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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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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安心上路吧。”杀手还保留着残存的人性,朝沈雯说了句,才用力将大刀往下深入。

刀刃划破脖颈的肌肤,沈雯吃痛皱眉,血腥味弥散在四周,浓烈得让她很不习惯。

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出,衣领上血迹斑斑,沈雯的嘴唇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突然间,架在脖子上的刀刃被暗器打落,杀手吃痛惊呼的声音让沈雯在一刹那睁开眼睛,刀剑打斗的声音此起彼伏,暗红色的血从嘴角流出,倒是让她看起来有了血气。

“我还是等到你了。”沈雯无力地瘫坐在地面,后背靠在墙上,她胡乱抹干净嘴角的血迹,挤出一抹笑望着萧昭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性把萧昭璟当作身后的靠山了。

杀手断气后,萧昭璟连忙朝沈雯走去,摸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血肉模糊的伤痕让萧昭璟看得心痛,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放缓。

“嘶——”

萧昭璟依旧小心翼翼帮她上药,似是想到什么,缓缓开口:“天下大势,太平日子过久了,往往懈怠,然四周虎狼并起,当警惕小心。”

“我不可能永远在身后保护你,总有疏忽之时,倘若再遇今日之事,我未能赶到,你该如何处理?”

沈雯听完萧昭璟的话之后,一直沉默着,如果今天萧昭璟没有及时出现,那她现在已是刀下亡魂,且不说报仇,连性命都不保。

“我……”

萧昭璟看着沈雯,而后者直接被他的神情吓到,沈雯从来没有在他的眼神中见过这样骇人的一面,就像一头瞄准猎物的野兽,满眼的杀气。

“你有多少敌人?”

沈雯愣了一秒,在心中默默盘算着,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升起来,放在萧昭璟面前,尾音上扬不确定地说:“大概两三个吧?”

包扎好伤口之后,萧昭璟将她抱起来,当脚离开地面后,沈雯为了防止摔倒,下意识揽住萧昭璟的脖颈。月色渐浓,月光和灯笼里散出的光芒照在萧昭璟身上,沈雯仰头看向他,越来越觉得他长得极好看。

“我会尽量保护你,回府后再安排暗卫暗中保护,我不在时,你亦能全身而退。”

萧昭璟把所有后路都想好了,而沈雯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话,一股邪恶的想法席卷她的头脑,于是乎,她仰头凑近,蜻蜓点水亲了一口。

正在走路的萧昭璟脚步一顿,怀里的人好像知道怎样才能取悦他,他却偏偏就吃这一套。

“王妃近日越发大胆了。”

沈雯也越发厚脸皮,轻声回了句:“那王爷喜欢吗?”喷洒的气息拂过萧昭璟的肌肤,仿佛羽毛落于心扉,让他有些心痒。

他发觉,好像自成亲之后,她就越来越懂得如何牵动他心扉了。

但最终这场闹剧,以萧昭璟转移话题而告终。

“为什么她要治你于死地?”萧昭璟没有明说,但沈雯心中很清楚,那个她是谁。

可真实原因太过荒谬,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重生,要报上一世之仇……思来想去,她折中寻了个稍具说服力的理由:“我为自保将她和她母亲逐出相府,你认为她会让我好过?”

“我会帮你。”

不问缘由,不论方法,只要需要,便随叫随到。

……

金殿上,早朝结束,文武百官纷纷离场,或许是刚才的决定于他们而言无伤大雅,他们步履匆匆离开大殿,只有萧昭璟沉脸盘算该如何挽回。

突然,他的肩上传来一阵力度,侧头望去,是三王爷萧昭业。

“五弟可是在担忧公主?”萧昭业轻笑一声,在经过时说了句:“旨意已下,不嫁也得嫁,五弟不必做无用的挣扎,安然接受吧。”

萧昭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不信,不信这件事没有转圜之地!

于是冲到御书房,不顾太监阻拦,闯了进去。

“萧将军!圣上批阅奏折,有话过后再说。”

“瑞王爷,当心触怒龙颜!”

“哎哟,使不得啊……”

太监尖锐的声音依旧无法阻挡萧昭璟的脚步,龙涎香的味道从里屋飘出来,萧昭璟知道这件事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他都会受到严惩。

但是为了萧昭乐,以及那个才和他重归于好的晏初,即使希望渺茫,他也得试一试。

门口的喧哗声已经传到南庆帝耳朵,他将奏折合拢,放置一旁,闭眼等待萧昭璟到来。

“儿臣拜见父皇。”

“何事?”

