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纪清阁再沉稳,也懵了半瞬。
她看着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苏官,欲张口说些什么,剩下的却都卡在了喉咙里,“你...”
“呜呜呜。”苏官觉得自己丢脸死了,他哪里会想到纪清阁没睡,他以后要是再干坏事,一定要做好准备,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被抓包。
苏官不敢抬头去看纪清阁,不用说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现在脸红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
纪清阁沉默了一下,看着他,问道:“是裤子穿得不舒服吗?”
苏官露出了两只可怜兮兮的眼睛,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嗯...”
他扣着自己的掌心,不知道该怎么跟纪清阁解释,从前他在家里闯了祸,脑袋明明是很灵光的,可是现在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纪清阁看见他这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将刚点亮没多久的烛火熄灭,室内又重归一片黑暗,她合上了眸子,稳声道。
“那我先将灯灭了,闭上眼睛,你将亵裤穿上吧。”
苏官其实觉得纪清阁只要将灯灭了就可以了,因为这样就看不见了,不过听她说把眼睛也闭上了,苏官的胆子随之变大了一点。
亵裤被他踢到了床尾,他直接伸手是够不着的,只能从被子里慢慢爬到床尾,摸黑去寻自己的亵裤。
白嫩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苏官当下便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微微发起抖来。
他胡乱寻了一通,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虽然纪清阁没有出声催促,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但苏官还是无法忽略她就在自己的身旁。
从他弄出的动静中可以听出,他有些着急了。
幸好这张床虽大,但东西就在上面,他最终还是找到了。
可是他遇到了些阻碍。
苏官面色通红的提醒道:“我的亵裤...被殿下压着了。”
纪清阁闻言,将腿收了回去,苏官终于拿回了自己的亵裤。
纪清阁的听觉在此刻格外的灵敏,她听见一阵穿衣物的摩挲声,以及少年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等苏官弄出的声音彻底结束后,纪清阁才睁开了眼睛。
苏官已经穿好了亵裤,双腿也不觉得冷了,他寻着熟悉的热源,慢慢靠近纪清阁,打算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殿下,我可以解释的。”
纪清阁的手抚上他柔滑的脸庞,苏官的脑袋歪到一旁,“殿下?”
纪清阁重新把他搂在怀里,将被子盖到他锁骨的位置,开口道:“我都知道。”
苏官以为纪清阁是真的都知道了,身子立即紧绷了起来,纪清阁感觉到他的紧张,轻声安抚道:“若这是你在家中的习惯,应该早些与我说。”
苏官这下却变得茫然起来了,“唔?”
纪清阁沉默了一下,问道: “除了亵裤,在家睡觉时是不是还不习惯穿里衣?”
她知道有些人夜里睡觉不习惯穿衣物,如今看来,她的小新夫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子的。
苏官大声道:“不是的!”
苏官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些,他闷头解释道:“我在家穿的。”
这句话被纪清阁理解为,他只是不喜欢穿亵裤。
纪清阁道:“你既嫁给了我,东宫便是你的家,凡事都随自己的心意就好。”
苏官欲哭无泪道:“不是这样子的。”
他才不是不喜欢穿亵裤,只是想照书上画的那样亲近殿下而已,可是他现在有嘴说不清,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只得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殿下是坏人。
纪清阁知道苏官可能是有些害羞,她温柔的哄道:“好了,我都知道的,早些睡吧。”
苏官撇撇嘴,不说话了。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主动亲近殿下了,殿下就是个坏人,一点儿都不懂他。
纪清阁大婚一共有三日的假,第四日便要进宫上朝了。
进宫上朝要换上太女朝服,也许是伺候的宫人动静有些大,苏官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见纪清阁已经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他突然想起昨晚的事,不悦的撅起嘴巴,翻了个身子,只留给纪清阁一个背影。
纪清阁以为苏官是在做梦,她在门口对莫管事吩咐道:“不要吵醒他,命厨房做些荷叶酥,等他睡醒用完早膳后再告诉他,免得他只顾着贪吃糕点,不正经吃饭。”
这还是她在苏家听宋氏说的,说苏官平日里就爱吃糕点零嘴,甚至当作正经的饭来吃,怪不得不长肉,如今人在东宫里,她可得想办法喂胖一些才是。
莫管事提醒道:“殿下,昨日您陪太女夫回门,路上买的糖酥饼,太女夫还没吃呢。”
纪清阁才想起这回事,她道:“不妨事,命厨房也将糖酥饼热一热,免得他记起来想吃。”
莫管事想着太女夫那纤细的身子,却是个贪嘴的性子,难得的是殿下记得,他含笑道:“是。”
纪清阁往前走,莫管事跟在她身后,开始逐一汇报昨日京城中发生的大事,“对了殿下,谢少将军昨日已经回到了京城...”
