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不开放氪金系统,也没有传统主流游戏中的装备系统,难以拉开战斗力上的差距。
玩家间相对平等。
瓦农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这个局面。
只要养了足够多的瓦农,老板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就能轻松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钞能力过于强大的,甚至能创建出一个综合实力强大的工会。
琳琅山的紫狼帮就是例子之一。
老板出钱出账号,瓦农拿钱出力。
瓦农不仅能体验到全部的游戏玩法,还能额外拿到一份可观的收入。
与其他玩家不同的是,他们事事听从老板调遣,所有物资都由老板支配。
得知云镜是瓦农,几人心情都有些复杂。
尤其是苏青阳,他刚才交代的那些话都成了废话,那十二棵果树,最终还是要落入她的雇主手里。
倒不是心疼那些果树,只是觉得一个对穴道和医药有研究的人才,给人当瓦农,属实是埋没了。
几人刚到户籍管理处门口,就见一个小个子男人正探着脑袋不时左右张望。
见他们过来,小个子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朝一旁挪了两个碎步,偷瞄了穿着新手装的云镜几眼,基本确认她就是自己要接的人。
模样鬼鬼祟祟的。
苏青阳反射性地问,“干嘛的?”
“我……”小个子又瞥了云镜一眼,支吾着,“我们副会长叫我过来接她。”
“哦,月满楼的。”苏青阳上下看了他一眼,嘬了下牙花子,“叫什么名字?”
“范……范天。”
“先在这儿等会儿,我们得先给她办个户籍。”
户籍小院有三间草屋,陈雅带着云镜进了中间那一间。
苏青阳则是留在原地,警惕地盯着那个自称范天的小个子。
这三间草屋看上去比周围其他草屋要方正和牢固,进屋一看,云镜瞧出了端倪。
草屋内里没有过多粉饰,抬梁式的木构架清晰可见,中间的大梁是一棵粗壮的实木。
根据这些时间的观察,这里的玩家都是普通人,并无内力傍身,云镜很难想象这根大梁是如何被顺利抬上屋顶的。
她的模样落入陈雅眼中,后者淡淡一笑,感慨道:“说起来,这间草屋建成的时候可是增加了100点建设度的,当时光是制作用来抬梁的绳索就花了一年时间。”
这根大梁重达五百公斤,如何让抬梁绳索拥有足够的柔韧性是个困扰众人许久的大难题。
转眼户籍小院落成已有六年,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之感。
陈雅轻车熟路地从屋里第四个木架上拿出封口处写着“云”字的纸卷,走到窗边的木桌前将有些粗糙的纸张铺开,顺手拿起桌边的镇纸压上,挑了一支毛笔,仔细地询问了云镜的信息后,写在纸卷空白处。
【姓名:云镜】
【性别:女】
【落户时间:极乐历15年8月13日】
【工会:月满楼】
【工会地址:桑山北侧山腰】
【技能备案:中医】
放下笔后,陈雅并未急着让她回去,而是到第八个木架上翻找着,从一卷已经有些枯黄的纸卷中找到了范天的名字。
确认他的确是月满楼的成员后,这才走到云镜面前,“云小姐,你的信息已经登记好了。”
说完,她打开背包,从中拿出了两套叠好的衣服,交到云镜手中,“新手装只能试穿15天,15天后就会被系统自动收回,这两套衣服是新的,我没穿过,你先拿着。”
新手装会消失这个设定真的很坑爹,存活至今的开服玩家不知有多少已经毫无“隐私”可言了。
虽然关键部位系统会自动打码,但群众的脑补能力是恐怖的。
打了码的他们更兴奋。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云镜没推脱,将衣服放进了背包里。
“好了,你可以跟外面那个人一起回去了,平时没事可以到我这里来唠嗑,或者去城主府找乐悠,我看你们挺聊得来的。”
云镜又是一拱手,“一定。”
拜别苏青阳和陈雅,云镜总算踏上了去找孟巍的路。
领头小个子是个闷葫芦,一路上都没主动跟她搭过话。
云镜找他说话,他也只是愣头愣脑的嗯嗯啊啊。
她只好百无聊赖地欣赏着两侧的风景。
户籍管理处到桑山的必经之路有一片平平无奇的树林,里面既没有野果野山菌,又很少有野鸡野猪。
平日里很少有人往这片鸟不拉屎的林子里来。
今天却偏让他们碰到了例外。
两人刚到林子入口,一个留着胡茬的男人捂着左臂,匆匆从林子里跑出来。
看到云镜和范天时,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余光不着痕迹地朝来的方向扫了一眼,加快脚步离开了。
这个小插曲让云镜和范天的心不约而同提了起来。
虽然与那个男人只有匆匆一面,但两人都清晰地看到,男人捂住手臂的指缝间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再往前走,路边的草叶上粘着几滴新鲜血液,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那个男人受伤了,伤得还不轻。
云镜拧着眉,实力再强的武者也讲究逢林莫入。
可这片林子是通往桑山的必经之路,就算明知前方有危险,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一头扎进去。
范天被刚才那人吓得不轻,试图通过说话缓解紧张:
“应该是林子里刷出了雪猪什么的,打猎受伤挺正常的。”
没头没尾的,云镜一时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起初是范天走在前面,云镜跟随。
走着走着,两人并行。
又一会儿,他落后云镜半个身位。
云镜无语。
若非林子里只有一条路,她还真不知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两人谨慎地在林中穿行。
云镜仔细感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忽然,右前方传来灌木的沙沙声。
云镜骤然停下脚步。
小个子反应不及,超过她两步后,立马闷着头走回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
灌木中仿佛有一双眼睛,两人一停,灌木也停了。
范天颤声问:“什……什么东西?”
