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趁机害她!
这是沈雯头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不过随后就被她否定,仇人不出意外拢共就两个,孟寒至把她关在这里,要杀要剐全掌握在他手上,没必要多此一举;而沈珺婷和她达成合作,孟寒至还没有被扳倒,大概率也不会反水起内讧。
还能有谁?
不知何时,藏在暗处伸进来的香已燃尽,可密闭空间中香味散发得慢,尽管沈雯捂住口鼻依旧还是吸入不少气体。
风从那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小孔里吹进来,在偌大的空间中显得微不足道,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雯靠在墙角,不知怎的,越想思考就越觉得头疼,脑袋晕乎乎的,就连看东西都重重叠叠。她把手摊开伸向前方,依旧模糊不清。
“怎么回事?”沈雯喃喃自语,身体的本能反应容不得她多想,苦苦支撑的眼皮坚持不住,终于还是合上了。
既然寻不到出路,便好生休息一阵,养精蓄锐才能更好地撑下去。
街井繁华,今日正值赶集,临近收市,路上行人纷纷,鬼鬼祟祟的人影混进人群,无声无息被人群淹没。之后她警惕地拐进转角打开门,溜了进去。
“沈雯被孟公子关起来了。”
里头的人显然没想到,不过随后又恢复正常,挑眉一笑:“他还算聪明,知道给自己留后手。”冷哼一声后又继续说:“不过……他的算盘要打错了。”
地上的人依旧汇报着情况:“我已经按照吩咐燃了香,短期对她没有影响。”
“行了,我知道了,今晚再去点一次,明天她应该就会被人救走。”
“是。”
通风报信的人离开之后,萧昭业从屏风后走出来,伸手把沈珺婷揽进怀里,一脸赞扬地看着她:“你进步了。”
“跟在王爷身边,耳濡目染罢了,我才只学到王爷的一点皮毛,还需要王爷多多指教。”
萧昭业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即使笑着,眉眼间都是不怒自威的神态:“上次我让你做的事,做得如何?”
“北邺来此打探情报的人已经找到,孟寒至那边也通知了,届时五王爷会守在外面,我们明天坐等其成便是。”
沈珺婷瞧见萧昭业紧锁的眉头还未舒展,又补充了一句:“有我在其中斡旋,你怕什么?”
“若不严密,我们也会遭到反噬。”
沈珺婷闻言笑出了声,宽慰道:“不会的,沈雯中了毒,萧昭璟要想保全沈雯,就不会选择为难我们。”
“你既野心勃勃,又岂能畏首畏尾?要达成目的,自然是需要牺牲的。”
沈珺婷早已破釜沉舟,做了最坏的打算,经此一遭,她从没想过能继续留在京都,等孟寒至伏法后,她便逃去北邺。
眼看着萧昭业还在忧心,她继续劝说:“你放不下王爷的身份?若你信我,将来大南的天下,一定是你的。”她说这句话时,信心十足,仿佛是从未来回来的预言者一般。
她仰起头,闭眼在他耳边说:“我没有胡言乱语,此话确凿无疑。”
过了好久,萧昭业终于被说服,低沉的嗓音响起:“好。”
竹叶潇潇,在风中凌乱,唰唰的声响在寂静的院落中响彻,宅子还是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
竹林后的大树上,半夏正坐在上面,竹叶将他隐藏得极好,从他的视线望出去能把一切尽收眼底,可从外面望进来,却什么也看不到,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在树上待了许久,没人进出,也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半夏警惕的心才稍微放下。
皇宫
马车被拦在宫门前,于是萧昭璟从宫门一路步行到大殿。汉白玉石做殿基,每层都由汉白玉栏杆围绕,还有三层石雕御路。
萧昭璟驻足不前,看着洁白无瑕的殿前装饰,和金銮殿交相辉映。他一步步走上石梯,龙椅也渐渐出现在他视野中。
那个位置有那么吸引人吗?他想。
古往今来,多少人因为篡位谋逆株连九族,偏偏无数血淋淋的案例都挡不住狼子野心。
思及如此,他不禁摇头。
大南不能因为少数人分崩离析,他要协助圣上守卫天下,他要维护南朝国力昌盛。
“萧将军。”挽着拂尘的太监喊住他:“陛下在御花园,可要奴婢带您过去?”
