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乘愿的出现,其他仙境来者皆不敢造次。叶初羽也示意自己的手下静观其变。
乘愿是在闭关之前将仙君之位托付给了彦仁,这位虽然灵力不是最强,但生性最是仁厚敦实,在一众能者的辅佐下,可以将合虚境料理好。不过名义上,乘愿仍是五大仙境的总督,所以其他人继续恭敬他为仙君。
彦仁面露惊色,赶紧上前作揖:"仙君,您怎么来了?! 我以为您闭关至少需一年半载,所以不敢打扰,在其他同僚的请求下,便一同来此会见叶仙君。"
"嗯,我提前出关了。" 乘愿清冷的目光扫向那些来访者,缓缓道,"叶初羽济世救民,实乃善行,算不得违反天道,况且,天道也并非只有一个轨迹,路是人走出来的,所谓众志成城,亦可变天。" 他边说边将目光移至叶初羽母子的身上,"接下来的事情,包括如何应对变化的结果,我会亲自与叶仙君合计好,随后会告知诸位,你们请先回吧。"
彦仁他们实在尴尬,三番两次碰了一鼻子灰,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不好为难叶初羽,毕竟她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回又有乘愿在场维护,他们正准备打道回府,锦文站了出来。
他微微笑道:"乘愿仙君说的是,并且,叶仙君自来有些与众不同,所作所为不能简单地归为离经叛道," 锦文的语气虽然恭敬,但明白人都能听出话语间的暗喻,"那就烦请乘愿仙君事后给大家一个交代,让我们好知道,今后该如何遵循仙道。"
乘愿不屑辩驳,淡然颌首:"那是自然。"
叶初羽惊讶觑了他一眼,没料到他会公开庇护自己,发觉他真的变了,不再顾虑颜面。
叶初羽也坦然直视那些人:"我叶初羽即便想逆天改命,也不惧怕后果,该担的责任我会担起来,该给的交代,时机来时自然会给,请诸位放心。"
她怀中的小阿奇眨着懵懂的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唔,我娘亲最最好啦!"
锦文趁机道:"好可爱的娃儿,没想到叶仙君竟然有了孩子,且长这么大了?" 他道出刚才众人的疑惑,这个两岁的娃……?
众人的目光都聚往叶奇,叶初羽抱着他侧了侧身,她扬眉警惕,与锦文对视片刻。
两年多未见,原本也是翩翩佳公子的锦文,自从陌凌霜那事之后就气质大变,如今连笑容亦是阴森森的,眉目间爬满了算计。
叶初羽与锦文对视之际,有道声音打破寂静。
"阿奇,你阿娘累了,让阿爹抱着你,可好?"
乘愿伸出手。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雷将在场的众位劈得外焦里嫩。
众人惊掉下巴: 什么???乘愿仙君竟然是这孩子的爹?!
叶初羽更是原地愣怔,面色铁青。
"咦,阿爹?可阿娘说我没有阿爹!" 叶奇侧着小脑袋打量这位陌生的大人,咯咯笑道,"你的光芒真好看! 像阿娘的衣裳,阿奇喜欢,阿奇要你抱抱!"
叶奇扑腾着腿,伸出一双小胖手,乘愿趁叶初羽还未完全回神,接过叶奇搂在怀里,欢喜得眉开眼笑,顺道牵住叶初羽的手:"初羽,我们回家。"
众人的眼珠子也快掉落: 乘愿那副冰山脸也能笑得如此灿烂?! 还竟敢当众示爱?!
此外,娃儿刚才说,乘愿的光芒像叶初羽的衣裳…… 一来,这种能看见灵力颜色的天赋异能极为稀罕! 二来,紫色?修仙人若有紫色光晕……
众人毛发悚然: 就意味着灵力超越了仙者的至强! 乘愿仙君,不,乘愿即将成为上神!!!
面对接二连三的惊讶,他们差些原地石化,眼瞧着叶初羽等人迈入一道无形的仙气结界,消失在青山绿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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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羽走入的这座仙境,是她与伙伴们亲手所建。最初,叶初羽带了一只兔子和一头老鹰来到此处,慢慢地,四年以来发展成上万规模,比预期还要快,且在不断增长,驻扎地也从扶桑山延至苍龙帮曾经驻扎的苍龙山,方圆百里设有结界。
在结界外面观望,似乎是寻常的延绵山谷,一旦入到里面,自有不同的风景。
—— 犹似世外桃源,鸟语花香,居民悠闲。
不过此刻,叶免正带领一众将士整装待发,守候在结界边缘,以便对付其他仙境来者。
见到叶初羽等人安然无恙地走入家园,叶免疾步上前相迎:"姐姐! 我刚回来不久,你终于也回来了! 想死我了!" 半年多未见,再相逢时他万分激动。
"兔兔哥哥! 兔兔哥哥!" 叶奇已被叶初羽抢回抱在怀里,远远地就向叶免招手叫唤。
除了阿娘,叶奇最喜欢他的兔兔哥哥,因为以前叶免会化身兔子载着还是婴孩的他东跑西窜,小阿奇顶喜欢将整个脑袋埋在兔子的背上,摸着雪白绒绒的皮毛,甚至午休之际,他也喜欢抱着兔子小憩。
叶初羽将小阿奇递去,也紧紧拥住叶免,如今这小东西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成为一个俊健的男子汉。她欣慰道:"阿免,你们平安回来了就好! 无羁他们呢?"
