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蔚并不担心自己的邀请会被拒绝。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句诗不仅仅是埋怨,也是在描述事实。
商人重利自古不变,他们不可能抵抗得了刘蔚画出来的大饼。刘蔚这个饼仿佛就是画在他们的心弦上面。
没有人可以逃过画饼的陷阱。即使上个世界里大部分人那么聪明,不也逃不出老板画的饼,同事给的锅嘛。
刘蔚并不担心他们没人上套,如果有些人想干有些人不想干,也可以合纵连横,示之以威,诱之以利。
最坏情况是这些人一块铁板,一致反对刘蔚的行为。
且不论刘蔚是县令,单说刘蔚画出的这个大饼,就不可能全部人都拒绝得了。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拼一拼铁甲变机甲。
人们可以为百分之三十的利润铤而走险,而刘蔚给出的可不是小头小利,是未来泼天的富贵。
刘蔚在开完会后,就将这些想法抛在身后,他还需要更多的人和更多的窑口。
他现在需要去其他地方的窑口挖一些工匠过来,但这种事情他出面不合适。
他拿起毛笔打算写一封书信给刘母,让刘母帮忙搞定这些事情。
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认识那么多地方的县令,这个时候自然要从靖武侯侯府借势。
三天时间在老烟头等人度日如年的煎熬里慢慢地离开了。
刘蔚这段时间把自己窑口的工人都暂时停工,全部都被刘蔚拉去盖新的瓷窑。
馒头窑占地不大,可以在田间地脚等等地方自己窑烧制。
在上个世界后世对景德镇的记载中有一句“村村窑火,户户陶埏”的形容。
刘蔚倒是没想过把瓷窑随便挖在田地里,他要把自己靠近水路的那几块地上都建成瓷窑。
瓷器最好还是水路运输,毕竟这样做陶瓷碎裂的概率会比陆路减少很多。
这三天里,众人不仅充分交流意见,还推举自己这些人里做事情最为灵活的钱胖子作为代表和刘蔚这边交涉。
“既然县令愿意提携我们一起做事,我们自然愿意跟着县令一起成大事。”钱胖子说道。
“县令也知道我们都是小本生意,”钱胖子赔笑道,“县令您也要体谅我们这点祖传的手艺。”
刘蔚拿出自己这段时间压在手里的订单道:“这些单子我一个人也做不来,自然是希望整个县城能够发展的更好。”
众人看着订单眼神一亮,虽然很早之前刘蔚就在说要分订单给他们,但是画好的饼没吃到嘴里还是不安心。
“这些订单你们自己分配,由白珪来检验瓷器合不合规格。你们一个个都注意不要偷工减料。”刘蔚接着说道。
众人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们才不会自己砸了昌南的招牌。”
他们现在才明白刘蔚之前宣传昌南瓷器的良苦用心。
正是因为刘蔚一直宣传的是昌南瓷器,而不是刘氏瓷器,现在才轮到他们跟着吃肉喝汤了。
刘氏瓷器的顾客只认刘氏,但是昌南瓷器的顾客认的是昌南县整体的招牌。
“别把招牌给我砸了!”刘蔚又一次叮嘱道,他本来就是为了带着昌南县所有人一起过得更好。
“县令放心。”众人对刘蔚心服口服——这哪里是刘小县令,这是青天老爷,这是咱们昌南的父母官。
刘蔚安顿好这里之后,谢修文敲门进来请示道:“我看大人现在公务繁忙,就帮大人找了一些陶瓷匠人。
大人,你看看需要不需要这些匠人来昌南这边做工。”
刘蔚还在头疼师资问题和人员不够的问题,自然满口答应:“自然是要的。
谢兄能找来多少人,我就可以安置多少人。”
刘蔚真不是开玩笑,他确实现在希望谢修文找来的人越多越好。
现在订单多到按照现在的规模日夜赶工都需要赶工半年,更别提新的订单了。
谢修文道:“别急,现在是他们求着我们完成单子。可以每一户的订单都先发一套茶具,剩下的慢慢做。”
很多人下单就是为了追长安的潮流,现在青白瓷最火,他们就追青白瓷。
刘蔚还是个少年,总有些少年气在身上:“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尽快完成这些订单。
如果我们一直这么拖下去,可能青白瓷就过气了。”
谢修文看着刘蔚道:“青白瓷这么优雅的瓷器怎么可能过气,你不要胡思乱想。”
刘蔚收敛自己的胡思乱想,强打精神道:“这段时间也辛苦谢兄了。”
