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妄语不知道自己的红薯被人拔了一株,他完成今日份灵力灌溉,想着明天再来一趟这一波就能收了。
种地在他输送完灵力后日常巡视红薯地,惊恐地发现少了一株。
“朝妄语,你去那看看,那里少了一株!”
朝妄语眉头微微一皱,提脚朝那边走去,边走边道:“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偷吃了?”
山里的精怪不少,兽类也不少。
看到那个坑还有坑边上留下的树枝以及树枝上干了的泥土时,朝妄语推翻了自己的论断:“好了,肯定是人做的了。”
这山上除了他就是他师兄了,其他人没有得到他们的许可是上不来的。
但是谢梧,他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谢梧早就辟谷,平日里再精贵的吃食放在他面前他也嫌弃的很,偶尔会给面子吃上两口,但再多却是不肯吃了。
“也就一株,影响不大。”想了想谢梧那张脸上嫌弃的表情,朝妄语把种地从储物戒里叫出来,“今日就收了吧,也就差一两天,没什么影响的。”
系统想了想:“也行,免得夜长梦多。”
它迅速收了这一茬红薯,朝妄语看着空了的土地,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他撑在剑上,杵着下巴,脸上遮不住的疲倦:“明日再来种下一茬吧。”
今日他也累了。
临近年末,学书馆已经放假了,各峰都在筹备考核。考核之后会有年节,部分弟子会回家团聚。
回不去的就聚在一起,宗门里有晚会,还会在年节期间发放些灵石、丹药、符箓之类的。
今年事多,为了不耽误年节各峰都将考核提前了。朝妄语要准备两峰考核,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会过得比寻常弟子辛苦些。
种地问他:“其实你大可回拒了药峰那边的事,毕竟是愁明尊者的徒弟,你要是不愿,他们也不会太难为你的。”
朝妄语:“多学一点有什么不好吗?我不愿意谁还能逼我不成?”
他是真累了,说在红薯地前歇会,歇着歇着眼皮就沉重起来。
“宿主,宿主?”种地轻轻喊他,见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就知道他是睡过去了。
种地兽身也就小小一只,它拿头拱了拱朝妄语,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别在这睡啊。”种地轻声抱怨。
虽说修仙之人身体比普通人强健,但这会已经进十月了,到了夜间温度骤降,难免不冻出点意外来。
种地还在努力奋斗,想把朝妄语拱起来。朝妄语被它闹得烦了,直接拿手掌一推,将种地的整个身子攮到一边去。
“啊啊啊——”它崩溃了,险些大叫出声,但又突然察觉有人过来了,只能憋着气进了储物戒。
来人是谢梧。
他见今日朝妄语迟迟未归,又想着自己昨夜猪油蒙了心偷吃的那几个红薯,心里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
朝妄语不至于丢了几个红薯都要计较半天吧?
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这个师弟惯会演些懂事忍让的角色,但实际上斤斤计较的不行。
他今日在朝妄语屋子里撒了虚神散,朝妄语明日就敢把一袋子无脊兽扔到他床上。
“麻烦!”
谢梧一脸不耐烦,凶神恶煞的来,又没头没尾地看着一天不见就空了的红薯地。
“?”
这是怕被他再偷吃了吗?
好在这会朝妄语没让他找太久,直接就在他昨夜捡树枝的那片角落里。
朝妄语手上还撑着不愁,仰靠在一个树墩上,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朝妄语的皮肤很白,又白又嫩。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他看着朝妄语演的太多的缘故,他这个师弟打眼看上去就是需要怜惜的,需要很多钱养着的。
朝妄语和这种场景半分也不搭,一个人累到在这里睡着了,像只被抛弃的小崽子。
怎么会有人忍心抛弃小崽子呢?
谢梧心中纠结反复,目光在朝妄语身上流连,放肆又深沉。
师弟是比他小很多,年纪小会犯错很正常,所以才需要有人管教、带领着他走。
他天赋好,刚入净渊就被师尊和药峰长老争抢又助长了他的焰气,需要有人压着,叫他耐下性子才不浪费天赋。
小崽子大都气性大,特别是聪明出众的小崽子。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但都还小,本性不坏,只是需要好好管教。
谢梧垂下眼睫,遮住了一半眼珠。扇子抵着鼻梁,只看得到眼下睫毛和碎发的阴影。
种地见来人是谢梧还松了口气,但谢梧半天没有动作,站在那用瘆人的眼睛看着朝妄语又叫它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它可没忘记谢梧和朝妄语之间有夺宝之仇。在斩剑山虽没见他们真杀了对方,但小动作从来没断过。
谢梧又那么厉害......
