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怡她说我跟她不可能了,溱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事?”何从傲侧头看着他,寻求答案。
“不知道。”简予溱慢条斯理地戴上手表。
“那你怎么都不惊讶,就没有一点点震惊的感觉吗?”何从傲回想起那日他说的话,还有他的行为都不像是刚知道。
简予溱扣好表带,轻描淡写地说:“猜到的。”
第一次去福利院看到小朋友的时候,再结合安宇堃和文瀛曾无意提及的话,多少能推断出林嘉怡的情况。
何从傲哑然片刻,又问:“如果换作文瀛,你会怎么做?”
简予溱起身去拿桌上的奖杯,回头看何从傲丧气的样子,“喜欢就告白,不舍就挽留。”
他走回何从傲身边,在后者肩上拍了两下,“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别把情绪带工作上,大家没理由看你脸色。”
简予溱离开后,何从傲陷入沉思。
比赛前他去找过林嘉怡,这次她没避而不见。
林嘉怡给他倒了杯水,态度冷淡地说:“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嘉怡,对不起。”何从傲来之前已经想好措辞,可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林嘉怡微笑道:“欺骗你是我的不对,是我应该向你道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从傲宁可她像以前那样,有话直说心直口快的,也不想见着她像现在强颜欢笑。
“嘉怡,那天是我处理的不够好,我当时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些天我想的很明白,我想跟你在一起。”
林嘉怡放在桌下的手收紧,始终保持微笑,“你想明白了?”
何从傲点头。
林嘉怡见他点头,才继续说:“我也想的很明白,我们不能再继续了。”
何从傲一惊,“为什么?如果是…”
“那天我原本就打算告诉你我过去的事,只不过事情有偏差,但结果是差不多的。”林嘉怡眼神黯淡了不少,忍着想哭的冲动把话说完,“我可以理解你的震惊,但我无法接受我的男朋友在其他人诋毁我的时候一言不发。”
“就算你对我有气,不能理解我的做法,可在我最需要有人支持的时候,你没有站出来保护我。”
“何从傲,你挺好的,对我的好我也都看在眼里,可经过这件事,我明白你不是可以保护我的人。”
“你的犹豫是最好的说明,你介意我整容,介意我是兔唇的事实。何从傲,你给不了我安全感。”
“现在你觉得我们能继续,要是以后你父母介意呢?我不想再承受一次被嫌弃、被现实支配的恐惧,所以分手是最好的结局。”
“你不用自责,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
林嘉怡的一番话发自肺腑,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何从傲无法反驳,因为她说得没错,他的确介意过,她考虑的很全面,他如今只是无法接受分手,却忽略了往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在那之后,他们没再见过面,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去找她了。
***
结束队内常规训练,安宇堃与林襄教练打过招呼,转头便瞧见观众席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林嘉怡冲安宇堃笑了下,朝他挥了挥手。
安宇堃脚下冰刀一滑,连鞋都没换,下冰走过去,“平时整天嚷着要赚钱,今天难得见你白天有空过来的。”
“钱随时都能赚啊,我都好久没来看你和伯伯了。”林嘉怡把多买的矿泉水提给他,“你不欢迎吗?”
安宇堃接过,拧开瓶盖,“热烈欢迎。”
“下场比赛是什么时候?”林嘉怡吸着奶茶,随意地问。
安宇堃喝了口水,侧头看了她一眼,无意看到女孩咬吸管的动作,后头没由来的一紧,他赶忙瞥过头,“我可真伤心,以前的小丫头每场比赛都来给我加油,现在连什么时候比赛都不关注了。”
林嘉怡轻笑了下,解释道:“我不是店里忙嘛。”
安宇堃故作生气,开玩笑道:“我看是忙着看男朋友比赛,没空理我这个老大哥了。”
林嘉怡嘴角的笑容凝住,捏着奶茶瓶没说话。
安宇堃察觉到异样,回头看她脸色不太好看,意识到问题所在,关心地问:“吵架了?”
林嘉怡低下头,指甲抠着瓶身,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宇堃哥,你会介意自己的女朋友整过容吗?”
