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当然是有事啊。”叶柏文朝南音走去站在她身前。

“我只是那天听朋友说起这边有一个救助站，感兴趣所以想来看看。”南音回复刚刚顾林冬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可以看见我们的本体的？”顾林冬停下手中对狗狗的抚摸，拍了拍手抖掉狗毛，走向二人。

顾林冬最开始的问题无关痛痒像是在给南音一个坦白的机会一样。

不过对于顾林冬会问出这个问题南音也并不是多意外，因为龙御风知道自己的能力，而武英又是从龙御风那里知道自己的，加上武英妈妈和顾林冬的关系，顾林冬应该很难不知道。

介于顾林冬和他妈妈的关系说不定还是个远房亲戚呢。

“开学的时候。”南音并不打算隐瞒，毕竟人家已经知道她的能力了，时间什么的隐瞒也没什么作用。

听到南音的回答叶柏文疑惑了起来，他眉毛微皱看向南音不解的问她：“那你开学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我是水豚。”

南音撇撇嘴，谁知道呢，“你不是说你妖力特殊吗？我也不清楚，也可能是因为你是人妖混血吧。”

在看破叶柏文的身份之后，南音自己也琢磨过为什么叶柏文和其他人不一样，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人妖混血的话，身体里有一部分流着人的血或许会混淆南音的视听。

“这里没有妖怪，我想不通你们有什么理由来这里。”顾林冬敌视的看着他们。

“这里有小动物呀。”叶柏文贱兮兮的回答，尾音上挑看起来很高兴，毫不在意顾林冬的态度。

从顾林冬的话南音有了点推测，他说这里没有妖怪，而对妖怪感兴趣的大多是捉妖师，他大概是把南音看做了敌人。

很巧的是，南音来这里的目的也是试探顾林冬是不是世俗意义里的好人，一场双向的试探，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南音也不能仅凭一句话就断定他是动物一方的。

“学长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特意来看妖怪的呢？”南音反问顾林冬。

“你有这种能力除了捉妖师，我想不到什么理由。”

“你妖力不低，我能认出你的身份，你应该也能认出我的身份吧？”叶柏文顺着南音的话补充，意图证明南音的立场。

顾林冬点点头。

叶柏文说完那句话后南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话茬，“但是他在我身边好好地不是吗？如果我真的是捉妖师，那我大可以去找组织举报端了学校里全部的妖怪，但我并没有那样做。”

顾林冬有些迟疑，南音的话起到了作用，但他想起十几年前捉妖师对妖界的一次大屠杀，而那场屠杀的领导者也拥有同样的能力，许多妖怪无处可藏惨死在那时候。

所以在武英告诉他南音的能力时，他有想过杀了南音，但是理智告诉他或许南音真的只是一个不知情的普通人类，他不能自私的杀掉她。

两个互相猜忌的人就这样互相观察了很久，直至今天这场谈判才在明面上进行。

他不得不谨慎，即使南音到现在为止做的都是帮助妖怪的事情。

“那是你的原因，我没有义务为你没做什么而证明也不需要因此认定你的秉性。”

看着顾林冬强硬的态度，谈判似乎失败了。

就在南音一筹莫展之际，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中年模样，穿着中年人钟爱的衬衫，衬衫底部被扎进了西装裤里，看起来挺和蔼的。

屋里的狗狗们都没有叫。

“诶，这不是柏文吗？”其中一位年长一点的男人看见叶柏文的那一刻喜笑颜开，走上去和叶柏文说话。

“叔，你不是在京城那边工作呢吗？”叶柏文看见他的时候也挺吃惊的，千里之外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爸不是调过来几年了吗，我在京城的工作太闲了，最近调回来的。”男人和叶柏文说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身边南音的存在。

他把话题扯向了南音，打量一番后说：“你记不记得叔叔了啊？我以前经常在柏文家见到你呢，现在长大咯。”

南音疑惑，为什么和叶柏文说话时一股商业叙话味儿，到自己这里就是家长里短了，明明自己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九岁啊！

“噢，噢！”为了装得像一点，南音特意拉长了语调，“我记得啊。”

南音不喜欢亲戚认亲的场面，但她很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几句话就把人逗得合不上嘴。

“小顾啊，你们是同学啊？”男人拍了拍顾林冬的肩膀，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想让他放松一点。