苏官又继续睡了一个时辰,才在半春的服侍下起身,苏官一掀开被子,便听见半春奇怪道。
“小公子,您怎么把亵裤给穿反了?”
苏官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反的,他含糊道:“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一时迷糊了吧。”
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在睁眼说瞎话,不过奇怪的是,对着半春他没有任何的紧张,可是一到了纪清阁面前,却截然不同。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苏官拍了拍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东宫今日来了客人,纪清阁不在,苏官作为太女夫理应负责招待,不过幸好是老相识了。
孟家跟皇家沾亲带故,孟家主君算是纪清阁的表哥,这样的辈分算下来,孟清澈还要喊纪清阁一声表姑母,如今苏官嫁给了纪清阁,孟清澈也要连带着喊他一声表姑父。
只不过对着苏官那张脸,孟清澈下了决定,大不了他以后都称纪清阁作太女殿下,不叫表姑母好了,这样还是跟从前一样,唤苏官作官官。
孟清澈一见到苏官,便觉得他的气色很好,忍不住问他住在东宫的感觉如何,苏官想了想,回答道:“殿下这里很好,就是有点太大了,要是没有人带,我肯定会迷路的。”
“我觉得地方大才好呢。”孟清澈羡慕的笑道:“这样就能有好多地方可以用来蹴鞠,打马球了!”
孟家住的是三进的宅院,但孟清澈却觉得有些施展不开,虽然他母亲后院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占地方,可是他喜欢的东西跟文人世家背道而驰,所以府中自然没有他玩乐的地方。
可他若是时常往外跑,便会被家中长辈说教。
他拉着苏官叽叽喳喳又说了不少话,虽然苏官成婚了,但两人还是同以前一样要好,孟清澈的性子外向活泼,苏官的性子温吞软善,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
“对了官官,听说谢家那什么少将军回京了,我阿爹已经递了帖子,说要带着我上谢家拜访,想快点把婚期定下来。”孟清澈哼了一声道:“这样显得我嫁不出去似的,说不定那个谢少将军长得不好看,配不上我呢。”
孟家都是从文之流,若是将儿子嫁到握有兵权的武将家,便可以极大的巩固家族的势力,这是孟家趋利避害后敲定的结果。
世家若想延续下去,若是不能靠家族里有出息的女孙,便要靠男子联姻了。
“不说这个伤心事了。”孟清澈摆摆手,自己结束了这个不开心的话题,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官官,你还记得裴书元上次说你坏话吗?我第二天还后悔没当场揍他呢,没想到他从那天后就被平阳侯禁足在家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今日早朝,文武百官就由谁来主理半年后的科考一事展开讨论,科考甄选有志良才,事关社稷未来,势必要选出一位德高望重,能担次大任的大臣来才行。
景帝一直没有表露出要点何人的意思,直到早朝结束,也没能定下人选来。
早朝结束后,谢邙见纪清阁在特意等她,上前向纪清阁行了个礼,“微臣给殿下请安,殿下万安。”
“孤安。”纪清阁免了她的礼,两人相视一笑,纪清阁看着她比三年前愈发坚毅的面庞,感慨道:“边关风沙猛烈,环境艰苦,你这三年怕是吃了不少苦,变化竟如此大。”
谢家世代为将,满门忠烈,谢邙从小就活在祖辈们的功勋之下,原本可以在京城做一个闲将,但她跟跟谢老将军产生了分歧,非要选择去边关,用真刀真枪拼出来属于自己的战功,最终众望所归接手了谢家军。
“身为武将,最是不怕吃苦的。”谢邙冷峻的脸显出一丝放松,看着纪清阁道:“殿下也跟三年前不同了,边关消息闭塞,我直到回京,才知道殿下竟已经成婚了。”
纪清阁是跟谢邙从小一起长大的,谢邙小时候还做过一段时间她的伴读,只不过谢邙心思不在四书五经上,最后还要拉着她一同去拜武状元为师,为此还将上书房的大儒气得不轻。
纪清阁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孤怎得听出一丝酸味了,若是军中无事,不如随孤去东宫坐坐,见见孤的太女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