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嵌入木椅，带着捂不暖的寒冰。冻结住一切，热流着的浓红，鼓动的心脏，没有光刺破厚重的宣纸闯进来。有人死在无声的角落。
在很多年以后王也每每回想起面前的场景都会觉得不寒而栗，那是一副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让人不适的画面。
巨大的肉山，分散的碎块以及疯狂蠕动似蛆的尸体。时节正处夏季，高温让这一片地区都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耳边窸窸窣窣地咀嚼声，那些尸体似乎饿了很久，疯狂地蚕食着同类。而他们都有张相同的脸。
男孩子指着肉山中心示意几人朝那靠近，越走越怪异，那座脂肪，尸体以及乌红堆积的山峰竟然如同活人心脏那样微弱跳动。男孩将手刺进肉山之中，拽出一颗乌黑的果实，鼓动的声响清晰入耳，反观肉山早已平静。他递到张楚岚面前，让对方接过去，张楚岚连蹦三尺推出诸葛抢，后者隔着袖子捧着那块炽铁。
不是他们矫情，是这个画面太过恶心，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得抖上三抖。
“这便是阵眼，将其破坏就能脱离幻境。”
诸葛青缓过神来，掂了几下心脏，惊叹“就这么简单？”
“对”
张楚岚蠢蠢欲动，他心挂守候在外的冯宝宝也实在是快憋不住了。
“那你呢？你怎么办？”王也问“另一位没事吗？”
男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感性的家伙。安抚性地握住王也的指间，用不可察觉的力度轻捏，“等你们出去，我们会合而为一，小道长就别担心了。”他说完逃避似的强行让诸葛心双手合实，浆液四溅，吞没了张楚岚和诸葛青。
王也慢两人一拍，准备离开时被拽住衣角后撤离开那个地方，血洒落之处燃起烈火，油脂烧焦的气味让王也拧眉。
男孩若有所思，盯着天空不动，
“看来Tyche女神①今天不上班，感性行动速度比我想象的快，我们去——”他话未说完，王也就出口打断。
“去找他吧”
“什么？”男孩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不行！感性现在没有关于你的记忆，他不会手下留情，万一你——”
“哎！停停停”王也急忙捂住那张嘴，防止更多字眼伤害自己的耳膜。他用掌心狠狠揉搓男孩的脸，将对方那些慌张都揉碎。
“你完全理性时，话怎么也这么多？”
男孩感觉双颊发烫，将覆盖住对方的手背上方，撅起嘴喃喃抱怨
“也不都是这样的。”
头顶传来轻笑
“现在倒是有九岁的样子了”
两人对视几秒后男孩败下阵来，他叹出口气，心中痛斥自己心软的速度。
“你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
圆滑的虾球从筷子中逃脱，残留的酱汁划过桌布落在王也的饭上。张楚岚痛呼，他和冯宝宝的夺食战争被迫告一段落。屋外传来隐约的炮响，王也夹起虾球，心安理得地吃进胃里，鲜嫩的虾肉带着略酸的酱汁，拿来开胃，再合适不过。
屋内熟人齐聚一堂，有不少人给他灌酒。几轮下来，王也试图抽身离开，空着的手动弹不得，王也看了眼——是被人握住放在手心，所以挣扎不开。顺着手臂看去，对上那双暗金眸，那人将他的落发撩至耳后。王也心想自己真是喝过了头，周围怎么越来越热，空气也都被面前逐渐靠近的人夺走。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后，引得对方闷声笑出来。
“别紧张……”
王也猛地推开对方从椅子上摔下来，清甜的氧气充盈在干瘪的肺部。所有醉酒状态，顷刻间无影无踪，大家都被他吓到了，全部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吵的王也太阳穴胀痛。
他干笑几声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喝多了，大家继续，我透口气啊。”
未等众人反应，便夺门离去，霎时间，连炮响也安静了下来。
……
苍白月光下，两个人穿梭在森林中，突兀的鸟鸣让气氛更加寂静。即使没有下过雨，也有潮湿的沉闷钻入身体，王也情不自禁地打了寒战，他没忍住，轻轻唤那人名字。对方身形一顿像生锈的齿轮缓慢驱使着转身。
“如果你是改变主意了，那再好不过”
对方的声音带着沙粒的质感，性感同时又带着醉酒的微醺。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选择这样的形容词词，但那真的很符合。
“我还是那么想的，入局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星火再次点燃，以燎原之势摧毁理智，或许没有？
那人脸上的神情王也感觉这什么地方看过，这个场景也是那么熟悉。但一切的走向又是那么不同，没有再次开头的争吵，到是多了份咸湿的泪水。啤酒的味道靠得王道长很近，近到扑在脸上。
现在什么都没有，那人盯着王也的脸不动又快速前进，将他抵在背后粗糙的树上。
“闭嘴！闭嘴！！！没有好处？你TM不受伤就是对我来说最大的好处！”
不，不对
怒吼声刺的耳膜发疼，王也错愕后不为所动，看着那人继续念叨
“你现在让我滚？我告诉你，王也你想都别想！”
“该死的，你到底有多不在乎自己？我到底要——该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行啊”
过紧地拥抱，那人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硌的他生疼。王也的手碰到了什么硬物，他拿出来一看是块橘子味的硬糖。对方不满王也注意力被抢走，粗鲁的撕开包装吃进嘴。零散的话语带着橘子的甜味，王也心想
真的……好甜啊
下一秒他就将那人击晕，待腻味散去快步走出森林。
……
红，漫天的红色，那些恶心的气味强行捂住王也的鼻子，夺去他的嗅觉。
王也急促的呼吸着，仿佛即将死去的人是他。胃中酸水上涌，他想将面前的人抱起来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后者胸口破开的大洞里疯狂涌出血水，每一尺每一寸攀上皮肤都带着灼烧的感觉。
“嘿，小道长……咳，深呼吸……深呼吸好吗？”
那人到是一脸轻松，灰败未熄灭他眼中的光芒。王也猛咳后让呼吸顺畅，他眨了眨眼挤不出一滴泪水，但又酸疼的难受。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王也可以听见那道时断时续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
“不知道会看见什么样子……的走马灯”
“你咳咳……你觉得我能看见……你的脸吗？”
最后世界沉默下来，天上有星辰陨落，周围亦有蝴蝶死去。
苦涩淹没了整个空间，喉咙的涩水涌到嘴里。最后那些苦都成为了王也眼尾的一滴泪，染在对方脸上。泥土吞没尸体，他头也不回的朝反方向离去……
……
晨光带着暖意，王也翻身下床。培根的香气引人味蕾打开，餐桌前有人坐在椅子上看客厅的球赛，岁月静好。
“下来的正好，早餐可以吃了，小道长”
今天煎的是糖心蛋，形状堪称完美，最黄金的部分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请？”
那人用手撑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他下口，几口下肚，筷子便被放回了原位。
“不合你心意？”
“你并不是很擅长厨艺……这点你搞错了”
那人温和的表情落下，重新挂上副玩味的样子。带着赞许的意味他鼓起了掌
“厉害，喜，怒，哀，乐，你一个都不曾停留”
“敢问这位兄台位列仙班何职？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樘某实在佩服啊”
感性的樘木话格外的多，他喋喋不休将疑惑全部倾倒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次次幻境与我相关，而我却一点记忆都没有的情况”
“我……认识你？”
作者有话要说：①古希腊中的幸运女神感谢在2023-01-20 18:05:15~2023-02-12 00:2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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