"无羁哥还没回来,应该也差不多了。" 叶奇边说边警惕地看向乘愿,现出敌意,"姐姐,他怎么进来了?"
叶初羽微笑着抚了抚他的手臂:"你先带阿奇走,我一会儿就来。" 接着她转头看向乘愿,笑容便淡了去,声音也随之冷厉,"你跟我来。"
叶初羽将乘愿带到一处清净之地,登时拉下脸来:"乘愿,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可我……"
她话未完,却被乘愿抱住,力气大得似要将她揉入身体里:"初羽,我想你,我也想阿奇,你看见了,他很喜欢我,他认我这个阿爹!"
"胡扯什么,放开我!" 叶初羽挣扎在他箍紧的臂膀间,可她越是挣扎,乘愿越是抱得使劲。
"你……!" 叶初羽咬咬牙,这个时候不便动武,她忍住怒火,"你先放开我,我不会马上赶你走,行了吧?"
乘愿松开臂膀,只是微微的,生怕她忽然消失。
叶初羽抬眸看向他,迟疑片刻,问道:"我想知道一事,小白……"
乘愿打断她的话,抓着她的肩膀:"小白不是我。"
叶初羽吁了口气,然而心里却忽上忽下的,她按捺住自己的心绪。
乘愿的神色一本正经,说道:"小白是只野猫崽,我找到它时,它已是奄奄一息,所以我寄了一缕魂魄在它身上,那时你在孕期最后阶段,所以我……" 话语间,乘愿第一次红了脸,双眸间的星光更为璀璨。
他的双手从叶初羽的肩膀往下滑去,牵住她的手。
叶初羽再次心跳如鼓:"你……!"
—— 他。
那会儿他当作小猫日夜粘着她,还睡她的床上,甚至偷吻过她……
叶初羽抬手扇去:"乘愿,你真不要脸!" 手却被那人捏住,捧在掌心里,叶初羽将灵力汇聚于指间,一把抽了出来,"堂堂仙君,竟然卑鄙使用这种手段! 你太无耻了!"
"有何不可?" 乘愿扬唇,第一次现出不羁的神态,目光中似乎也有隐隐的忧愁,不过转而即逝,他定了定神,满腔深情地看着眼前人,"我只要能接近你,守护在你身旁。"
蓦然,叶初羽陷入沉默。
重生之前,她曾怨他过于清冷,顾及颜面,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圆圆的身世也未曾公开过。如今的乘愿,确实变了,而且变化天翻地覆。
叶初羽的怒气逐渐被一股无名的心绪冲淡,期间有一丝惆怅,两分怜悯,几许纠结,唯独没有动情。
她不会再让自己动情。
乘愿静观她的神色,大致心里有数,没有再得寸进尺,只关切道:"初羽,你先去歇息,不用管我。" 他看得出叶初羽很疲惫,此番她出游半年之久,定是耗尽心力。
叶初羽挑眉瞪去,但气势不如之前的凌厉,声音也缓和了些:"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接近阿奇。" 她补了一句,"也别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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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叶初羽歇息的两三天里,乘愿日夜守候在屋外。
许多人有事没事就过来瞧热闹,吃瓜吃得贼起劲。
"看见了吧,我就说过,这位仙君才是小阿奇的亲爹!"
"哦,原来真的不是洛长老呀。"
"不知道这事会变成啥样?凡事只要沾了情字,就会难解难分!"
"啧啧,这位肯定是得罪了咱们的仙君,咱们仙君对大家多和善啊,唯独对他横眉冷眼!"
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虽然发生在很远的地方,然而以乘愿的耳力,他都听见了。
他浅浅一笑,走去紫金峰的山巅,驻足眺望。
他曾经在叶初羽的识海里看见过这番云海翻腾,日月触手可及的景象,比合虚境的还要美而磅礴。
"乘愿仙君,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月无邪出现在他的身旁。
"月仙尊,许久不见。" 乘愿不意外,侧身向她致意。
月无邪打量他一会儿,神色惊讶:"没想到,你离飞升上神仅余一步之遥?"
乘愿颌首:"果然瞒不住月仙尊,不过我没料到,阿奇还这么小,竟然也能看到我的灵力光晕。"
月无邪叹了声气:"如此的突飞猛进,必然有得有失,你这么做是为何?"
乘愿淡然回道:"不为何。"
月无邪当然不信:"乘愿仙君,我的时日已不多,你若有心结,可以向我述说,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乘愿的目光重新移向在天地间翻腾的云浪:"这一次,我定要守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