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刘云周，居然敢蛊惑我家知知！”

淡定如林江，在听到李知知的回答后整个人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田戈开快点，再不过去那个王八蛋就要把知知拐走了！”

这回轮到田戈稳如泰山：“催什么，刘云周又不是阿喵，知知哪那么容易就跟他走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踩油门的那只脚还是下意识又用力了些——可惜已经到底了，再用力也没用。

林江把十根手指头捏地嘎嘎响：“你没听到知知问他‘怎么试’吗？她这种社会经验不多的死宅，最容易被有心人诱骗了，你看刘云周那语气，那表情，妥妥的趁火打劫，趁人之危，趁虚而入！”

她刚说完，就看到刘云周又靠近了一些，低沉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有一个好地方可以让你尽情发挥，只要你乖乖跟我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李知知面前，掌心朝上，是一个邀请的手势。

那只手在李知知犹豫的时候，又往前递了递。

“啧，知知要顶不住了。”林江满脸写着“完了”两个字，田戈一头雾水，“怎么了？”

林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以前直播画画的时候不是说过嘛，喜欢好看的手，尤其是那种又修长又干净的，我记得那场直播你在啊，记忆力这么差哦。”

田戈没接话，只是从后视镜里投过来深深的一瞥。

林江的注意力全在李知知身上，完全没看到那个不太寻常的眼神。

李知知慢慢抬起右手，悬在刘云周手心上几寸。

“乖孩子。”刘云周露出满意的笑容，五指慢慢收拢，指尖即将碰触到新的皮肤和血液——

这种像是在月光下举行的接纳仪式随着李知知突然的抽离被迫戛然而止。

刘云周只来得及抓住一手的空气，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种被戏耍的恼怒涌心头，他眼神冷了几度，背到身后的拳头用力到指节发白。

刘云周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想到一个人，”李知知的右手很自然的抬高，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拨了拨，或许是觉得太麻烦，她直接拿掉了头绳，长发披散下来，遮挡了些脸颊上的血迹，她仰起头，笑问道：“赵追——不知道刘医生还记得这个人吗？”

“我听说你们关系很不错，但是今天在‘校庆’上，我并没有看到他。”李知知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单纯的好奇，“他为什么不在啊？”

刘云周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在盯了她几秒后，慢慢染上笑意，“想见他？”

谁知李知知快速地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她坦荡地注视着刘云周，一字一顿地说道：“确定我，不会变成下一个赵追。”

刘云周的瞳孔几不可察地骤缩了一下。

林江拧眉：“知知什么意思？”

田戈摇了摇头。

然后就听到刘云周轻笑一声。

“赵追，他怎么跟你比？”他说到这个名字时眼里的轻蔑和厌恶一闪而过，“他只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而你，却是可以成为主宰个体命运的人。”

这样别致的夸赞听得林江和田戈眉头紧锁，李知知的目光越过刘云周，盯着他身后的那片荒草出神，原来赵追在他眼里连个人都不是啊。

一个对身边跟随的人都冷酷无情的人，对一只“老鼠”又会好到哪里去呢，赵追迟迟不见踪影，他是真的本事通天藏得好，还是已经没有办法再现身？

主宰个体命运？

这个充满美化的说辞让李知知有些想笑，她问：“什么个体？哪种个体？”

对于她这样的明知故问，刘云周没有丝毫不耐烦，他甚至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你所能看到的一切生命，动物，植物，当然也包括——”

“包括什么？”李知知追问。

那双藏在无框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垂下眼帘，遮住了他眼里的所有情绪，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像是一种警告。

“你知道我说得是什么，还有，”他蓦地向前，镜片后那双眼里盛满了寒意，“不要自作聪明，赵追蠢而不自知，但你是个聪明人，就算我今天被抓到了，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几只畜生而已，难道你还妄想我会进去吃牢饭吗？”

他狂妄的样子让李知知胸腔憋闷到有些呼吸困难。

因为李知知知道，他说得是真的，即便在刚刚的现场抓到刘云周，他依然有全身而退的可能，这就是现在这个世界制定的规则，他在这个规则内，无所顾忌。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李知知不得不接——嗯？

晚风把荒草吹得乱七八糟，李知知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而林江的电脑上终于出现了定位的红点，田戈把跑车急刹在离八号仓库不远的地方。

两盏车灯探出去老远，密密麻麻的一群毛孩子被逼停脚步，为首一只狸花猫，眯着眼睛不爽地看着下了车的两个人。

“阿喵？”田戈惊喜地去抱它，被阿喵闪身躲过。

林江一看，好机会啊，连忙上前说道：“我来我来，阿喵最近跟我比较……亲……”

锋利的爪子在灯光下“歘”的一下从肉垫里冒出来，林江伸出去的手迅速的缩回来，讪笑着后退了一步。

阿喵虎着一张脸，不满地嘀咕：“你们都到了，铲屎的怎么还不来！”

突然，阿喵想到了一个可能，铲屎的会不会根本没跟出来？

“骗喵！”

阿喵抓狂地在地面上划拉了两下，一转头眼冒寒光。

“呃——”田戈看着一阵风跑远了的阿喵，以及追随阿喵而去的毛孩子们，甚至那里面一闪而过的杜宾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名字，面前就变得空空如也。

林江拉了拉田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水泥地面上多出来的几道醒目的划痕，细小深刻，是阿喵刚刚蹲坐的位置。

嘶~

阿喵这回真的生气了啊。

林江摸出电话：“莫先生，李知知的定位发你了，你最好快点找到她，不然她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小猫咪暗杀的铲屎官。”

田戈盯着那几道划痕，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不用。”

突然，李知知的声音传来。

微弱到几乎是气音的音量，要不是林江戴着耳机，这点声音压根不会被人所察觉。

然后是同样的气音再次传来。

“林江，帮我开直播。”

“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