安宇堃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下意识的用力,塑料瓶发出被捏皱的声响。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失落,眼底黯淡无光的样子令人心疼。
林嘉怡始终低着头,又说:“我知道这事不怪他,但我也知道他无法接受,所以我跟他提分手了。其实事情发生也没几分钟,我们也没吵架,可我就是能感觉到他很介意。”
安宇堃抬手抚上她的头,动作轻缓温柔,“我们打冰球,哪个运动员在冰场上没受过伤,我的鼻子、下巴、眼睛,几乎整张脸都动过手术,我都不担心,你这个小丫头担心什么。”
林嘉怡红着眼眶回看他,观察着他的脸,从眼角到下巴,“你介意我整过容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可就是很想听他的答案,心里也有强烈的预感,知道他的回答会是她想听的。
安宇堃揉着她的脑袋,笑道:“不介意。”
林嘉怡的心“咚”地掉落,咽了咽口水,眼睛死死盯着他瞧。
安宇堃又补充道:“我从小看你长大的,小时候的你很可爱,长大后的你很善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这么优秀,他们只是还没发掘你身上的优点。”
“谢谢你,宇堃哥。”林嘉怡由衷的感谢。
安宇堃话到嘴边,又转了别的话题,“下场比赛来看吧,我给你留票。”
林嘉怡情绪也不再那么低落,扬笑,“嗯,给我留个好位置。”
安宇堃扬了扬唇,他从小看她长大的,小时候就因为兔唇的关系受到种种不公,到后来被同学排挤,在后来承受不住校园霸凌选择跳楼自杀,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林嘉怡高一那年跳楼自杀,他正在国外集训,林襄教练接到她爸妈的电话时他就在旁边,通话内容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集训还没正式结束,听闻噩耗后他无法集中精力训练,并提前结束集训跟随林襄教练一同回国。回国后,他也是尾随林襄教练一起去看她的,躺在病床上的她虽说没有受很重的伤,可就是没醒。
她看起来又瘦又小,风大点都能被吹跑的身板,也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的惨痛,才会用最极端也是最迅速的方式结束生命。
他是后悔的,每次小丫头都会喊他“宇堃哥哥”,乖巧懂事,即使每天赖在冰场,也不会耍无奈做些惹人烦的事。
他是她的哥哥,没能在她出事的第一时间保护好她,一直是这么多年来的结。
几年过去了,他的小丫头长大了,都开始交男朋友了,可她又因此受到伤害,这次他依旧不是最先知道的,但这次他会好好守护她。
***
文瀛之前发表的关于山区写实的文章得到了不错的反响,因此闻晴特别批准缩短她的实习期,对此公司其他同事也无人反对。
实习以来,同事们起初对这位美若天仙的新实习生还抱有别样的态度,认为她顶多就是个花瓶,但接触下来渐渐对她产生了改观。
文瀛的性格大多时候比较慢,不争不抢的性子也让大家对她减少排斥,而她慢慢展露的写作实力让大家真正喜欢上这个漂亮且有主见的小姑娘。
闻晴来找文瀛,“文瀛,你来下我办公室。”
几个同事正在闲聊,看到闻晴急忙回到工位。
文瀛带上笔记本和笔才进经理办公室。
“闻总编。”
闻晴在接电话,示意她先坐。
文瀛对闻晴还是保持着上司和下属的距离感,她按照吩咐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闻晴的这通电话并没有很快结束,而是持续了十多分钟。通话时闻晴使用的是日语,文瀛大二时选修过日语课,再加上翁雨萌时常在宿舍里追日漫,多多少少能听懂一些。
十五分钟过去,通话进入最后的告别。
文瀛提起精神等待接下来闻晴的约谈内容。
闻晴结束通话,笑着说:“不好意思,临时的电话会议,没办法延后。”
文瀛表示能理解,便主动开口问找自己的目的,“闻总编,您找我是有什么新的工作安排吗?”
闻晴从办公桌右侧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将文件调转了方向转交给文瀛,“你先看看。”
文瀛双手接过,没多问,翻开文件查阅内容。
闻晴走到休闲区倒咖啡,见文瀛正准备合上文件,问道:“有兴趣吗?”
文瀛将文件规整的放回办公桌,没有隐瞒,“说实话,我很感兴趣。”
“下周你就本科毕业了吧,毕业后去总部怎么样?”闻晴抛出橄榄枝。
这就是文件中所提及的。
闻晴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空挡,继续给出诱惑的条件,“我知道你考上了研究生,所以我向总部申请让你作为交换生去日本留学两年,工资和待遇都写在合同里,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们可以再作调整。”
文瀛摇了摇头,“合同里的条件已经是许多比我经验丰富的同行几倍的工资了,我自认为自己还没达到那么高的水准。闻总编,对于这个提议太临时了,能给我考虑的时间吗?”
闻晴自然不会紧逼着她给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