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尾低沉的诉说着:“我们的父兽原本就是族长。如果不是我们部落没有巫,族人们太需要一个巫,父兽早就将那个巫赶走了。”
“原本部落里一直相安无事。族人们也因为我父兽的强大,不会轻易听信巫的话。可是,就在七个圆月之前,部落族人们突然间就开始生病了,可怕的病魔很快感染了大部分族人,很多族人都死了,包括亚父。”
瘟疫。居然发生了瘟疫。
弟頔面色凝重,“你们三个当时得病了吗?”
白尾以为弟頔这么问是在嫌弃他们,怕他们将病魔带给这里的部落。
于是他连忙摇头解释道:“没有的,幼崽和刚成年的兽人都没有生病,只有年纪大一些的兽人和娇弱的亚兽人才会生病。”
两只小的也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作证,表示他们没有撒谎。
弟頔自然没有嫌弃他们,当然也没有解释。
又问道:“那你们感染病魔的族人们有康复的吗?你父兽去哪里了?”
白尾继续道:“有的,巫给部落里的兽人们喝了一种草药,有些兽人好了,有些兽人没有好就死去了。我父兽因为亚父的死很悲伤,在一次狩猎中被独角象重伤,之后没多久也死了。三长老的儿子成为了新的族长。他听从巫的话,把我们都赶出了部落。”
听了白尾的话,弟頔皱眉,总觉得黑豹部落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略想了下,弟頔继续问道:“你们部落以前发生过疫病吗?就是病魔。还有,那个巫有没有得病,他是一开始就给你们吃的一种草药还是尝试过很多种?只有你们三个被赶出部落了,还是所有杂色兽人都被赶出来了?”
白尾听着弟頔的问题,一时间没明白其中意思。
但他看弟頔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仔细回想一番后,老实回答道:“没有的。我从未听族中老人说过,我们族里有几个两百岁的老兽人,之前很喜欢给我们这些小幼崽们将部落以前的故事。我们遇到过狂风,地动,暴雨,干旱和虫灾,但唯独没有遇到过病魔。”
“巫没有得病,好像病魔爆发之后,他从一开始就给我们吃的是一种草药,没见他那过别的草药。”
“至于被赶出来,巫说,这次病魔是我们一家三个招来的,就只给我们三个赶了出来。不过,其他杂色兽人也都不好过,全都被他判定为了部落里最低等的奴隶。对比我们三个,能被允许留在部落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弟頔心中冷笑,这可真是好计策。
这些个自私害人的骗子,根本就不值得兽人们尊敬他们,奉养他们。
哪个所谓的巫,分明就是用疫病设计害部落里的兽人们,然后再拿出草药假装自己拯救了他们。
被治好的兽人自然也就会对他感恩戴德,新上任族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驱逐前任族长遗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新族长的推波助澜呢。
明目张胆的残忍,却偏偏还打着为部落好的名头。
弟頔心中愤怒,但脸上表情被他敛藏的很好。
别人没看出来,但狼却敏锐的感知到弟頔此刻周身散发的凉意。
狼靠近弟頔,拿大脑袋轻轻蹭了蹭弟頔的手臂。
弟頔摸了摸狼头,表示自己没事。
看着眼前的三个小可怜,弟頔征求狼的意见问道:“不然,我们收下他们?”
如果狼同意了,那么后续这三个需要经历什么考验和程序,都由狼来决定。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逃难途中,吃不饱,睡不好,三个小可怜的兽形看着就瘦弱无比,此时太阳落山后,温度也开始急剧下降。
那两只小的偎依在一起,毛发都结痂了,整个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弟頔都怀疑,若不是他们刚偷吃了陷阱里的小牛饱餐一顿,今晚能不能扛过这寒风都是两说的事。
狼向前走了几步,对白尾道:“你跟我打一架。你若赢了,以后我们是族人,是兄弟。你若输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护卫,要臣服于我,听命于我。我的部落不养闲人,也不养不忠之人。加入我的部落,以后你就是朝阳部落的一员,作为族人,你可以在五年之后得到自由,去留随意;但作为护卫,你只能永远听命于我,除非我死。”
白尾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愤怒,反而异常高兴,“我以兽神之名和我的性命发誓,忠于朝阳部落,绝不背叛。”
两个小幼崽见状也露出开心的表情,跟着一起起誓,宣布忠于朝阳部落。
朝阳部落是之前弟頔跟狼商定下来的,确切的说是弟頔定下来的。
朝,早晨;阳,日光、太阳。
朝阳二字就是早晨的太阳,代表新生,代表希望,代表一切的美好和一天的奋斗从此开始。
原本看体型,弟頔以为白尾也是个幼崽,哪成想,他是个已经二十六岁的成年兽人了。
白尾看起来瘦弱,但实际战斗力却不可小觑。
狼跟他身形差不多大,但狼吃的好,膘肥体壮。
出乎弟頔和狼的意料,搏斗开始后,十几个回合内,狼跟白尾堪堪打了个平手。
可惜,最终白尾还是败了。
不是因为技巧,也不是真的打不过。
而是白尾这么多天来就吃了刚才一顿饱饭,实在是身体不给力。
