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窝在另一边沙发上的阿喵都能感受到她浑身冒怨气,按手机的力度恨不得把打电话过来的人戳成漏勺。
“姓高的你是不是有病,知知没跟你说不要吵我睡觉吗?!!!”林江抓了一把头发,心里已经开始拔刀了。
她抬头在房间里搜寻,一旦确定目标的身影立刻开启刺杀行动,然而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阿喵被吵得捂住耳朵外,再看不到其他人。
林江疑惑,人呢?
“知知……知知被带走了……”高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急促地喘息声中夹杂着痛苦的□□,林江“歘”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惹来阿喵询问的目光。
“啊,高友那个家伙遇到点问题,我下去帮帮他……们。”林江按住手机,以防阿喵听到那些坏消息,她尽量保持平时正常的样子,开门,关门。
然后一路狂奔。
高友报的位置是地下车库,林江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子。
这还多亏了高友奇葩的审美,以及他家饭饭长得那身绚丽多彩的羽毛,让一辆不起眼的小车子在钞能力的作用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辆五彩斑斓的鸟车,颜色更加鲜艳夺目,车顶加大加粗的羽毛掸子在整个车库里无风自动,华丽丽的的茸毛看得出来是下了血本的。
林江被这辆车的“妆造”震撼了一秒,突然,一只带血的手吃力地扒住车头,慢慢撑着手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高友还紧紧抓着手机,半张脸被血淌成了红色,眼珠子都仿佛浸在血水里,不安地转动着。
“高友——”林江扶住快站不稳的人,靠近了才看到他苍白的唇色,嘴唇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知……知……”
林江把耳朵贴过去才听清他在说什么,而高友模糊的视野里林江像是在跟他说话,但是那声音又仿佛很远很远,他听不真切,到最后,连林江的脸都看不清楚,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谁都想不到李知知就在小区门口接个人还能出事,李知知更是没想到,她被塞进车后座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意识模糊,朦胧中只看到前座转过来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还没等她想起是谁,就昏睡了过去。
叶军带着人驱车驶入一片荒野,路边是疯长的杂草,车轮无情的碾压过去,一路开到了一个废弃的大仓库前。
破旧的铁皮门缓缓上升,叶军一踩油门,在扬起的灰尘中冲了进去。
“先生,叶军回来了。”白一盯着监控里的那辆车子,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刘云周低声说道。
半晌,刘云周“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将搁在桌上的无框眼镜戴上,嘴角扬起一抹笑:“贵客到了,明天的校庆应该会很精彩。”
监控画面里车子稳稳停住后,叶军下了车。
后车门被他打开,李知知蜷缩着躺在车座上,眼睛紧闭,睫毛微微颤动。
忽而,她感到头皮一紧,头发被人拉扯住后拽,剧痛让她不得不睁开眼,叶军恶劣地笑着凑近,“怎么,还以为装睡这种小伎俩能骗过我?我让你耍了一次,你还想耍我第二次?”
他恶狠狠地拽着李知知的头发将人从车上拖了下来扔在了地上,他似乎还不解恨,一脚踩在李知知的肚子上。
李知知痛叫一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块,那种从内脏延伸出来的痛楚蔓延到四肢百骸,她额间很快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脸色苍白如纸。
叶军痛快地大笑,“你那个莫律师怎么不来救你?哦,他连一袋烧烤都不肯给你买,还他妈的是个路痴,哈哈哈哈哈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贱,啊?”
脚下力道加重,李知知已经痛到叫不出来,嘴唇被她咬出了血。
“叶军。”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叶军脸上的狰狞尽数敛去,他收回脚转身,“先——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掐住叶军的脖子,苍白的皮肤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那只手慢慢收紧,叶军呼吸受阻,很快就涨红了脸。
他不敢碰刘云周的手,先生不喜欢被人触碰,这是先生的禁忌。
刘云周静静地看着他,甚至说出的话都是温和有礼的:“怎么能这么粗鲁地对待贵客?要是耽误了明天的校庆,你准备怎么办?”
