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天婚房失火,这要是传出去,好听的说苏府防范不当,不好听的说苏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了报应,若再有些没德行的,传出什么离谱谣言就更不可把控了。
苏建功愁眉不展,又怕扰了胡奕嫦休息,见几个年轻人都在,心想让他们聊聊天放松下心情也好,拉着郁开起身,想要先回去查问起火原因。
徐晚却主动上前:“老爷夫人请留步!”
苏玉谨生怕徐晚和郁开再起言语冲突,不放心地跟过去,站在徐晚和郁开中间,随时准备拉偏架。
苏建功和郁开同时诧异地回过头,苏玉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家三口此时都有同样的疑惑:徐晚到底要干嘛?
稳住脚步微微颔首,礼貌有加的徐晚浑然不觉几人心思的微妙,严肃认真地向苏建功和郁开道:“虽然少夫人无大碍,失火原因可以慢慢查,但外面闲言碎语必须得尽快堵住,我有一策,请老爷夫人定夺。”
苏玉谨悄悄松了口气,老两口对视一眼,徐晚这话正中他俩下怀,郁开有些抹不开面,苏建功开口道:“说来听听。”
“先声夺人,”徐晚言简意赅,“与其等他们胡乱猜测,谣言满天飞,不如我们先站出来发布官方声明。”
“可是……起火原因还没查出来,那该如何声明?”苏玉谨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插嘴。
“苏憨聪明不过三秒,”徐晚亲昵地伸手刮了刮苏玉谨的鼻子,毫不避讳现场的两位高堂,“该查的继续查,对外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真正的原因么,咱们自己知道就好。”
郁开点点头:“你就是诡计多端!道理是没错,可咱们又不是官府,如何去公告?”
“夫人您忘了,咱们二公子和少夫人做的什么生意?”
徐晚眨眨眼笑得阴恻恻,在郁开面前表演了一出夸张的“诡计多端”。
“公告写好了,拿来我看看。”
郁开给了个凶狠的肯定,转身便出去了。
苏建功发挥和事佬本性,对徐晚点点头:“这事按你说的办,徐晚呐,别怪夫人……”
徐晚慌忙解释:“我从来没有怪夫人,也没有怪任何人!”
老两口走后,徐晚才得空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苏玉礼和胡奕嫦听。
“咱们这期报纸就临时换换内容,提前印刷吧,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原定头条大小姐给雇工送冬暖的事情要先暂缓了。”
“无妨,本大小姐愿意配合咱们报馆工作。”苏玉谨嘻嘻笑着,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徐晚身边。
苏玉礼起身作了个揖:“这次多亏晚姐姐了。”
“这叫‘舆情公关’,报纸的作用之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总得从中学到点什么,你们二位,可记住了?”
新婚夫妇点头如捣蒜。
还有一层徐晚没说,苏府婚礼失火,这么大的新闻,报纸一定大卖,把安顺新街售房处开放的广告放到这期报纸里,肯定能得到超预期的宣传效果。只是,得找刘衡连夜开会,商量售房处提前开放的事了。
“阿晚,你,我们……”从主院出来,拐过一处假山花园,面前有两条不同方向的路,苏玉谨慢下脚步,支支吾吾的似有话说。
徐晚了然地笑笑:“安顺新街售房处三日后就要开放了,趁今夜刘衡她们都在这,我去同她再捋捋流程,加上这期报纸的宣传,到时人数可能要比预计的多,还要再增加些安排。我就……不回你院子了。”
“哦……”苏玉谨低着头,懊恼地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头。
“到时恭迎大小姐大驾光临,为咱们新式影子戏首演助阵,好不好?”
“怕是不行。”苏玉谨摇摇头,面露难色。
徐晚还当她在闹脾气,继续哄着:“好啦,为了家里的生意嘛,等售房处开放了,我就搬回来,说书给你听。”
“三日后,是诵诗大喜的日子,我要给她送嫁。”
“我把这事给忘了,”徐晚一拍脑袋,“可是项目那边的日子也不能改了,我恐怕不能送她了。”
“诵诗也很惦记售房处开放,和影子戏首演的事,有你在那边把着,她也好放心出嫁。”
徐晚看着苏玉谨,大小姐好像突然之间就长大懂事了,还会安慰人了。
知道徐晚要去工房和刘衡商讨事情,苏玉谨便独自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总感觉身后目光灼灼,回过头便看见还穿着红纱罩衣的徐晚,迈着大步向自己而来。
一个问号没等问出口,就被一把搡进怀里。
“大小姐……”
“嗯……阿晚。”
“这几日恐怕又要睡在售房处,代我跟诵诗道歉,也,也跟你道歉……”
苏玉谨推开徐晚,扬扬眉毛:“阿晚今日好生奇怪,你在外面住了一个多月,怎的这几日住外面就突然要给人道歉?”
