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大师看了看地上,正在打坐的二人,又看了看众人。
朝他面前的几位轻轻一鞠躬,说道,“我去看看外面。”
大师走之前,他特意看了卉心师傅一眼。
卉心朝他点点头,示意将此地交给她,他放心去外面帮忙。
在转身下楼梯之际,他目光不漏痕迹地扫了一眼小喜。
离开众人视线之后,无念大师似是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他刚刚把脉的时候,小喜的体内居然有他熟悉的灵气,甚是古怪。
这灵气运行方法,他从未教过任何人。她为何会?他们之前相识吗?
只是现在来不及细想和深究,他已经来到了门口,一把用手推开了藏经殿塔的门。
外面的刀剑声顿时放大了无数倍,
“嘘”,巨大的破空声刺耳而来,他大袖一挥,撇开一柄朝他飞来的剑。
他定睛朝哪个方向看去,是几位不敌丹的弟子被他灵力震飞之后,手中的剑不受控制飞出,其中一柄便是朝着他这边袭来。
他不再想其他,飞身上前,在丹的后侧与仙姑一起发力,两面夹击丹。
丹见状,不再恋战,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他一鼓作气直接放出大招,周围顿时光芒四盛,众人纷纷转头抬袖避开刺眼的光。
光线消散之后,再也不见丹的身影。
“仙姑~”
“大师!”
几位弟子见丹不见了,急忙看向领头的仙姑和无念大师。
“罢了!”仙姑生气地一甩袖子。
无念大师默默指挥着弟子收拾残局。
夜晚,乌云散去,重见明月高悬,藏经塔的大坪上,或几个一起打扫,或几个抬走受伤的弟子。
*
慈心庵一处僻静的厢房。
室内燃着一缕青烟,油灯的暗黄的光照在二人的轮廓上。
无念大师与仙姑在厢房内打坐,一室寂静。
大师一言不发,仙姑看着面前的香炉,燃着的线香散尽最后一丝青烟。
直到青烟消失在空中,她才说道,“大师,虽我与这画卷的妖灵有旧怨,但此事我定会秉公办理。”
“此事不容有失,如有需帮助。尽管开口,我会在这边多住一阵子。”无念大师轻轻颔首鞠躬。
“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大师莅临鄙庵,是我慈心庵的福报。”仙姑低眉顺目道。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是好?”无念大师问道。
她信誓旦旦说道,“我定会将他收服。”
说完仙姑行礼告退了。
只空余无念大师在原地感慨万千,是非因果,神明自有定论。
*
又过了几日,天光乍亮时分,屋子外微风细雨,轻润路面。
小喜躺在床上缓缓醒来,她浑身酸痛不已,一时难以动弹。
她勉强微微撑起身体,还是坐不起来,只得转头向四周看去,打量周遭的环境。
虚掩的门半合着,透过门缝,屋外的长廊有一只白色波斯猫蜷在一个人的腿上,猫的尾巴在舒展。
白色波斯猫,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地,惬意倚着腿,静静地听着雨声。
小喜想开口说话,她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涩,还是喊道,“青稚,香奴 ~”
白色波斯猫的耳朵很尖,它率先听到了小喜的声音,转头望去,透过未开的门缝,看到床上的人在动。
它立马从青稚的腿上跳下,青稚还没来得及反应,猫就已经钻进屋里,不见踪影。
青稚正陶醉在雨声中,被香奴的动作一惊,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还是疑惑地跟着它屋,嘴上还念叨上来了。
“香奴,怎么了?”
他的手一撑开门,一脚跨进屋里,便看到小喜在床上想要坐起来。
他惊喜地大叫,“主人!”
青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主人,你总算是醒啦!香奴快去通知大家,特别要去通知仙姑过来看看她。”
青稚又追上转头就走的香奴,嘱咐道,“还有,让香莼帮忙做点吃的吧!主人,你想吃什么?快告诉我!”
一大清早,刚刚醒过来小喜听着青稚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一下。
“有水吗?我喝口水吧。”
小喜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干涩。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在这里?”