谢修文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不太舒服,但他表面依然如常地笑道:“你也辛苦了。”
少年到底还是年岁小,看不出谢修文平静面具下淡淡的不悦。
“任务培养窑工500人,完成。
任务奖励图书馆陶瓷类书籍随机十册,已发放。”
刚刚那500名工匠已经完成了结业考试,正式入“昌南陶瓷专业人士”册。
谢修文很奇怪刘蔚到底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古古怪怪的念头,又是培训,又是入册。
随机十册陶瓷类书籍已经发放到了刘蔚的书房,刘蔚真的迫不及待要去看看自己抽到了哪十本书籍了。
“你不是跟圣人说要多盖后土娘娘的寺庙以弘扬圣人及后土娘娘的慈悲,这个事情大概什么时候开始?”谢修文问道。
从回昌南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别说最苦最忙的刘蔚,连没那么忙的谢修文都差点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刘蔚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这个事情肯定是要做的。”
许出去的愿望当时都要靠自己实现,刘蔚现在没有慌张,事情来了就慢慢解决,不用着急。
“主线任务:烧制五十座宗教小塑像。
任务奖励:动物陶瓷图纸及注意事项*1。”
刘蔚听着系统的提示音,他现在又多了烧制五十座小塑像的任务。
刘蔚去到瓷窑现场,找白珪说一下先烧制后土娘娘像的事情。他现在要优先烧制宗教塑像。
现场一座一座的馒头窑互相临近,整整齐齐地排布在河水边上。
河水四平八稳的在河道中呜咽而过。刘蔚远远就听到了水轻微的回旋声,河水平稳地划过这段河床就往河道下游走。
河道看上去很安全,能行船,能架桥,水流得不急也不慢。
白珪就在这些整整齐齐排列的馒头窑中间,监督其他的工匠干活。
刘蔚也不会让这些工匠白干活,给出了和他们烧瓷时一样的时薪,以确保工匠们不会心有怨气。
刘蔚走到白珪面前道:“有没有办法在十天内烧出来50座后土娘娘小造像?”
白珪本来正和一个工头聊天,听到这句话直接愣住了,说道:“公子,你是不是忘记了?
之前那批我们献给圣人的陶瓷造像是我们花了30天烧出来的。”
白珪从小就和刘蔚很熟,也不是很讲究主仆之礼,更像是朋友之间的相处。
刘蔚厚着脸皮拉着白珪的袖子和衣服,说道:“这不是鼓励白珪你在自己的基础上继续有所突破嘛。”
白珪甩开了刘蔚手道:“少来,你自己要不要听一下你自己提出了什么问题?”
刘蔚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哪里过分,他振振有词地说道:“你们都已经烧制过陶瓷造像了,肯定能够比第一次烧制快很多。”
“第一次烧制花了三十天,第二次烧制花十天,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白珪投降道:“那我这边尽量给公子你尽快烧制成功。”
谢修文跟在刘蔚身边一起过来,看到白珪和刘蔚的相处方式,危机感骤然而生。
为什么白珪和刘蔚说话这么随便?
为什么刘蔚可以这么自如的和白珪开玩笑?
白珪和刘蔚是不是关系特别好,比自己和刘蔚相处的更融洽?
一大串问题如同丝线一样把谢修文的心缠住捆紧。
那些丝线把他勒得说不出话,浑身似乎也跟着被捆上了绳索。
白珪看着谢修文暗淡的脸色道:“谢兄是不是太累了,感觉谢兄脸色不太好。”
刘蔚闻言慌忙看向谢修文。谢修文面色发白,整个人血色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
刘蔚马上握着谢修文的手,扶着谢修文蹲在地上。
他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刚刚谢修文还跟他谈笑风生,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
“谢兄,你这是怎么了?”刘蔚关切的把自己手背放在谢修文额头试探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