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彻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谢微这才刚刚靠近,那人就像是有感知一样,直接侧目瞧了过来。
男人脸上的笑意还在,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只见他那张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重,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本王倒是想不到谢大姑娘在府上呢。”
谢旺福几乎是看见谢微的一瞬间就站了起来,满脸担忧,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谢艳清,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
跟在姑娘身后的梅音低垂着头,没办好事,压根不敢直视老爷。
谢微见此只是情景迟疑了一秒钟便抬脚踏进了正厅,对着谢旺福行了个礼,低低地喊了声“父亲”。
谢旺福皱着眉头,眼含担忧,“先回屋去,我有要事和王爷商议。”
裴云彻淡淡出声:“谢老爷,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倒也不必让谢大姑娘回避。”
开玩笑,他今日来此就是可以羞辱这女人的,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只见男人慵懒地靠在那太师椅上,悠哉悠哉晃着扇子,瞧着对面含羞带怯的谢艳清,“本王真心希望谢二姑娘到时候赏脸一聚。”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刻意高昂了些,余光还瞥了谢微一眼,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谢艳清神色腼腆,两手交缠规矩地放在双腿之上,听到这话,少女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眨了眨,白皙的面颊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贝齿轻轻咬着嫣红的下唇,“小女子多谢王爷厚爱,可如今小女子初来京都,恐会在王爷面前失仪。”
“在本王面前没那么多讲究的,再说了,本王看着谢二姑娘可同大家闺秀别无二般。”
只要有谢微这么一个蠢货在,任何人的举止都不会比她更粗俗更无礼。
谢艳清面颊上的粉色更深了,“王爷谬赞。”
“再者说来,这也不算是本王单独邀请谢二姑娘,只不过是顾将军今日有事耽搁了些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裴云彻也有一些小心虚,他自然是知道谢微心系顾临才会把好友拉出来,本来顾临今日就是因为有事要处理才没有陪着他和来谢府,他这么说也没错。
这么一想,裴云彻的神色是越发坦然了。
谢艳清圆眸有些愣怔,似是不敢相信,喃喃道:“顾将军……”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谢微,含笑的双眼立马就淡了下去,揪紧了膝上的衣裙,神色变得局促起来。
相比较于之前,语气也重了些,“王爷,小女子确实还有些不适应,恐怕是无法赴约。”
裴云彻冷冷的扫了一眼谢微,阴阳怪气地说道:“谢二姑娘到底是不适应还是不敢适应?”
谢艳清不敢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她当然知晓裴云彻的话半真半假,顾临与她还未深交,又怎么可能会在乞巧节邀约,不过是他用来刺激这蠢货的手段罢了。
谢微对顾临的迷恋众所周知,过往只要她一靠近顾临,谢微就一定会发疯。
而这样的疯子只会让旁人越来越厌恶她。
如同昨日那般的事情绝不会再有。
裴云彻嗓音也难得软和下来,意有所指,“二姑娘放心,有本王护着,自然是不会出什么事。”
一个谢家而已,真想和皇权对抗不成?
裴云彻对此信心满满。
就是谢旺福都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他这女儿,可千万不能再闯祸了,贤王就算是个闲散的王爷,那也是皇家的,若真怪罪下来,微儿如何应对。
然而在所有人预料之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安静的正厅反而响起一声清澈的笑,只见谢微眼角弯了弯,一双剪水秋瞳闪烁着盈盈光亮,绛唇映日,竟也是丰姿冶丽。
裴云彻看得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知是因为自己竟然看着这女人呆愣了一瞬,还是因对方的嘲笑,脸色变得异常怪异,像只跳脚的刺猬,稍微碰一下都能竖起身上的刺。
男人原本来捏着扇子的手一下子压到了扶手上,“啪”的一声,被震到的手指头颤了颤,裴云彻缩了缩。
“谢大姑娘这是何意?”
谢微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地扯皮,“小女子不过是想到了件有趣的事,一时间忍不住在王爷面前失了仪,还请王爷见谅。”
她只是瞧着对方这模样,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一只土狗在她面前摇尾巴希望能求得关注的画面。
又好笑又滑稽。
和这人的脸完美的呼应上了。
怪不得梅音今日如此反常,原来是有这档子事,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就算顾临真的要邀约谢艳清,又与她何干。
所以这贤王大可不必这么闲,可以跑来她面前耀武扬威。
裴云彻使劲咬了咬牙关,他可一点都没相信这女人嘴里说的鬼话。
在听到顾临邀约其他的姑娘时,这女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该不会是被刺激疯了吧?
