妃皆有些惊讶——
学习还能有兴趣一说?
不都是家里要求,他们便顺从吗?
但不论她们能不能理解这话,两人皆是微微福身:“谨记殿下教诲。”
重锦得了楚云腰指点,很快就把何孟请上前来,还有周游矜也被素衣抱来,很快坐到了楚云腰膝上,满是好奇地看着陌生姨姨。
对于皇后传唤,何孟心里甚是无措,过来的这一路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是能叫皇后殿下亲自问询的。
要说唯一能与皇后有点关系的,也就是前天楚夫人曾来过府上,问了问家中找佃户的牙人行,但这些一贯是婆母操持,她了解不多。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她也到了楚云腰跟前。
楚云腰抬手免去她的礼,主动说了话:“这位就是永安侯府的少夫人了吧?我前些天听母亲说,永安侯府的少夫人是个才思敏慧的。”
“这不矜矜这几天一直闹着要见聪明人,我实在争不过她,可巧瞧见了何夫人,便召你到前面一叙,不耽搁何夫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