“代替她,成为我们新的‘特别嘉宾’吗?”
被掐住喉咙的叶军挣扎着摇头,眼里都是恐惧。
刘云周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先带李小姐去休息,好好招待她,人家是女孩子,别那么粗暴。”
他放开叶军,睨了一眼痛苦□□的李知知。
李知知蜷缩着身体,看到高高在上的男人微微弯腰,头顶的那盏灯撒下来的光芒给他镀了层暖光,就连看起来冰冷的镜片都带着暖意,但李知知却清晰地感受到刘云周身上的恶意。
撕破伪装的,毫不掩饰的。
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甚至能感觉到刘云周的愉悦。
尽管刘云周表现的彬彬有礼:“李小姐,我代表猫猫学校一百七十七位学生,和——”
他的愉悦又多了一些,“——判官。”
李知知的瞳孔在听到这两个字时不可控制的骤然放大,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身体太痛,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刘云周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在叶军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后,对着李知知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愉快地说道:“欢迎您的到来~”
“明天,我很期待您的表现。”
他挥了挥手,叶军也不管李知知还能不能走路,拖着人就朝这一个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李知知两腿绵软,被人连拉带拽地往前移动,在胳膊差点被扯脱臼之前,叶军将她扔进了一间小房间里,什么都没说,“嘭”的一下关上门,然后就是门被锁上的声音。
李知知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等到有一点力气的时候才撑着身体爬起来。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不大,十几平方的样子,除了一张床一盏灯再没有其他家具,空气中有很重的灰尘味,李知知刚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就生生忍了下来。
太疼了。
即使不动,即使是动动喉咙,也疼的她直冒冷汗。
她在床边坐下,密闭的空间放大了她的恐惧和不安,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阿喵……”李知知的脑子因为遭受暴力和痛楚而无法正常思考,唯有阿喵,她只能想到阿喵。
阿喵知道她不见了会不会很着急?
如果她有个万一,阿喵会不会又要去流浪,每天吃不饱睡不好。那只小猫咪不要看着挺厉害,遇到坏人一样会被欺负到没有还手的余地,要是再遇上刘云周这样的人——
李知知一个激灵,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
柚子的下场在她眼前不停回放,李知知一抹眼泪,不行,不能让柚子的悲剧再重演!
夜幕降临的时候,李知知终于扛不住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
而被送到医院的高友,在昏迷了几小时后终于睁开了眼,守在床前的护工叫来了医生,在高级病房的客厅里等着的林江第一时间冲到了病床前,在医生查看完毕,说高友有些轻微脑震荡,其他没有大碍,注意修养即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林江支走护工,沉声问道。
高友刚醒过来,脑子还不是很清明,他皱着眉回想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道:“知知本来是去接我的,但我临时接到电话,说我的车子挡住别人的车,要我去车库挪车。”
这是什么扯淡的理由?
林江只听过占用了别人家的车位要挪车的,没听过停在车位里的车挡住别人家的车这一说,这么奇怪的说法居然也有人信?
林江满脸的不可思议:“所以你就去挪车了?知知呢,也跟着去了?”
高友又是愧疚又是心虚的点了点头,声音都小了下去:“她说挪完车直接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去,省事一点……”
大概是安保措施和地理位置给了两人信心,他们以为刘云周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在田戈的地盘对李知知下手,但是他们疏忽了地下车库可能是安保的一块死角,这个地方的危险系数是很高的。
这种盲目依赖外界的保护甚至让他们相信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挪车说辞,也因此给了刘云周一伙人可趁之机。
“你!”林江伸出的手都不知道打哪里,万一下手重了医院还得抢救,这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吗!
她有些挫败地坐到凳子上:“知知平时那么机灵一个人,这次真是大意了。”
这时高友扯住林江的衣袖,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看到了那辆带走知知车子的车牌号,你是大佬,通过车牌号找到知知应该可以的吧?”
林江白了他一眼:“要是人家是个套牌号码呢?怎么查?就算查到了知知也许——”
她说不下去了。
李知知面临的危险是他们无法预估的。
良久,林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阿喵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