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确实是如此。
白马关上门,门闩这个物件他是第一次见,摆弄了好一会儿,啧啧称奇。
待转过身来,看到陶夏早已自顾自在矮桌前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们这里没有野菊花茶,从山里摘了些嫩叶晒干了泡水喝也不错,你尝尝?”
陶夏心知肚明他要说什么事情,故作镇静地又给白马斟了一杯。
白马推开茶杯:“喝不下了,你们的食物很美味,我吃的太多了。”
两人目光碰到一处,又即刻弹开。
白马觉得那杯水推开的太早了,此时他觉得嘴唇有些干,脸有些热。
“那个.......”
“那个.......”
“你先说。”
“好,那我说了。”陶夏别开眼睛看向别去,不去看对面那人,“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
其实自融雪以来,经历过这么多姊妹、姨妈们生产,陶夏便后悔自己答应白马可以一起生个孩子的约定。
确切的说,她不是后悔,是害怕。现在已经把陶姓部族经营的如火如荼,城邑已建,五年之内必成方国,十年之内自己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
若是真的生了孩子,自己还回得去吗?是不是得在这个世界待上一辈子?
后面的事情她不敢想了,也没必要想,只要把最初的这个起.点掐灭即可。
如果只是为了血脉相融,洒向更广阔的大地,不一定要自己生啊,只要自己的族人跟白山部族的人混杂而居,繁衍生息就可以了。
所以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白马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眸中仍里涨着水气。
陶夏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白马神色一僵,脸上的红潮很快消散,眸中涟漪也迅速归于平静,最后只剩下两道寒光。
尽管他有时吊儿郎当,有时平易近人,但陶夏知道他其实是个极其敏感和自傲的人。
果然,白马自嘲地笑笑:“还真是尴尬啊,我这么大老远的跑来,竟是自作多情了。”
“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是私情,是为了两族能结永世之好,有很多办法能够达到这个目的。”陶夏起身,在房中踱步,慢慢讲与他听。
“我们可以签订盟约,刻在陶泥板上,先祖和神女作证,违背誓言必遭惩罚。”
白马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手指在腿上的伤疤上逡巡。
陶夏心知,盟约是空口白话,诓不住白马,于是又道:“我们两族可以一起建一座新城,共同生活,相互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白马“嚯”的起身,两三步走到陶夏身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钳住她的手腕:“谁说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是私情。”
陶夏一愣,谁知下一秒,那唇便不管不顾地往她脸上寻过来。
陶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白马心口一悸,眉头微蹙,眼神在她的眼上、唇上游移。
突然屋外有人大声呼叫“起火啦”,紧接着接二连三有人叫喊起来,烈火燃烧物品劈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得出去看看。”陶夏直视他的眼睛,开口道。
白马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手。
待陶夏抬脚跨出房门之际,白马叫住她:“你说的,我们一起建一座城。”
“好。”陶夏认真地点点头,挽起袖子朝火光处冲去。
那间失火的茅草屋距离白马等人的屋子不远,是座没人居住的库房。
屋顶覆盖的茅草已被火焰吞噬,房梁劈里啪啦往屋里陷落。
“着火了!快来救火啊!”几名族人奔走呼号,声音里带着惊恐和焦急,如同黑暗中的惊雷。
陶夏搬来梯子,组织前来救火的族人在梯子到水缸之间排起长队,接续传递水盆,源源不断的将水倒入火场。
茅草易燃,火势凶猛。很快族人们架起了好几支泼水的队伍,火势被控制住了。
很快,火被扑灭。
参与救火的族人们一身黑灰,大汗淋漓,围观的族人们给他们递上麻布巾和清水,称赞着他们的英勇。
“这火是怎么起来的?”陶夏有些愠怒,城邑的第一次失火,竟然是在有客人的时候,这让她觉得有些没面子。
“第一个发现失火的是谁?”陶夏大声喝问众人。
众人大眼瞪小眼,相互张望了一番,都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陶夏余怒未消无奈,冲着人群中的陶春命令道:“陶春大哥,这个失火案,就交给你来查了。如果发现是有人故意纵火,必当严惩!”
