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一群身着兽皮的猎人在生火,他们准备吃些食物补充体力。
腾腾升起的烟,宣示着他们的自信。
因为不惧怕他们已知范围内的任何部族,也不惧怕狼、熊这些野兽,他们才有自信毫不掩饰的燃起篝火,炙烤野兔。
而陶夏一行人,这次远行中都是用的木炭在制作食物,目的便是隐蔽行踪。
否则燃起的烟,相当于向方圆数十里内的族群宣布:“大家好,我在这里,欢迎来找我”。
在石器时代,原野上不时便会碰上一些出其不意的邻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观察对方、隐蔽自己是更为稳妥的方式。
陶夏与族人制定好战术之后,一群人匍匐逼近溪边。
花田间的小溪,四五米宽,也算是一条浅浅的小河,水深不过膝。
两边的花草半人高,十个身上涂满青汁的人和六条狗掩藏其间,并不易察觉。
这青汁本来是用来防蚊虫的,此时竟意外起到了“迷彩”的效用,真是歪打正着。
狼牙焦急的询问:“什么时候把箭头射过去?”
陶夏安抚道:“等他们把烤兔肉吃到嘴,吃得完全失去猎手的耳朵和眼睛的时候。”
众人屏息静候,弓箭拉满,筋肉紧绷,只待一声令下。
等了不多时。
“射!”
一个清脆却有力的声音像弓弦上的利箭一样,突然迸发。
唰唰唰,数十支箭矢从天而降,瞬间扎入正吃得酣畅淋漓的身体。
来不及仔细看到底射中多少人,陶夏又一次发出命令:“再射!”
这时,对面的猎人们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别人像对待野兽那样攻击了,自己成了猎物。
已经中箭的人,倒地嗷叫。
有的勇士,拔掉身上的箭矢,顿时血流如注,顾不上止血,抓起手边的铁刀就要往前冲,跑了几步身上又中一箭。
那些没有中箭的幸运者,丢掉手中的兔肉,拿起武器开始涉水趟溪。
溪水拖慢了他们的脚步,再后面第三轮、第四轮的放箭中,倒在水中。
倒下的人被狼狗迅速咬断喉咙。
弓箭很快射完。
此时继续往前冲的人,已不足十人。
“放索!”陶夏厉声施令。
十一个投石索应声抛出,有好几个投石索飞向了同一个人。
这个倒霉蛋是必死无疑了。
在经过箭矢、投石索攻击之后,趟过小溪的猎人,只剩四个了。
这让族人信心大增。在仇恨的驱使下,狼牙冲在了最前面,朝着首当其冲那人砍了过去。
哐当!毫不意外地,狼牙手中的石斧的木柄被铁刀砍断,石头重重的砸在地上。
天然的陨铁,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硬度低。
这一刀下去,刀刃侧便卷边了。
为首那人见刀弯了,慌忙把刀放到脚下,企图踩直了。
就在那人弯下腰的一瞬间,狼牙同组的另外两人不约而同的猛砸那人的脑袋。
脑浆迸出,喷的二人满脸血污,睁不开眼。
狼牙回身的时候,正好看这惊骇的一幕。
其他几组近身肉搏,锋利的刀斧砍在肉身上,沉重的石斧砸在肉身上的声音让人胆寒。
“放下刀!不杀!”陶夏在十步之外大声劝降。
剩下三人在经历几轮迅雷不及掩耳的屠杀之下,眼见同伴惨死,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一人在痛苦中扔掉铁刀,其余两人也便不再反抗,铁刀被族人夺下。
很快,三人被手脚绑住跪在族人面前。
陶夏观察了一下,挑了浑身颤抖最厉害的那个人问话:“你们的部族在哪里?带我们去。”
那人已然吓破了胆,抖如筛糠,口不能言。
“你们的部族在哪里?不说,就杀了你。”
胆小者抬起头,惊恐的望着陶夏。
这个清秀的女孩此刻在她眼中不啻为一个魔鬼。
陶夏在心中默念到十,转头对狼牙说:“杀了这人。”
狼牙血气喷涌,手起石落,胆小者连哼都来不及哼,倒地而亡。
陶夏踱步到剩下两人中间,开出条件:“谁先说,谁就可以活下来。”
两人争先恐后的抢答。
“我说!”
“我说!”
“只有一个人有说话的机会,可是你们都想说,怎么办呢?”陶夏假装苦恼地思索着。
二人之间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陶夏斜眼瞄着:“这样吧,你们先打一架,谁活着,谁就有机会说话。”
“所有人退后,围成一个圈。让他们肉搏,直到一个人死掉为止。”
族人们给二人松了绑,手持石斧和铁刀,缓缓退后,给他们让出一个可以搏斗的区域。
由于二人伤势不同,很快分出胜负。
赢了的那个人,瘫倒在被自己杀死的同伴身旁,痛哭流涕。
“你现在杀死了自己的亲人,你的部族将再也容不下你,你的先祖也不会再继续保佑你。”
陶夏说着用石刀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背叛者的伤口上,血渗入伤口。
“好了,现在我们部族的血融入了你的身体,你从此刻开始要忠于陶姓部族。否则你就是荒野上的食物,野狼会将你分食。”
背叛者不再哭泣,而是跪倒在陶夏脚边,企图亲吻她的脚。
她果断避开,那人不再勉力强求,可能是自觉地认为自己不配。
紧张的战斗以胜利宣告结束。
族人们茫然地听着背叛者哭泣,无言地看着背叛者跪下,内心却是一阵后怕。
如果战斗的结果是己方失败,自己会为了活下去杀掉自己的亲人吗?