南庆帝在位数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使是笑着,也能让人感到害怕,因为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决定。

萧昭璟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他几乎是气质方面最像南庆帝的皇子,有时候南庆帝看着他都会恍惚。

“和亲,当真改不了了?”

“朕心意已决,北邺国力日渐壮大,如今我国正在休养生息阶段,经不住战乱,让乐儿和亲,是最佳选择。”

萧昭璟差点就控制不住拍案而起,如今朝堂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老臣几乎主和,在他们看来,能不靠打仗解决问题就不打;而有时候,退让一步,将来就会退让无数步……

“若要战,儿臣可率军出征!但和亲,万万不可!”

“此事已定,莫要再言。”南庆帝盯着萧昭璟,用平缓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若你执意如此,那我便封沈雯为公主,由她代乐儿和亲,你意下如何?”

此话,无异往萧昭璟心上扎刀子,他目眦欲裂,眼中泛起红血丝,此刻,他想意气用事一回,于是说道:“如此,将军一职,儿臣不要了。”

这话直接把南庆帝激怒,他绕过书案走到萧昭璟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望着他:“你在和朕赌气?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真以为南朝除你以外,便没有带兵打仗的能人志士了!”

书房里战火一触即发,卢妃及时走进来,见状,立刻挽住南庆帝的手臂,一点一点让他的手松开衣领,劝阻道:“父子怎自相残杀,璟儿年少、意气用事,皇上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他说的胡话,可别放在心上。”

卢妃将手抚了抚南庆帝的背,帮他顺气,又在耳边调解,才让皇帝灭了怒气。

“顺公公,将王爷带出去。”

萧昭璟在御书房外的凉亭坐了许久,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没用,杀敌万千又如何,关键时刻连句话都没有分量。

不知何时,卢妃朝他走来:“和我一同走,我想你已经清醒了。”

卢妃走在前面,萧昭璟在她身侧,紧随其后。

皇宫很大,寻个安静的地方不难,卢妃四下望了望,确认四周无人才说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圣上的命令,谁也改变不了。长公主是谁,那是皇后的女儿!为她撑腰的人不计其数,生在帝王家,既享了天下之养,便要在关键时刻为百姓牺牲。”

“我知道你领兵打仗百战百胜,但打仗需要什么,人力、财力……缺一不可,一旦开战,百姓势必生灵涂炭。如今有一计,不用大战就可使天下太平,为何不用?”

“先皇在时,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如今议和不是因为南朝国力,而以和亲做条件。什么时候我大南需要女子出面庇佑天下百姓了?”

卢妃仓促打断萧昭璟的话,以警告的语气说:“这番话,往后不许再说。决定不是拍脑袋做出来的,你父皇自有分寸,怎得拎不清轻重!”

萧昭璟冷冷望着她,眼神里的寒意不断涌出:“当年也是这样,美其名曰为江山社稷,牺牲我还不够,如今又要把长姐拉下水?”

“生在帝王家,大我面前,小我不值一提,若能重来,我还是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决定。你要记恨,便恨下去吧。”

话说完,卢妃就离开了,只留下萧昭璟站在原地。

又一次不欢而散。

……

瑞王府,沈雯听说萧昭乐要和亲去北邺时,心里一沉:“此话当真?”

“嗯,圣旨已下,无回头路。”

整个南朝,都知道长公主和定北侯两情相悦,沈雯自然也不例外,那日她亲眼看见两人是如何恩爱的,今日此举,便是棒打鸳鸯。

“我能不能见见公主?”

“好。”

凉亭,在萧昭璟的安排下,萧昭乐偷偷出宫,她的双眼因为哭泣而肿了起来,眼眶红了一圈,当沈雯看见她的那一刻,才发现长公主整个人都无比憔悴。

“公主近日过得可好?”

“这件事已经注定没有转圜余地了?”

萧昭乐点头,深吸一口气回答:“明日我便要离开京都赴北邺和亲了。”

“这么急!”好似北邺的狼子野心众人皆知,沈雯沉思良久,才开口:“若是……”

沈雯还没说出口,直接被萧昭乐摇头示意,这般真心对她的人不多,更何况两人只有几面之缘,不禁笑了:“有些话不可说。以后你就会明白,全部人生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人,从出生开始就不敢冒进。”

“有时候很羡慕你,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答应我,你和他要好好的。”

连带着她缺失的那一份,好好走下去。

沈雯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萧昭璟的模样,她想,就这样安稳地和他一起过下去也是极好的。

只是……

有些事还需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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