不过,白尾心里也暗暗心惊,因为狼看起来也没有尽全力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纹兽人的,不然,没点本事怎么能带着两个弟弟逃命千里,历时七个月,大老远从南边平安来到北荒。
因为他的兽纹是几个月前在流浪的路上,反抗追杀时刚刚觉醒的,这几个月,他又一直处在吃不饱且高度紧张的日子里,所以,兽纹激发的不彻底。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兽纹是什么等级,什么颜色的。
狼看起来身形高大健硕,但兽人之间是可以感应出兽人是否成年了的。
很显然,狼还只是个接近成年的幼崽。
以这样的年纪能跟自己打了个平手,纵然有自己体力不支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狼是强大的。
白尾心里想着,说不定眼前这个幼崽也是一个兽纹兽人。
臣服在这样一个强者之下,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况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冬天已经来了。
北方的冬天更冷。
他和两个弟弟再不找一个部落安身,这个冬天绝对熬不过去的。
想通这一点,白尾不再犹豫,他对着狼俯下身,诚心诚意道:“我认输。以后,白尾、小白、小黑,兄弟三人加入朝阳部落,忠于朝阳部落,捍卫朝阳部落的尊严,保护朝阳部落的安危。我保证,五年内不会离开朝阳部落,恳请朝阳部落收留我们。”
狼很满意白尾的战斗力,他对弟頔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白尾的父兽不亏是族长,他骨子里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得到狼的认可,白尾抬头看着狼,眼神中除了钦佩还有骄傲,“狼,你很厉害,我很佩服。但我们打了平手。实话跟你说吧,几个圆月之前,我觉醒了兽纹。”
“虽然现在我不能确定我的兽纹是什么等级的,但我敢说,在身体状况相当的情况下,同级别的,甚至比我更高大的兽人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如果你能在明年冬天来临之前打败我,我依旧可以臣服于你。但现在,我不服。”
白尾豪气万丈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如果前爪和尾巴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弟頔还能肃穆的看着。
此刻,弟頔憋笑憋的厉害。
狼似乎也看出了白尾的窘境以及作为兽纹兽人的高傲,他倒也没有逼迫。
狼虽然自觉自己没有拿出全力,是因为觉得双方条件不对等,但胜了就是胜了。
如果现在他还在部落,还有一个部落作为他的后盾,狼绝对不会搭理白尾这一番话。
但现在,他们情况有些特殊。
对方之所以会这么干脆认输,臣服,就是希望能加入自己的部落,以便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如果之后白尾发现朝阳部落只有他们三个人,而狼若不能用武力压制,打服了白尾,对方后期怕是会因不服而生出事端。
明年冬天之前打败一个刚刚觉醒的兽纹兽人,这对狼来说足够了。
狼抬头看着白尾,应下明年之约,“欢迎你们加入朝阳部落。先跟我们回去吧。”
兰没什么表情,弟頔倒是相当高兴。
因为三只黑豹此刻累的不行,两小只靠在白尾身边,饥寒交迫,昏昏欲睡。狼决定先不去查看其他几个谷的陷阱了,当即带着众人返程。
等到白尾他们跟着狼抵达山谷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惊奇的不是这个谷里有这么多食物,也不是惊奇谷里的温度比外边略高,而是整个朝阳部落就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弱小的亚兽人。
“你,你们是怎么存活下来的?”白尾忍不住开口问道。
但凡他要是知道这个部落在此之前只有三个人,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答应狼的那个约定。
白尾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弟頔笑眯眯的从锅里盛出三碗肉汤递给他们,反问道:“看你说的,兽人大陆这么大,资源又如此的丰富,怎么就不能存活了?”
白尾疑惑,白尾不解,白尾搞不懂。
他说的跟自己理解的是同一个兽人大陆吗?
还有他们到底是怎么让这群牛和鸟就在那个湖边生活而不跑的?
这些牛和鸟不怕被吃吗?
为什么锅里这么好喝的肉汤要放草进去?
还有那些不认识的吃着软软的东西是什么?
心中憋着一大堆的疑问,白尾没有问。
毕竟人家是真的给自己兄弟三人吃肉了。
而且,他能感觉到,喝了这肉汤,他整个人都回暖了。
两个小弟原本被冻的紫红紫红的嘴唇,也在渐渐恢复正常的红润。
六个人吃饱喝足时已经很晚了。
看着吃了一地的鱼骨,弟頔好奇问道:“你们是怎么渡过南边那条大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