云镜眼神凌厉,在地面扫了一圈,用脚轻轻勾起一根小指粗细的树枝到手中,手腕一抖,树枝带出破风声,朝那丛灌木疾射而去。
凄厉的叫声从灌木中传出,下一秒,一头足有半个成年人高的棕褐色雪猪猛地窜向他们。
手臂粗的獠牙如同两柄锋利的长矛,直勾勾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刺来。
“啊!6级雪猪!”
范天惨叫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一绊,狼狈地跌坐在地。
他惊恐地蹬着草皮,连连后退。
那头雪猪目测有五百斤,跑起来却出乎意料的矫健,眨眼间就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大半。
“啊!妈呀!!”范天惨叫着,手脚软得像棉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情势紧急,云镜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旁边还有个吓破了胆的拖油瓶。
不宜硬上,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果断转身,一把揪起范天的衣领,脚下飞踏,疾速朝反方向奔逃。
范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背过手,死死抓住云镜的手臂。
身后是小山崩塌般的地震感。
云镜神情凝重,加快了脚步,凭着记忆朝树林的某个方向跑去。
风声在耳边肆意呼啸。
他们来的路上有两棵并生的榕树,两棵树的侧枝交错生长着,形成了一条连理枝。
是个稳固的落脚处。
不多时,记忆中的榕树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拖着破布般的范天攀上那条连理枝,云镜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左手小臂隐隐刺痛,她无奈地皱眉看向身侧。
范天全身紧绷,蜷成一团,双手还死死抱着她的手臂。
“咳,这位兄台,你可以松手了。”云镜有气无力地提醒。
范天已经全然只顾得上害怕了,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甩开那头雪猪的。
见颠簸结束,耳边还传来女人的提醒,范天试探着睁开闭得死紧的眼睛。
发了狂的雪猪此时刚好到这颗树下,它先是绕着树转了几个圈,而后抬起头,死死盯着树枝上的两个人。
它左耳被一根树枝刺透,正徐徐往下淌血,嘴里发出粗重的喘气声。
范天听到声音,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看向树下。
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后,身体一震,连忙缩回脑袋。
他放开云镜的手臂,转而抱住了榕树的枝丫。
万一底下那畜牲撞树,他不至于掉下去。
猪是杂食性动物,可以吃草,也能吃人。
野猪不比家猪,它们野性十足。
常年奔走在山林间的野猪,浑身上下长满了腱子肉,全速奔跑时的冲击力不亚于一辆疾驰的汽车。
范天在月满楼摸爬滚打近十年,曾多次跟随工会的狩猎队伍外出打猎。
狩猎大型雪猪时伤亡有多惨烈,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最可怕的一次,一支十人的狩猎队伍斗志昂扬地出发猎杀一头6级雪猪,结果别说是猎杀了,活着逃回来的都只有三人。
后来他们去给死去的七位同伴收尸时,那片山坡已经血红一片了,漫山遍野都是人体残肢。
再后来,范天看到活的雪猪就双腿发软,连雪猪肉都不敢吃了。
“你说你没事招惹它干什么,现在好了,回不去了!”范天大声埋怨。
“我……”云镜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方才她是感知到草丛中的杀意才出手的。
那头雪猪显然是在埋伏他们。
如果不是她早作预警,他们现在估计就成了两具新鲜的尸体。
哦,不对,一具。
她能跑,只有这个软脚虾会死。
见他还在难以控制地发抖,云镜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她用右手折了一根榕树枝,身体前倾,闭起左眼,开始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