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玉轻轻呼出一口气,弟弟年少,成婚后还是这般不谙世事,太女殿下宠爱他,自己看在眼里,也是打从心里高兴的。
弟弟从小就是被家里人宠大的,想要月亮从来不敢摘星星给他,在苏州时,就连他曾经随口说喜欢一个园子的秋千,外祖母第二日就派人把那个园子买了下来。
苏官见苏兰玉一直望着自己,当即不好意思的背过身,捂住了嘴巴,用拙劣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哥哥别看了,我的嘴巴是吃多了辣椒,上火了。”
苏兰玉将他的肩膀扳过来,温声笑道:“我这还没说是哪个地儿呢,你就这般快招了,好了,哥哥又不会取笑你。”
苏兰玉这样一说,苏官的脸更红了,可他也没办法呀,殿下亲他,他的嘴巴就是会红的。
“好了好了,我不看了。”苏兰玉又细声说了几句,苏官总算是不那么羞了,苏兰玉见他身上的衣着华贵,配饰也十分精巧,颇符合太女夫的身份,想来是要费不少银钱的,便关心的问道:“钱够花吗,若是花完了,我那里还有,暂时先给你送个三千两做做衣服。”
苏官连忙摆了摆手,“哥哥上次给我的小银鱼,我还一块都没花呢。”
苏官回去后打开苏兰玉给的盒子,发现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条,难免如此重,粗算下来,怕是都能够抵富贵人家好几年的花销。
苏兰玉比苏官大上两岁,别看苏官现在又乖巧又懂事,小时候体弱多病的那段时间,他也是个爱哭闹的孩子,只不过都是一个人蹲到角落里哭,直到大人来找他。
苏兰玉每次都能比阿娘和阿爹先找到苏官,见弟弟都哭成个小花猫了,他这时候就会拿出一根银条,在弟弟面前扮作一只游来游去的小鱼,告诉他这是小银鱼,只有不哭的小孩才能得到。
“听话的小孩不仅有小银鱼,还有小金鱼,呐,你现在不哭了,小银鱼就是你的了。”苏兰玉耐心的哄着天生懵懂的弟弟。
小小的苏官用肉肉的小手抓着银条,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看着苏兰玉,“怎么样才能有小金鱼呀?”
苏兰玉小时候就是一个称职友爱的哥哥,他擦了擦弟弟眼角的泪痕,道:“阿娘和阿爹都在找你呢,跟我回去就有小金鱼了。”
苏官张开胳膊,像个委屈的小包子,声音浸着软,“官官想要小金鱼,可是好不舒服呀。”
苏兰玉从小就生得单薄,也不是多有力气的孩子,但他却在苏官面前蹲下来,回头道:“官官乖,哥哥背你回去。”
苏官慢慢爬上了苏兰玉的背,将小脸藏在他的背上,兄弟俩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母父的跟前。
苏官的衣服都是纪清阁命尚衣局的人做的,他对苏兰玉道:“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哥哥还是拿钱给自己买点笔墨纸砚,衣服首饰吧。”
苏兰玉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素净样式的,从前他倒是会跟苏官一样穿些少年人的颜色,但司家老祖宗去世后,因着司家准女婿的这个身份,他便一直都打扮得简单寡淡,簪头发也都是用最简单的玉簪,但他的模样随了母父的优点,哪怕不艳丽打扮,都是一个清雅美人。
苏兰玉轻轻摇了摇头,“写些字能用多好的纸笔,普通宣纸便够了,至于衣服首饰,我向来是没心思去买的,还不如给你买零嘴吃。”
苏官不赞同道:“哥哥写的字最好看了,我的字都是哥哥教的呢,好字当然要配好纸。”
前年的诗会上,哥哥可是得了魁首,不仅如此,一手好字还被不少人夸奖,就连许多师承大家的世家小姐都不如哥哥写的字好看,在苏官的眼里,自家哥哥可是个才子呢。
只可惜他现在手上没什么好纸好墨,不过论起来的话,他还是有好东西的。
苏官连忙叫半春把剩下的云锦给拿过来。
苏官兴奋的跟苏兰玉介绍道:“这是殿下给我的云锦,我身上穿的这件就是云锦的料子,哥哥,你也用云锦做几件衣服吧。”
苏兰玉自是知道云锦的珍贵与价值,他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苏官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果真是云锦,云锦如今可以说是专供皇室了,其余哪怕再有钱有势,都只能用边角料。
苏官拿出来的这几匹云锦料子,都是成色质地上好的,苏兰玉心里暗惊,下意识拒绝道:“这是太女殿下给你的,我不能要,这不合规矩。”
“殿下说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何况我是送给哥哥。”苏官挽住苏兰玉的胳膊,用一惯的撒娇软磨硬泡道:“好久都没见哥哥穿新衣服了,哥哥就当是我想看。”
苏兰玉抿起唇,苏官见状又开始耍赖道:“哥哥要是不要,我就不让你回家了。”
苏兰玉见苏官把自己搂得紧紧的,还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达不到目的就撒泼,不禁无奈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苏兰玉一惯是不喜欢太过张扬的,最后挑了匹蓝色,不那么显眼的料子。
苏兰玉原本是想把东西和消息带到后,跟苏官聊一会儿后便走的,没曾想这一下子就被留了许久,最后还带了匹云锦回去。
苏官一直把苏兰玉送到东宫门前,眼看着苏兰玉要上马车了,他赶过去叫住苏兰玉,道:“哥哥,你回去告诉爹爹,我下次想吃樱桃酥。”
苏兰玉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好,我一定跟阿爹说。”
苏官高兴的期待着,“那我等哥哥和阿爹!”
