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李知知睡得很不安稳,好几次都被恶梦惊醒,浑浑噩噩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脸上、脖颈上都是冷汗,李知知拿袖子擦了擦,不敢再睡。
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叶军收掉了,密室一样的房间让人有种时间停止的错觉,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完全无法判断。
“眼镜……”李知知突然想起林江随手挂在她耳朵上的那副神奇的眼镜。
林江说过它可以听歌看视频,那是不是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功能?李知知垂下的眼眸。
得想个办法拿回来。
她在房间里慢慢走了一圈,就试着去转动门把手。
其实李知知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那扇门在清脆的转动声被缓缓打开,李知知握着门把手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想象中的呵斥声并未到来,她壮着胆子往外走了一小步。
狭长的一道走廊横陈在她面前,安静,明亮。
她以为门口至少会守着一个人来看住她,但很显然并没有,他们甚至没有给房间上锁,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便她活动自如,要逃出去也是难如登天?还是说,刘云周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给她希望,然后看她希望破灭直至最后崩溃的样子?
李知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刘云周的,柚子几乎是死在她的怀里,孙玲发疯的样子更是给她重重一击。
想起旧事,李知知只觉得气血翻涌,她不再犹豫,出了门朝着左边的方向渐渐远去。
“叶哥,那个女人走了。”盯着监控的一个矮胖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跟一旁的叶军报告。
吃着早餐的叶军四平八稳地坐在桌旁,眼神都没瞟一下,“哦,去哪了。”
矮胖男没回答。
因为镜头前李知知正抬着一张脸,直直地望着他,蓬松的丸子头在经过一夜已经变成了乱糟糟的鸡窝头,被泪水冲刷过的脸颊上还沾着一块块的灰尘。
她灰头土脸的站在监控下,仿佛是好奇一样的盯着那个闪着红光的圆点。
忽而,李知知嘴角弯了弯,矮胖男不确定的往前凑了凑,她刚刚,是不是在笑?
“问你话呢!”叶军最讨厌他扔出去的话没人接,啪叽一下掉地上,他觉得这是别人不给他面子。矮胖男的后脑勺被他砸了个茶叶蛋,结结巴巴地说道:“往、往先生那边去了!”
“哼!”叶军把手里的第二个茶叶蛋收了回来,开始慢条斯理地剥壳,“她要找死,我们总不能拦着。”
刘云周刚起床的那段时间脾气是最不稳定的,他以前不知道,踩过一次雷后就马上长了记性。
那个女人不知死活,还以为自己能逃出去,殊不知自己正在走向一个什么可怕的境地。
叶军欣赏了一下剥好的茶叶蛋,然后塞到矮胖男的嘴里,擦了擦手就吹着口哨离开了。
他要早点过去,看看那个女人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总归是不能让她太痛快,要慢慢来才好玩嘛。
而在走廊里晃悠的李知知并没有像叶军以为的那样忙于逃命,她更像是在参观一个新奇的地方,一路走来所有的房间她都要试一试能不能打开,顶着十步一个的监控光明正大地逛来逛去。
就这样越走越深,直到一扇白色的门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门和之前所有的门都不一样,暖白的色泽在灯光下似乎闪着细碎的光,质地润滑,就算是李知知这种没什么见识的人都能感觉到它的不凡。
李知知忍不住摸了摸,啧,这门浑身上下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不过——
这门怎么没有门把手?工人忘记了?还是做到最后没钱了?
李知知忍不住思维发散了一会儿,然后没什么耐心的推了那门一把,“咔”的一声轻响,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李知知冷不丁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正酝酿着无声的风暴。
“呃,抱歉。”李知知很有礼貌的后退了一步,谁知后背撞上一堵肉墙,李知知回头,叶军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
在李知知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叶军猛地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地闯入了房间,白色的门在她身后悄悄地关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病。”白一从叶军身边走过,甩给他一个白眼。
叶军却一点都不在乎,就算先生要找他算账,那也是在那个女人被折磨之后,再说了,要是先生发泄完心情好了,他叶军说不定屁事没有,虽然是冒险了点,但架不住他喜欢刺激啊。
同样骂叶军有病的还有被迫关进房间里的李知知,她敏锐的察觉到刘云周的状态跟平时不一样,眼神阴鸷,满脸冰霜,往日的温和亲厚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他就像是一只想把李知知吞食的秃鹫,一步一步把李知知逼到了角落。
或者说。
这才是刘云周真正的样子。
冷血,阴狠,残暴。
只是这些在从前,全部被一张姣好的皮囊给掩盖住了。
李知知的手臂上爆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又是那种像看一个死物的眼神,情况不太妙。
大概是求生的本能太过强大,被吓到的李知知这时却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她在刘云周指节微动时稳稳地说道:“刘医生,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刘云周逼近她,眼里裹着一层戾气:“交易?上一个敢跟我谈条件的人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他轻轻抚了抚李知知额间掉下来的碎发,似乎想到了很开心的事,“那个自不量力的人你也认识,赵追,莫知言一直在找他,对吗?”
李知知忍着厌恶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强装镇定地对上那双阴毒的眼睛:“他不可以,不代表我不行。”
“哦?”刘云周终于有了点兴趣,这个女人似乎比赵追还要自信,“你怎么证明?”
那双苍白冰冷的手已经爬上李知知的脖颈,游走一会儿后缓缓掐住了她细嫩的喉间。
李知知没动,在刘云周收紧力道前甚至还轻笑了一下:“你们已经被警察盯上了,我不一样,我是‘受害者’,我可以在明年的校庆上给你找来更多的‘学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我只求你放过我,你想要多少猫猫……”李知知垂下眼眸,似乎狠了狠心般说道:“我都给你找来。”
刘云周五指收紧,眯着眼审视她:“是吗?”
那细细的脖子脆弱到不堪一击,在李知知窒息前他猛地甩开她,从桌上拿了一把手术刀扔到她脚下。
他倨傲地看着李知知:“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在李知知的猛烈地咳嗽声中,房间里的纱帘被缓缓拉开,巨大的玻璃墙后面,是一只不断拉扯铁链的黑色杜宾,它戴着黑色的嘴套,只能听到一阵阵的呜咽声。
刘云周隔着玻璃示意里面的人把杜宾的嘴套摘了之后,一口滴着涎水的尖利犬牙暴露在李知知的视线里。
“判官……”李知知有些失神的望着它,那只杜宾冲着她不断狂叫,它似乎非常的暴躁,手臂粗的铁链被它拉扯出“哗啦”的声音,它凶狠地龇着牙,爪子在地上刨出道道痕迹。
刘云周踢了踢那边手术刀,声音里充满了期待的笑意。
“割下它的右腿,再来跟我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