徐晚委屈得像个哀怨小媳妇:“苏大小姐负心薄幸,刚拜了天地就翻脸不认?”
苏玉谨“咯咯咯”笑得东倒西歪上不来气,徐晚牵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工房也不迟。”
。。。
苏玉礼在自家报纸头版头条发布了自己的八卦。宣布婚礼当日由于巡卫安排不当,风吹喜烛燃了纱窗,幸好扑灭及时,人财无恙。
不知情的唏嘘一番,知情的笑而不语,在安泰城火爆一阵后便熄下火来,话题很快被封底安顺新街售房处开放的新闻吸引。
到访即可领一桶油?不用买票就能看超大幕影子戏?
十五休沐日,半个安泰城都去往安顺新街售房处看热闹。好在安顺新街项目地界大,林江在建设售房处的时候又提前交付,空出很多时间,平整出一块能容纳近万人的场地。
即便是这样,开放当天还是人满为患,很多人挤不进去,只在外围临时搭建的暖棚底下吃了些点心歇歇脚,远远地看了一眼影子戏,感叹一声苏大小姐还真有想法,便回家去了。
场内的热闹更不用提,比东南新城所有活动人数加起来都多,张洵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边忙着指挥调度,一边激动地嗷嗷叫。
大家正认真看着项目介绍册,整个售房处突然响起王福没见过世面的声音:“衡姐!这扩音喇叭真好使!”
影子戏刚演到中场休息,张洵驾着马车冲上舞台,顶着一脑袋包滚下车,咧着嘴乐呵呵地插播了一条广告:“晚姐,热茶快要供应不上了,我回府里拉了一车来,咱们苏府自留的红茶,好喝!”
大事故没有,小事故不断,热热闹闹的售房处开放终于圆满落幕了。熬了几个大夜的徐晚躺到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本想小憩一会就起来写稿子,写完先送去给大小姐,在没有直播和视频的世界里,让没能到现场的大小姐第一时间感受到现场的热闹,却没想到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大小姐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诵诗大喜的日子,她哭得稀里哗啦,差点误了吉时。
“她以后还会回来吗呜呜……”
默书画扇一左一右,轮番安慰。
“肯定会常回来的,我们几个一起长大,这里就是她的娘家!”
画扇也开始抹眼泪。
“咱们给,给她安排一处院子就是了,为,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山岭地……”诵诗都走了半晌了,苏玉谨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默书抽抽噎噎:“还不是因为那个大孝子,家里老娘年迈,受不了颠簸,再加上他所谓的男人的尊严,怎么肯接受诵诗的院子?”
“呜呜呜呜……今后你们出嫁,我一定给你们每人一套院子,都住在城里,住在苏府旁边!”
默书眉开眼笑:“好小姐,你最好了!”
画扇却叉着腰义愤填膺:“我才不要嫁人呢!嫁人有什么好的,给人洗衣做饭,累死累活都成了应该的,跟着大小姐不用做那些粗活,大小姐还体谅咱们,带咱们听书看戏吃好吃的,我不要嫁人了!”
听到嫁人后糟心的生活,苏玉谨又心疼起诵诗。再一想到自己也被娘亲逼着嫁人,今后同阿晚都不一定是什么结果,又更伤心了。
想到阿晚,这个女人在售房处住了三天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每天从售房处到府里办事的伙计进进出出,她连个话儿都没带来过。
好个阿晚,负心薄幸的明明是你!
越想越难过,“呜哇”一声又哭了起来。
还在辩论到底要不要嫁人的默书和画扇听到哭声慌了神,歇了战赶紧围过去哄。
“大小姐不哭嗷,诵诗虽然嫁人了,但是我听说徐晚就要搬回来住了!”默书满心自信,说到徐晚回来一定能让大小姐开心。
苏玉谨听到杀千刀的徐晚,哭得更大声了。
画扇上阵,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小姐舍不得诵诗嫁人而哭,那就从诵诗下手:“不哭不哭,诵诗一定会常回来的,我听说李孝仁那个老娘快嘎嘣了,到时诵诗不就搬回来了嘛!”
大小姐倒是止了哭,她严肃地瞪着画扇教训道:“可不许这么说!李孝仁孝敬父母是应该的,李大娘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画扇,以后不要这样了!”
画扇低头:“知道了……”
苏玉谨酝酿感情准备哭下半场时,院门开了,多日未见的韩絮衣着鲜亮,容光焕发,手里捏着一个信封朝苏玉谨走来。
“大小姐,咱们的影子戏首演大获成功,反响极好。”
“恭喜哦,恭喜我们大家。”苏玉谨敷衍地笑笑,眼睛盯着韩絮手里的信封。
韩絮看透一切:“噢,这是徐姑娘让我带给你……”
不等韩絮说完,苏玉谨一把抢过,破涕为笑。
“嘿嘿……写得也不咋滴!”还没拆封的大小姐点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