苏官站在门口,等到苏家的马车离去,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去,但刚抬脚过门槛时,便听见马车驶来的车轮声。
他转过身望去,发现是纪清阁回来了。
纪清阁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见随从说太女夫站在门前,像是在等她,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帘一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下马车,苏官便扑了过来,纪清阁稳稳抱住他的腰,揉了揉他的头道:“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苏官仰头望着纪清阁,唔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是哥哥来看我,我刚送完他,没想到殿下就回来了,看来我的运气挺好的,殿下今天处理政务累不累?”
听着他的声音,纪清阁觉得疲倦都散了不少,眉眼舒缓开来,“还好。”
以往她回来面对的是一座冷冷清清的东宫,如今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感觉倒是极其不同。
纪清阁回来后便去了浴房,苏官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拿出了苏棱卿送的玉翡翠把玩,云南的翡翠是出了名的。
宋员外曾经想让外孙女接手宋氏的诺大家业,把苏棱卿带在身边教了一段时日,可苏棱卿在科举上更有前途,更何况商人无论是将家业做的多大,都是不如读书为官的。
作为苏家的孩子,苏棱卿是有辨别玉石的本事的,给苏官挑的这块玉翡翠,便是难得一见的糯种,还是未经过任何打磨,天然成色的。
苏官掂量了一下重量,再比量了一下大小,大致推算出可以做两个镯子,好几个挂坠。
苏官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想象,要做个什么样式的镯子了。
镯子的话,自然是他一个,殿下一个,不过也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戴镯子。
他想着想着,直到带着潮湿温润的水汽朝他靠近,一把将他从身后搂起来时,他才回过神来,特属于纪清阁的木香混合着沐浴过后的皂香味,一同钻入他的鼻尖。
他问道:“殿下沐浴好了?”
拥有软软的身躯,纪清阁埋在他的颈窝处,低低的应了声, “嗯。”
纪清阁潮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让苏官身体跟着也热了几分,他问纪清阁:“殿下饿不饿?”
“已经在外面用过了。”纪清阁的手抚上苏官的腹部,“你饿了吗?”
苏官一个贪嘴,把苏兰玉带过来的果馅饼吃了不少,现在已经饱得差不多了,他含糊道:“跟殿下差不多。”
纪清阁在他耳边笑了笑,“怎么个差不多?”
苏官感觉纪清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还出声道:“让我猜猜是吃了什么,荷花酥还是水晶糕?”
他回答道:“是果馅饼,我阿爹做的。”
纪清阁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贴着他,薄唇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脸颊,含着笑意继续追问,“那是什么味道?”
“就是果馅饼的味道,甜甜的。”苏官想起了昨晚那一幕,不管是酸的还是甜的,统统都被纪清阁尝得一滴不剩,他咬了咬自己红润的下唇,感觉嘴巴有些渴。
他瞥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清心茶,连忙端过来给纪清阁,“殿下,喝点这个吧。”
半春早就将清心茶泡好了,但是既然是去火的,肯定是要加些苦味药材,所以他都放凉了也没喝。
纪清阁接过清心茶,见苏官一副很是希望自己喝下去的样子,她低头嗅了嗅,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最终全部喝了下去。
纪清阁将杯盏放到一旁,抱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眸子微微合着,“放心,今晚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