也许根本没有机会活到参加决赛,在战斗刚开始就幸运地见了先祖。
被铁刀划破的伤口,血肉翻出,疼痛渐渐触达脑子,把族人们从设想拉回现实。
一群人带着伤、俘虏、战利品回到营地。
背叛者受伤严重,被丢在一边,不再被捆住手脚。他明白自己跑是跑不了,即使跑了,也活不过太阳落山。
这次远行,完全没有考虑到行程中,可能遭受如此严重的伤,没带骨针,不能缝合伤口。
陶夏只能给受伤的族人用盐水清洁伤口,再用干净的麻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盐水沾到伤口剧痛无比,族人们一个个疼的龇牙咧嘴。
“忍着点,这样可以防止伤口溃烂。”
轮到狼牙的时候,他憋了一肚子怨气,闷闷地问道:“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说着他往背叛者那边望了一眼。
背叛者被他的眼神震慑,恐惧地望向陶夏,期盼她能保护自己。
陶夏目不斜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仔细地帮狼牙清洁每一处伤口。
全部搞定之后,才不动声色地小声道:“留着有用,用完再杀也来及得。”
说完慢慢走到背叛者身边,一视同仁地为他清洁伤口。
这人伤的不轻,身上两处箭伤,拔掉之后留下血窟窿,还需要另用麻布条包扎止血。
除此之外,擦伤、撞击伤多不可数。
陶夏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人一定要撑住啊,等找到落星部族的老巢再死。
处理完外伤部分,陶夏跟受伤较轻的族人一起,把柳叶捣烂,柳条撕开,煮点原始版阿司匹林给众人喝下。
“我记得这个味道,这太难喝了。”石影皱着眉头抿了一口。
“可不嘛,刚捡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也是靠这个难喝的水,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的。”
众人听后,赶紧一饮而尽。一罐嫌少,还想再来三罐。
这是穿越之后经历的第一场仗,后面肯定还有无数场仗要打。
十个人对战二十个人的胜利,让族人们的心态变了许多。
以前部族非常惧怕落星部族,现在依靠战术,竟然可以没有伤亡的打败他们,而且还能抢到了铁刀。
族人们都想庆贺下,可惜精神不济,吃饱了肚子便躺平休息了。
睡梦中,他们已经回到了村落,正在口若悬河地跟族人、还有隔壁部族的男人女人们,炫耀自己的英勇和威武。
今天的战斗,陶夏一直被族人保护在身后,她没有受伤,内心颇为感动。
可能到了这种生死时刻,更能触动内心,让她对族人生出一些心理上的连结。
在篝火边,她摩梭着铁刀。
刀身很软,所以打仗的时候有时候会弯,需要用脚踩直了才能继续使用。
这说明他们得到陨铁是偶然,而且没有先进的锻造技术,只是靠高温把陨铁的形状重塑了。
铁的熔点是七百度左右,木头燃烧的温度可以达到一千度,所以在有模具的情况下,可以把陨铁变成各种样子。
刀刃可以通过石头捶打得到。理论上,只要捶打次数足够多,总能把刀刃打得很薄很锋利。
从缴获的战利品来看,落星部族已经掌握了简单的手捏陶土的烧陶的技术,因为他们随身携带的陶器歪歪扭扭,罐身形态粗细不一,有些甚至能看到指纹。
他们还穿着兽皮,说明也没有掌握麻线制衣、桑蚕丝制衣的技术。
那他们的智慧和时间用在哪里了呢?
对!是星星!这个部族大概率崇拜星星,极有可能对天文星象的观测领先于其他部族。
天象的观测对于提高农业耕作的收获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在天气冷的播放,出苗率就低。在雨水多的时候传播花粉,结果率就低。
那么必须得抓到落星部族掌握星象知识的人,而且要抓活的!
陶夏光顾琢磨事情,不知怎么手指触到了刀刃,“咝”地轻唤一声。
“小心一点。”一直陪在她身旁的石影,见状立刻拉过她的手查看。
见她食指的指肚上渗出一粒血珠子,二话不说,低头将她的指肚含进嘴里,轻轻吸吮。
温软的舌头包裹挤压着陶夏的指肚,那触感有些微妙,令她微微失了神。
待她反应过来,立刻将手抽回来,不顾疼痛在麻布上来回擦拭,嫌弃地说:“你是被狗附身了吗?滚去睡觉。”
石影怔了一下,细想之后,又恼又急:“从前每回受伤,母狼就这样舔我的伤口,这样好得快。”
陶夏哑然,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母狼对他大概是母亲一样的存在吧。
陶夏犹豫了一下,正想跟石影道歉。他已经起身走到黑暗中蜷缩起来闭上眼睛了。
算了,不管他了。
左右不过都是数据而已,自己干嘛在意这些数据人心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委屈。
陶夏如此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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