也不知道两人是认识了多久，顾林冬刚才还像只炸毛的狐狸，此刻竟然真的敛去了锋芒，淡淡的点了点头，“嗯。”

虽然不清楚叶柏文的这位叔叔到底是干什么的，但仅凭他的一言两语就能看出他能力很强。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你们也别僵持着了，好好聊聊吧？”男人率先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还有闲心抓一把狗粮逗小狗。

明明这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提过彼此之间的心思，在男人进来之后也没有一丝争吵，却被他轻而易举的看破了僵局。

顾林冬从里面搬了两个凳子给南音和叶柏文，跟着男人进来的另一个男人已经识趣的去猫舍看猫了。

“叶柏文，你来这儿干嘛？别和我说是看动物，你那个懒样，我从小看到大，你没那么殷勤。”男人把一只不好好吃饭的狗抱出来放在膝盖上抚摸，笑眯眯的撸着狗然后抛出冷冰冰的话，“不要想着刷小聪明，我能看出来。”

叶柏文认命的承认：“我来找她的。”说完看向一脸迷茫的南音。

男人没有问他找南音干什么，而是问南音：“你来干什么的呀？”

“我来找他的。”南音说完同样看向一脸迷茫的顾林冬。

顾林冬：？那我还能来找谁？

“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他时不时真心对小动物。”南音自觉瞒不住，主动说了自己的目的。

好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玩笑，他笑呵呵的看向顾林冬，“她问你是不是真心对待动物呢。”不等顾林冬回答，男人敛了敛神色认真道：“这里的动物他当命一样看待，这样你能明白他的立场了吗？”

“对不起。”南音脸有些发烫，后悔自己误会了人家，把一个认真对待动物的人往坏的地方揣测。

本来淡定少语的顾林冬被南音这一道歉慌了神，连忙说：“没事，没关系”

原本不爱吃食的狗狗，在男人细细的抚摸下吃足了食正睡得香呢，男人把手里剩的狗粮撒进笼子里，放低声音说：“其实你误会林冬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我是一名捉妖师，可能被一些妖力大些的妖怪发现以讹传讹传了出去。”

听见这话的南音先是观察叶柏文的表情，后者一脸平静，看样子他是知道的。

“捉妖师只是个名字，虽然我们确实是以捉妖为生，但是我们只抓害人的妖，可是近几年捉妖师风评不好，行业里的部门捉妖师对妖的敌意太大了而滥杀无辜，因此妖怪们很排斥我们。”

说到这里，男人想起刚见顾林冬的时候，“那时候小顾和你一样，也悄悄调查我的底细呢，你们年轻人有这种警惕性是好的。”

男人说了很多，南音也基本上缕清了这其中的人物关系，叶柏文的叔叔在调职到这里的时候无意中关注到了这个流浪动物救助站。

为了免去其他恶意捉妖师的侵害，他就安插了一部分势力在这里，而在此之前这里基本上全靠顾林冬一个人硬撑。

南音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那么多年，把那么多的流浪动物捡回家，然后尽自己所能的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他们，认真引导每一个可能化形的动物。

现在南音终于明白为什么铁门为什么会吱呀乱响，墙皮都脱落了为什么不整修。

这是顾林冬用尽自己的一切之后为它们换来的最好的条件。

临走前，南音在救助站逛了逛，虽然设施很简陋，但是每一个狗窝或猫窝里面都很干净整洁，在喂养上顾林冬也尽自己条件的最大满足它们。

都说动物是通灵性的，站里的狗狗似乎是因为南音误会了顾林冬的缘故都不太欢迎南音。

南音落寞的扶着围栏在一片狗叫声中默默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回去的路上，叶柏文看出了南音的落寞，试图开导她，“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去救助站找你吗？”

南音蔫蔫的回答：“有什么好问的，你总能猜到我想干嘛。”

叶柏文自问自答：“其实是我爸和我说这里有个救助站让我多关注关注，毕竟我们同为动物，互帮互助嘛，然后我就无意中发现顾林冬也在那边工作。”

南音并不太想说话，一直看向窗外没什么看点的荒地，叶柏文脖子都要伸成长颈鹿了，拼命往南音那边凑，两只小木耳耳朵扑腾个没完。

就在南音第108次要把他推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腿上一重。

等到再回头看叶柏文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影了。

只有膝盖上一只呆呆的扑腾着小耳朵盯着南音的水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