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羊的笑容未变，不慌不忙地反问：“你要谈的事情跟这个人有关？”
上官优听出来了钟雪羊的言外之意：“所以说……你认识？”
不然钟雪羊不会这么问。
“是的。”钟雪羊点头，并不把此当成特别的事件。
对她来说的确如此，可在上官优看来，这不正常。
上官优问过褚不夜是哪个世界的人，彼时褚不夜并没有回答，现在，钟雪羊默认她认识褚不夜，是不是可以说明褚不夜多半是赛博世界的人？
倘若真是这样，此事就更奇怪了。
赛博世界是褚不夜打造的游戏世界，褚不夜怎么又成了游戏中的人物？
总不可能……褚不夜也是NPC？
“他要毁灭这个世界。”上官优回过神来，不再多想。她直截了当地说，全程都盯着钟雪羊的脸，生怕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钟雪羊轻轻地挑了挑眉，笑意未减：“你觉得可能吗？”
上官优反问：“你觉得不可能？”
这种问题问来问去会没完没了，钟雪羊及时止住，说：“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们合作，阻止他。”上官优道。
钟雪羊淡笑两声，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上官市长？”
“你不信褚不夜会毁灭世界，还是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那么你呢，你是从哪得知褚不夜要毁灭世界的？”钟雪羊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我见过他，他自己说的。”上官优这话半真半假。毕竟，褚不夜想融合两个世界，好听点是“融合”，难听点就是“毁灭”。
钟雪羊与上官优对视，半晌没有说话。
上官优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也有很多事情想验证，但钟雪羊不说话，她不想表现出自己的着急，因此迟迟不吱声。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如果他真的要毁灭我们这个世界，我可以答应与你合作。”率先打破古怪气氛的是钟雪羊。
“这样最好。”
“既然是你提出的阻止他，那么你一定有自己的方案吧，说说看，你知道什么，我需要做什么。”钟雪羊淡然地看着上官优。
作为这个世界的总统，钟雪羊显然不想冒险，宁愿相信这个听起来非常荒唐的说法。
“褚不夜召集了一批人去S-1市，我估计他会在那里举行某种仪式。”这是上官优的猜测。
至于仪式……
是灯塔之战吧。
萧枫说过，游戏末期，褚不夜将玩家都聚集到一座灯塔里，让玩家在其中自相残杀，最后只留一人作为其助手，协助褚不夜完成世界融合。
在上官优的干预下，绝大多数玩家都没有去灯塔，而是留在相对安全的303市，这样一来，褚不夜的计划便失败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破坏灯塔之战。
“我将举行仪式的地址传送给你，你带人去阻止，没问题吧？”上官优说。
褚不夜只跟玩家说了S-1市，并未提具体地点，得等黄空吟和霍庭到了之后再转告上官优。
钟雪羊欣然答应：“没问题。”
这算是答应合作了。
上官优在心里松了口气。
接下来，二人又围绕褚不夜谈了些事，不管怎么谈，上官优都只字不提“现实世界”“玩家”“融合”等字眼。
钟雪羊还有会议，时间差不多后，起身准备离开。
“哦对了，我最后问个问题，”上官优跟着站起来，“你认识褚不夜，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钟雪羊回头看了一眼上官优，勾唇浅笑：“至少现在是敌对关系。”
……
……
离开联邦大厦后，符玠告诉上官优，上官清正和甄璃已安全抵达303市。
“很好，”上官优伸了个懒腰，手腕露出一截作战服的袖子，“接下来要大干一场了。”
……
……
S-1市。
“接下来要去哪儿？”霍庭把玩家都安顿好后，找到黄空吟，问。
褚不夜没说具体位置，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走。
黄空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真是没用。”厉冰霜来找二人讨论事情，刚好听到这段对话，不由嗤笑一声，说道。
黄空吟不爱主动招惹人，但不代表接受对方的冷嘲热讽，当即反怼：“我们是游戏小白，那么厉小姐呢，你有什么高见？”
或许跟上官优待久了都这样，阴阳怪气的技能迟早拉满。
厉冰霜逮着上官优打，却打不过黄空吟，现在好了，说也说不过了。
“厉小姐理应知道现在的状况，我不建议你跟我们闹矛盾。”黄空吟到底不是上官优，还是愿意给对方台阶下。
毕竟，吵归吵，黄空吟对厉冰霜仍有同胞之谊，尤其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厉冰霜哼了一声，侧过脸，说：“等着晚上做梦吧。褚不夜大人通过梦境联络我们，有一就有二，到时候我们再问具体位置也不迟。”
闻言，黄空吟和霍庭对视一眼。
好像有道理。