陶春大声应下。
陶夏又返回白马等人住处,把客人们安抚一番,才返回住处休息。
火已扑灭,人群散去。冷静下来,她又庆幸,除去失了面子这个后果之外,这火其实烧的恰到好处。
一来在没人人员伤亡的情况下,让族人看到了火灾的恐怖。
二来提醒了自己,要将城邑的消火防火设施统一规划下,例如在城邑中每隔一段距离增设露天的储水缸,让常备军把日常消防的活儿也一并接下。
陶夏边走边想有些入神,没听见有人尾随。直到那人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咳一声,她适才回过神来,转头张望。
眼前这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眸子黑黑润润,好像汪了水似的,睫毛重重地垂着,看起来好无辜好委屈。
陶夏神经一绷,直觉告诉她,失火这事和他脱不开干系!
她甩开被他拉住的衣袖,不说话,气呼呼地自顾自往前走。
她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就这么跟着,像只犯了错的小狗。
等走到屋子门口,那人还是跟着。
陶夏越想越气,刚才一肚子的火气又烧了回来。
想到屋里还有其他姊妹在休息,她把石影扯到屋后的阴影中,压着嗓子怒道:“这事儿玩大了,你知道吗?”
“玩的有多大?你要怎么惩罚我?”石影问道,清透的嗓音比平时柔软的多。
“看陶春怎么查吧,查不到也就算了,查出来你就去求他,让他帮你瞒下。”陶夏气得伸手去拧他的耳朵,这耳朵毛茸茸的,又软又烫。
“那你就是舍不得罚我了。”石影从耳朵上扒拉下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
“你松开。”
“我不松。”
男人温热的身体靠过来,无形中摆出了略带压迫感的姿势,把陶夏逼退到墙壁,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又是温顺无害的神色,好像一只闯了祸的狗狗在缠着主人原谅自己:“别生气了,我道歉。”
“我能不生气吗?你烧了个房子!”陶夏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那房子里没有人。”石影撇撇嘴,没底气地说。
陶夏语气依旧强硬:“房子里没人就能烧了?万一有人在救火的时候受伤了呢?死了呢?那房子难道不是族人的劳作成果?”
石影被她一连串反问说得低下了头,喃喃道:“我不想让白马碰你。”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陶夏说着又要挣开他。
石影被她一激,有些生气,深吸一口气:“和我有关。陶夏,我喜欢你。”
陶夏皱起眉,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只是别开头不去看他,希望他自己能自觉无趣,然后走开。
她的态度让他心口烦闷,犹如当胸挨了一记重锤,他一字一句问出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陶夏低头不语,他也就这样凝视着她,两人动也不动,沉默良久。
风中只有两人的心跳和呼吸声。
他叹了口气:“我以为自己与旁人是不同的。”
他确实与旁人不同,陶夏回忆着过往种种,他把头抵在她的后背入眠,呼吸绵长而安逸,她把身子紧贴着他的背,在月夜生死一线。
半晌,她抬起头来看他。他已经不是刚刚被捡回的样子,身材健壮紧致,五官清晰深刻。
“我......”她想要告诉石影自己的身份,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觉得喉咙堵得发慌。
见她如此纠结,他松开她,抬手抚摸她的脸,指肚在她脸上流连。
陶夏心乱如麻,被他摸得心烦气躁,把心一横,使劲推开他:“你别喜欢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迟早要离开的!”
石影一愣,盯着她的眼睛,一步一步靠近,最后呼吸扑洒过来:“我也不是。”
什么?
陶夏感觉有人在她脑子里炸了颗雷!
这什么情况?玩家竟然不止她一个人?
这人怎么越靠越近?
这时候根本不是亲嘴的时候,好吗?男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被肾上腺素控制了?
“啪”,陶夏一把掌呼在了石影脸上,直接把他打蒙了。
石影慢慢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一脸惊愕夹杂着委屈。
这巴掌确实是过于响亮,陶夏不禁心口一紧,说出那句穿越人群相认的经典名句:“how are you?”
石影条件反射般回了句:“I am fine,thank you. And you?”
作者有话要说:
***
啊啊啊,终于写到这里了......祝福他们......
求鼓励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