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小说里,我其实还没出场。”
顾祁不小心触及到了林瑶的伤心事,不自然地咳了咳。
他把身侧的保镖叫来,将一个白色的袋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东西?”
林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她好奇地接过袋子。
“夜市的小吃,”顾祁打开装醪糟汤圆的盖子,“排队最多的那几个摊位,我一样买了一份。”
林瑶瞬间遗忘了刚才的悲伤,“谢谢学长。”
入口的酒糟甜丝丝的,糯米小圆子柔软得好像云朵一样。
袋子里还有生煎包、热干面、狼牙土豆和秘制凉皮等等热门小吃。
林瑶和他边聊边吃,两人一会儿就把袋子里的小吃都消灭了。
顾祁起身,指了指保镖推过来的机车,“晕车吗?要不要兜一圈风再回去?”
涂有张狂红色彩绘的机车低调奢华,金属材质泛着冰冷冷的光泽,既帅气又张狂。
林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真正的机车,它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顾祁注意到她的眼神,抛给她一个头盔。
林瑶带好头盔,扶着前方的顾祁小心地坐下。
“坐实抓稳,小心。”
机车喷出一团白雾,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变大。
起初,顾泽的机车开的较慢,他时不时询问着,“怎么样?没感觉不舒服吧?”
“没有的,”林瑶新奇地小声开口,“我还好,再快一点也没关系。”
速度逐渐加快,机车风驰电掣般地掠过道路,巨大的轰鸣声炸开了平静的夏日夜空。
刺激与兴奋感一下子席卷了林瑶的内心。
街道两旁的树林飞速地后退着,骑行时凉爽而凌冽的晚风打在林瑶身上,吹散了夏日的粘腻与炎热。
林瑶从车上下来时,腿都软了,但眼眸却亮得惊人。
顾祁好笑地扶住她。
林瑶无奈地瞥他一眼,假装气呼呼地说,“你在笑谁?”
顾祁十分配合,能屈能伸,当即举双手投降道:“笑我自己。”
林瑶坐在公共长椅上休息。
她摘下头盔,被汗水浸湿的一缕乌发黏在她雪白的脸侧,嫣红的唇角带着满足的笑,纯澈的眼眸像是浸泡在蜜糖罐里一样,亮闪闪的。
顾祁只觉得喉咙莫名发痒,他移开目光,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汗,“……回去后别吹冷风了,小心着凉。”
林瑶和他在宾馆附近道别。
林瑶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扬起一抹温柔惬意的笑,她向着不远处的身影开口道,“谢谢学长!今天是我穿书后最开心的一天!”
说罢,林瑶转过头,心满意足地哼着纪南编的那首原创钢琴曲的调子,回到了宾馆。
顾祁愣在了原地,如同喷泉中的雕塑般一动不动。
林瑶并没有看到,总是行事绰绰有余的他,在刚才惶然地侧过脸。
夜色掩映中,一抹嫣红悄然爬上他的耳朵。
今晚,A市的湖畔嘉苑。
陆家放养的那只真正的小金丝雀回来了。
陆棋轩蹲在客厅的鸟笼前,陷入了沉思。
小啾啾正快乐地吃着面包虫,看都不看一眼摆在旁边的苹果。
陆棋轩纠结地想,小啾啾的喜好怎么变得这么快?之前不是不喜欢吃面包虫吗?