刺激。
裴云彻灵光一动,可不就是被刺激疯了嘛,否则就凭这女人从小追着顾临的劲,不可能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不在意。
想到这里,他胸口的憋闷之气瞬间越消云散,一声轻蔑的气息从鼻孔里哼了出来,话里倒都是那刻意装出来的可怜,“本王倒是也想邀约谢大姑娘,虽说经昨日一事,谢大姑娘做了件大好事,可毕竟外面还盯得紧,为了谢大姑娘的安全,本王建议谢大姑娘还是好好在府里呆着吧。”
“这乞巧节向来都是那般,无趣得很,谢大姑娘说是与不是?”
原来是两日后是乞巧节啊。
谢微点头表示迎合,笑眯眯道:“王爷说的有理,想来王爷自然也是不愿花费心神去看那无趣的事。”
裴云彻一噎,这女人竟然敢顺着他的话给他下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自然!不过谢二姑娘放心,本王就算是不喜欢,也会让顾将军陪着二姑娘好好逛一逛这灯会。”
谢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事情会以这样的情况展开,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可置信,谢旺福打算伸出去拦住谢微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久久没有收回来。
坐在一旁的谢艳清脸色却变得不对劲起来,下意识地抬眸盯着谢微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没有任何发疯的前兆。
裴云彻赢了吗?
没有!
谢微压根就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到心上,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时候的谢微应该是毫无顾忌的顶撞裴云彻才对,再把自己痴恋顾临的事迹闹得沸沸扬扬,惹得天下百姓耻笑。
她所预料的事情同昨日一样偏离了诡计,谢艳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不住了。
“当然了,虽说谢大姑娘之前的行为不太得体,但谢大姑娘也是去了荒地,也不该日日待在府上。”裴云彻眼神不善,“不如本王替谢大姑娘向皇兄求求情?”
谢旺福听此脸色一变,贤王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威胁,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立马就把微儿送去了荒地,一直以来都谨小慎微,生怕被陛下怪罪,却忘了还有贤王。
谢微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容在此刻淡了下去,在谢旺福开口之前慢悠悠道:“那小女子便多谢王爷了。”
谢艳清见此,有些悬起来的心慢慢放了回去,红唇轻吐一口浊气,紧紧交握的手也慢慢松懈下来,还好裴云彻的身份是王爷,就这一点,谢微这蠢货是怎么也比不上的,更何况有前车之鉴,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但谢艳清脸上轻松的表情还未全然展露,只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老爷,不……不好了。”一名家丁跑了进来,整张脸都扭曲的厉害,仿佛所有的五官都想重新拼凑起来似的。
谢旺福每次听到家丁匆匆忙忙进来报事的时候都忍不住心肝一颤,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又来!
他这次也是下意识地瞧了谢微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之中的怀疑都要溢出来了。
被突然diss的谢微有些懵逼地抖了抖眉毛。
家丁嗓音颤抖,缓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圣旨,圣旨……”
谢旺福冷着一张脸,硬是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把嘴巴合上了,想清楚再说。”
这一天天的净不给他省心,他是能长命百岁怎么的。
“圣旨,皇宫里来了圣旨。”
“胡说八道什么呢?”谢旺福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谢家从来不和官场挂钩,怎么还和皇宫和圣旨扯上关系了。
家丁脸上都铺了一层汗,“没胡说,老爷,皇宫里真的来人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谢微面露沉吟,眼眸之中有些许的怀疑之色,“父亲,先出去瞧瞧,兴许是真的。”
裴云彻听到有圣旨是身子坐正,听到后面些屁股也坐不住了,强装镇定地站了起来,目光往外看去,虽是没说什么,但他也诧异皇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给谢府送了道圣旨。
谢旺福一听女儿的话,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慌慌张张往正门走,谢微较为冷静,让梅音把谢府上下的人都喊上。
一行人匆忙赶到谢府门外,只见那头带黑色纱帽,身穿麦黄色镶边深绯色作底华服的公公站在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前。
那马车门前刻着繁杂的雕饰,在阳光的照射下刺人双目,这确实是宫中来的无疑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想到方才他还怀疑家丁胡说八道,谢旺福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谢微急忙抬手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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