青稚急忙拿起屋内的圆桌上的茶具,给她倒了一杯茶。
他又顺手将早已冷掉的茶壶放到炭火上加热。
青稚急走两步,先将冷茶递给她,说道,“主人,你先喝这杯吧,已经冷掉了,我已经在给你热了。”
“先喝这杯冷茶,润一润吧。”青稚有点底气不足重复了一下。
“好~”小喜接过他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艰难地开口,问道,“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逃走了。主人!”香奴有些失落地对小喜说道。
“那日,你独自一人被关在藏经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被藏金塔的白光所吸引,赶到塔中时,你俩都已经昏迷不醒。丹不知是假装昏迷,还是昏迷之后又醒了,与我们发生了一番打斗,又逃走了。”
小喜又问道,“已经过去几天了?我睡了多久?”
“主人,把你关在藏经塔是三天前的事情了。”青稚诚实地回答。
“张生呢?他去哪里了?”小喜看着眼前的人问道。
“主人,他那天为你挡下了丹的攻击,受了一点轻伤。”
“无念大师安排他在另外的厢房休养。”
“他不必照看你,由我和香莼一起照顾你。今天上午是我,待会儿晚一点的时候,香莼会过来接替我。”
“谢谢你们了,谢谢。”小喜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只是脸色苍白,神色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不一会儿,香奴回来了,它对青稚提醒道,“你扶她起来,让她靠着枕头坐一会儿吧。”
“好,我知道了。主人,我扶你起来。”青稚乖乖地点点头。
听到了茶水沸腾的声音,青稚将小喜扶坐好起来,急忙去取滚烫的茶水。
茶杯的茶面上还冒着白气,青稚吹了吹,体贴地拿两个杯子将茶水腾成温水之后,递给了小喜。
小喜看着他的这套动作,温声说道,“青稚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她刚接过杯子,柳香璋便赶到了。
他隔着门听到小喜对青稚的夸奖,心中憋闷,低声抱怨。
“白眼狼~哼~”
柳香璋故意揉着伤口,引起小喜的注意。
小喜一听,悄悄翻了一个大白眼,故意大声继续道,“我的大少爷,您多说了一个字,是白眼,没有狼,好嘛~”
“我哪里有狼,我又没有咬人,也没有对着猎物强追不舍。”小喜末了,还补充道,“也没有白眼。”
“那我还受伤了呢!”柳香璋有些委屈地说道。
“你这是伤骨头了?被丹的灵气波及到了?是吗?”小喜问道。
“嗯,帮你挡下了丹的灵气波,震动冲击到手肘的关节,稍微有一点点错位。”
“不是大伤,很快就好了,现在包成这样。是因为师傅觉得这样好的会更快一点,你不用放在心上。”柳香璋还是心软地解释道。
“我看看。”
他被绑住的左胳膊包扎地严严实实,用布带吊在脖子上。
“你看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是不是也应该夸夸我。”
见小喜一言不发。
“那你也夸夸我啊~~”柳香璋又重复了一句逗她。
“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幼稚。得亏还有无念大师和仙姑的帮助。”
小喜沉默地对柳香璋翻了一个白眼,说道,“等我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我们一起去拜谢他们二位吧。”
“是,我们一起去拜谢。”柳香璋对她点点头。
他说完,伸手将她手里空着的茶杯接过,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你也不必担心,香莼知道你醒了,刚刚我们在一起。她去厨房给你热粥了,还是你喜欢吃的山楂粥。”
柳香璋见她在往他身后看,心里知道她是在担心香莼。
“香芹,现在怎么样了?”
“她成亲之后,柳生不愿意她再与此事扯上关系,不让她过来。不过她有偷偷来看我们,她现在在柳生家住着。”
“丹,没有再找上门,对吧?”小喜试探着问道。
“对呀,香芹现在身上有仙姑给的护身符咒,很安全。”
“那就好。”小喜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开始找柳香璋算账,“不过,你那天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小喜气鼓鼓的瞪着他一眼,很凶地问他。
柳香璋觉得自己头上顿时冒出了汗。
看!这天总算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理由为自己狡辩。当时,他自己的犹豫不决和优柔寡断,让小喜受此误会和伤害。
可是,不管小喜是否会生气,他都会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
他对小喜说道,“大概是成亲那天的前两天,丹化身做你的模样来找了我。她模仿得实在太像了。而你那次在岩洞里出现的异象,让我不确定你不是被附身了。是我误会了!”
小喜点点头,还是沉默以对。
柳香璋尴尬地停住动作,想乖乖地听她训。
哪知?她神色平静,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