而且今天的小啾啾也不肯乖乖地给他当模特了。
陆棋轩在画啾啾时,小金丝雀总是飞来飞去,搞得他根本没办法动笔。
小朋友惆怅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陷入了对宇宙永恒变化的哲学思考中。
清晨五点半。
天空逐渐透亮起来,蔚蓝色的天际泛起了一层柔和细腻的玫瑰色。
桑吉今天没有晕车,一直兴致勃勃地同司机聊天。
林瑶瘫坐在车座后排,面如土色。
林瑶是起床困难户,习惯熬夜但不习惯早起,这么早的行程安排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地狱。
桑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嘱咐助理阿蔓道,“给她找点晕车药吃。”
“不用了,桑哥。”林瑶浑身困倦地开口,“我就是起早了,有点不太习惯。”
阿蔓从背包里给她找出了眼罩和耳塞,“车还得再开一会儿,林姐再补会儿觉吧。”
大约一个小时后。
林瑶从车上走下来,补完觉后的她虽然还是头晕眼花的,但是较之以前已经感觉好受多了。
负责她的化妆师笑着说,“林小姐的皮肤真好,基本都不用遮暇。”
她轻柔地给她上了点腮红,很快妆容就完成了。
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林瑶,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惊讶。
她给艺人化妆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年娱乐圈里长相好气质佳的艺人也不少见。
但像林瑶这种的就太少了。
因为在化妆后,她的气质也似乎在无形中发生了改变。
一个温柔的古代妆容完成后,她愈发显得温婉柔和,原来身上的那点慵懒与随性消失得一干二净。
化妆师心知,这当然不只是化妆的结果,她应该是已经入戏了。
“各就各位!”导演扯着嗓子在旁边大喊。
第一幕的拍摄开始了。
清晨的天灵山清幽隽秀,鸟虫之鸣绵延不断。
头挽乌鬓,眉目如画的女子背着竹筐正向山上行进。她着了一件藕花粉的衣衫,一举一动温雅秀美。
她所前往的地方是一处人迹罕至的神社。
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这座神社陈旧破败,瓦石杂乱堆积,周边杂草横生。
林瑶饰演的时兮若推开神社的大门。
斑驳的木质大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神社里面却出人意料的整齐干净,面容已经模糊残缺的神君雕像端坐在神殿正中央。
时兮若熟练地将竹筐取下,拿出一壶桃花酿,恭敬地摆放在供桌上。
过了一会儿,神殿内燃起令人平心静气的立香。
她挽起袖子,打算去神社附近的井里打上一桶水,好好打扫一下神社。
哪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竟横生变故。
时若兮抬头向神社门口的树下望去。
那里有一位气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和青衣小童,两人一站一坐。
那公子容貌清俊温雅,一袭胜雪的翩翩白衣,腰间悬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
那小童将桃花酿倒入到精致的白玉杯中,如若谪仙般的人正姿态雅致地喝着酒。
时兮若完全怔住了,她偏头一看,神殿内的桃花酿果然已经不见了。
那公子看上去家世非凡,并不像是会缺一壶酒喝的样子。
她快步走到那公子面前,福了福身,犹豫着开口,“公子,这桃花酿……乃是天灵山神的祭品。”
那青衣小童闻声飞快地抬起头,不知为何,满脸震惊。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眼中浮现出浓重的悲哀与苦痛。
那雪衣公子似乎愣住了,过了一瞬,他缓缓开口了。
“那神社如此破败,鲜少有人祭拜,定是个昏庸无能的神。”
他的声音如山间清泉般潺潺,吐字清晰,“一壶酒而已,想毕没什么大碍。”
时兮若的面色浮现出一丝愠怒,她快速反驳道,“才不是这样。”
那公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面前的女子有种超乎年龄的温雅与沉稳,而现在这副生动嗔怪的模样似乎更加符合她的年纪。
“公子许是外乡人,有所不知。”
“在我外祖父年幼时,天灵神社就已经建好了,自修建以来,这座神社就护佑百姓免受山洪侵害,着实不是公子以为的那样。”
那白衣公子听罢,有片刻的失神。
他站起身子,拱手行礼道,“姑娘莫怪,是我等轻慢了。”
时兮若见这人不是个胡搅难缠的,顿时松了口气。
她想起来这地方如此偏远,他可能真是有难处,大方回礼道,“若是饥饿,我这里有些米糕,公子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清幽温雅的嗓音再度响起,“多谢姑娘,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临近晌午的时候,时兮若下山返回到家中。
外祖父正在当院晒草药,见她回来就说,“快进屋吧,你刘叔送来了你爱吃的糕点。”
刘大平也家住青芸镇,前段时间他老娘染了高烧,人都烧到说胡话了。
外祖父针灸搭配麻黄汤,两天时间把他老娘从阎王殿门口硬生生地拽回来了。
“这是杏香斋的糕点。”干干瘦瘦的小老头慢悠悠地走进屋。
“刘大平今儿个从京城回来,特地带回来的。”
时兮若有些欣喜地凑到木桌前,桂花糕,马蹄糕和桃酥都小巧精致,整整齐齐地摆在油纸上。
“吃完了记得包起来。”矮小的老头对着外孙女嘱咐道。
“您也过来吃,我自个儿吃不了这些。”时兮若知道老人家素来节俭,便找了个托词。
“我可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糕点。”倔强的老头冷哼一声。
时兮若无奈地坐下了。
外祖父望着时兮若这张与女婿肖似的脸,不由有些出神。
“你这性子像你母亲,长相倒是随爹了。”
时兮若动作顿了顿,她不太愿意听到关于父亲的话题。
外祖父为人正直,几十年来悬壶济世,未曾懈怠。最大的遗憾就出在唯一的女儿身上。
她母亲年少单纯,在京城姑母家暂住时,被年轻人哄骗。
在她慌然难产生下时兮若时,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今,只剩下祖孙俩相依为伴在青芸镇。
小老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窗外。
暖阳之下,有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