没有实质证据的事说不得,空口白牙最多让皇帝心生猜疑,万一最后对方一口咬定没有,最后被大打折扣的人定是自己。
萧昭璟摇了摇头,等明天一到,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不急于一时:“不必了,今晚宫廷盛宴,我去盯守卫。”
“有萧将军在,真真是大南的福分。”太监又说道:“奴婢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作揖后,便离开了。
萧昭璟来到举办宴席的地方,入目是极致奢华的装潢,放眼望去只能用豪华来形容。他是极其不愿参加的,但碍于身份,又不得不来。
“你来了。”
萧昭璟闻声,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人拉住了手腕:“你到底还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母妃言重了,儿臣不敢。”
淡漠的眼神,加上冷漠的语气,让卢妃的手松开,她看着面前的人,明明就在身边,心却相隔千里,无奈叹气:“算了,便老死不相往来罢。”
萧昭璟低头,面前的人不显年纪,依旧和他记忆中一样,只是头顶若隐若现的白发还是揭示着她已经不再年少。
“我……”他心里有股气堵着,始终放不下来,到嘴边的话还是被他吞了回去,换成了一句:“母妃保重身体。”
后来,卢妃看着萧昭璟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像是被凌迟一样疼。
“我当初真的做错了吗?”卢妃望向远方,轻声问道。
暗室里,沈雯醒醒睡睡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浑身乏力,阴凉的暗室中温度渐渐降低,沈雯不自觉地环抱着自己,以图暖身子。
上一世她在监牢中也是这样,冬日寒风刺骨,身上只有一件极其轻薄的囚衣,不知怎的,上一世的场景频频在她梦中浮现,让她每次醒来都惊恐万分。
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冷意,本能的求生欲让她艰难起身,再一次围着墙面敲了一圈,她坚信会有出路的。
走着走着,动起来之后身子暖和了起来,让她不再觉得寒冷。
等她走到封闭的窗户底下时,看着地面突兀的香灰,轻轻捻起一撮,放至鼻前闻了闻,是她先前闻到的香味。此时再警惕也于事无补,环顾四周后她抬起头看向最上面的窗户。
可能是外面亮起了灯,光线通过小孔透进来,因为只是一个小孔,所以在远处压根看不见,只有凑近才能看清那束不太清晰可见的黄光。
微弱的黄光仿佛照进了沈雯的内心,她顿时充满希望,只不过窗户极高,没有桌凳协助,也是无济于事。
她试了好几次,燃起的斗志终究又被吹灭。
此时,在周围鬼鬼祟祟的人频频往院子里面探头,想进去又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却让树上的半夏警惕起来,一个飞身从天而降,伸手逮住那个人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着。
“谁!鬼鬼祟祟来此作甚?”
“我不是坏人,快放开我!”怒吼无用,于是那个自称不是坏人的人一把逮起半夏的另一只手就咬了起来。
半夏即刻把她甩开:“你是属狗的?”
硝烟弥漫,大战一触即发,直到看清了人脸。
“怎么是你?”
“半夏?”
冬青看着半夏手上的牙印,悻悻挠头,假装无事发生地寒暄:“好巧啊。”
“我来看看小姐。”冬青指了指里面,而后飞快地溜了进去。
半夏也没有阻拦,看着她进去之后,悄无声息地回了树上。
“不好了!不好了!”冬青急忙跑出来,半夏闻声跳下去,只听见冬青说:“小姐不在里面。”
半夏心里一咯噔,拔腿往里冲:“我在此处守了整日,没看见小姐出去过。”
不见了!
“找。”
在冬青和半夏离开后,一位不速之客走了过来,她早已在暗中观察了许久,直到他们离开才现身。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藏在角落里的窗户,被木板重重钉着,很奇怪。
一路找了许多地方,路过此处不下十次,却没注意到那道被钉得严严实实的窗户。
藏得极隐秘,若不是刚才藏身时无意间瞥见,她都不会注意到。
本着不浪费每一次机会的原则,她脚尖点地,一个转身跳上了房顶,寻了落脚点,然后趴着身子,摸出藏在手腕处的匕首,将钉木板的钉子用力撬开。
“歘——”
“啪——”
费了很大劲,才终于撬开一块木板,霎时间,一束光倾洒进暗室,角落亮堂起来,沈雯被木板砸落地面的声响吸引,循声看向窗户,竟看见有大片亮光照进来。
等四块木板都被撬开后,身着便衣的女子手脚麻利地跳进暗室,和沈雯面面相觑。
“跟我走。”
女子上前拉着沈雯的手往外走,察觉到后者没有动静,转头才发现沈雯已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