“上官优，她怎么不来？”厉冰霜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来着，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有其他事要做。”黄空吟道。
“其他事？什么事？”厉冰霜有些不甘心，“难不成褚不夜大人另外给她安排了任务？”
黄空吟和霍庭都从厉冰霜的语气中听出她的立场和想法了。
不是吧，她一脸崇拜的样子是几个意思，难道她真的把褚不夜看成偶像，要协助他完成世界融合？
厉冰霜当然是这么想的，因为褚不夜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她愿意跟随这样的人。
“走吧。”霍庭忽视厉冰霜，对黄空吟道，“早点休息。我有预感，暴风雨要来了。”
黄空吟默了默，点头：“嗯。”
她最后看了一眼沉醉中的厉冰霜，跟霍庭一同离开了。
……
……
凌晨一点。
忙碌了一天，黄空吟精疲力竭，现在终于可以睡觉了。
黄空吟的睡眠质量还不错，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
……
白色的世界，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果不是温度正常，黄空吟会以为自己在雪山之中。
没想到真被厉冰霜说对了，褚不夜会再次通过梦境的方法与玩家见面。
黄空吟向前走，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不用说，肯定是褚不夜的。
“你是来告诉我们具体地点的吗？”黄空吟主动出声。
……
……
“褚不夜大人！”厉冰霜冲向褚不夜，惊喜道，“你要给我下达最新指令了？”
穿着黑衣服黑斗篷的褚不夜转过身：“看来你很期待。”
在所有玩家中，上官优的能力最让褚不夜满意，偏偏她最不听话，嘴上说着考虑合作，转头就联合玩家阻止他。
倒是这个厉冰霜……
综合来看，她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虽说跟第一名差得很远，但好歹是基建值榜单上的第二名，战斗值也不低，最重要的是，她听话。
“褚不夜大人，只要是您下达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厉冰霜满脸期待。
“什么任务都会完成吗？”褚不夜问。
“没错！”
褚不夜从斗篷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精致机关盒，端在手中，对厉冰霜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厉冰霜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融合两个世界的盒子，对吧？！”
她一点不提用了这个盒子的人都死了。
“没错。”褚不夜点头，“怎么样，这个任务，你能做吗？”
“我能。”厉冰霜盯着黑色机关盒，目光如饿狼看猎物。
褚不夜随手一抛，盒子在半空划了个弧度。
厉冰霜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接住，双手捧着，眼睛和嘴角都是压不住的笑意，甚至有些疯癫。
“终于，终于……”厉冰霜自言自语。
她想起了曾经的事。
厉冰霜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体育、美术……无论哪个方面，她都能做到数一数二。
不，不对，只是“数二”，并无“数一”。
高考是区内的第二名，可惜区里的人只知道状元的名字，不知道厉冰霜的。
运动会，第一名破了区内的女子三千米记录，被全校人知悉，第二名的厉冰霜依然籍籍无名。
国画比赛，厉冰霜又是第二名……
渐渐地，厉冰霜变得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样活跃于各个比赛。
反正拿了奖也没人关注她这个第二名。
直到她认识了一个在任何方面都能拿第一名的人。
第一名是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子，在一次活动中，第一名主动和厉冰霜组队，将厉冰霜介绍给周围的人，慢慢地，厉冰霜也出名了。
“冰霜，你怎么跑操场来了，诺诺呢？”
“冰霜，你看到诺诺了吗，我记得你俩经常在一起。”
“诶，你是厉冰霜？我记得我在校园墙上看到过你，和闵诺一起参加CCF的那位，是吧？”
“……”
厉冰霜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被第一名闵诺的光环包围了。
但，有关系吗？
她也出名了。
厉冰霜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她当不了第一名，那就跟随第一名，她当不了强者，那就跟随强者。
以前是闵诺。
现在是褚不夜。
“终于，我终于，我终于有机会在全世界出名了！世界融合后，人人都会记得我这个大功臣！”厉冰霜举起黑盒子，释放出进入游戏以后压制的所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