“朝妄语,宿主,朝妄语!”种地喊破了嗓子。
朝妄语又困又累,睡得深沉,突然听到种地尖锐地喊他,半梦半醒抬起眼皮。他恍恍惚惚的看见一个墨绿色的身影,那个身影越走越近,脸凑到了他眼前。
谢梧走过来的那一瞬间种地仿佛突然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话都停在了嘴边,直觉告诉它别多说话。
于是朝妄语好不容易被吵醒了几分的大脑又昏昏沉沉下去,谢梧一手揽过朝妄语的背,一手穿过朝妄语的腿弯。
他叫帝休带上不愁,轻柔地抱起朝妄语,也没御剑,就这么走回了山腰院子里。
谢梧眼角眉梢挂着浅浅的笑意,内心无比平静。有风吹过的时候他还有闲心在指尖掐个简单的咒挡挡风。
他将朝妄语放到床上,给他压了被角,又不加思索地施了个清洁咒。
朝妄语在路上要醒的时候谢梧“啪”地敲昏了她,一定会安安稳稳的睡到天亮。
谢梧站在朝妄语床前粲然一笑,森白的牙齿吓得种地缩在储物戒里发抖。他趴下身子摸了摸朝妄语的头,和蔼道:“你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剑修的。”
种地小小白白的缩作一团,谢梧太像变态了,它害怕!
——
翌日清晨,朝妄语揉着酸痛的脖颈,看着熟悉的地方,“种地,我昨晚自己回来的?”
他怎么不记得了?
种地:“......”
“哇——是你师兄送你回来的,宿主啊,谢梧真的是个变态!”
朝妄语不明所以:“我们不是默认他是了吗。昨晚他是不是打我了,我脖子好酸,还有点疼。”
“对,他就是打你了。”种地一个统熬了一个晚上,见朝妄语终于醒了,忍不住和他吐槽,“谢梧趁人之危,你睡着了还啪地一下敲在你脖颈上......”
“他送我回来,把我放到床上,还给我盖了被子?”
怎么这么假呢?朝妄语揉到地方了,疼的龇牙咧嘴的。他听着种地讲昨晚的事,表情越发扭曲。
“他想干什么?”
朝妄语觉得谢梧一定有所图谋,但又不知道他在图谋些什么。
他梳洗完用了早点就到院子中央练剑,谢梧听到这边的声响,走过来敲敲院门,“练完剑来我院子里,我教你点别的。”
朝妄语顿感牙酸:“嘶,他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怪兮兮的?”
系统疯狂摇头:“不知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师尊又不在,你和他独处多危险呐。”
“我不去你猜他下一步会怎么做?”朝妄语收了势,准备练下一套剑法。
种地呐呐:“也是,你不去不行。”
“唉,”它叹气,“谢梧真的是,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朝妄语用剑看似和缓,实则每一招都带着杀意:“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要看懂他干嘛?”
“你说得对,那我们还是避着他些好。”
“再说吧,现在可不是我们说了算。”
——
朝妄语练了剑出了一身汗,他爱洁,又梳洗了一番才去见谢梧。
谢梧在院子里等他等久了,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拿着帝休与木头人对打。
他今日着一身墨绿色便服,款式简约中带着矜贵,上边的妖兽尾羽在阳光下耀耀生辉。
“师兄。”朝妄语进来后就在一旁站着,谢梧也不说让他干什么,他等的有些焦急了。
谢梧拿余光审视他:“才这么一会就急了?”
朝妄语看明白了,是谢梧等急了,在拿他出气。
“没有师兄,我就是有些看不懂的地方想问问师兄。”
谢梧冷哼一声,“上来,哪里不懂?”
谢梧是要他去替了木偶人了。
朝妄语见实在躲不过去,只好上去。
折腾一通,已经是下午了。
朝妄语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剑峰历次考核内容,楞楞地看着谢梧。这种东西当然不是有人专门收录成册拿来卖的,只能是一些师兄姐或者师尊体恤新入门弟子,或者说有意减轻弟子负担,专门给准备的了。
谢梧单手握着放在唇边假意咳了两声,对上朝妄语的目光:“你也别多想。我回来那日去峰里报了到,见如真人正在给弟子分发这个,就顺手拿了一本回来。”
“多谢师兄。”朝妄语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谢梧待他其实算是没的说的了。但凡换个人,他抢了人家那样珍贵的东西......
“师兄的心意我收下了,我一定会勤加练习,不丢师尊的脸的。”
考核分文试武试。
文试有笔试、心试,笔试测学识,心试看心境。
武试由内试和外试构成,内试是剑峰内同期弟子分组比试,外试是内试出色的弟子和外峰比试。
谢梧见他很有觉悟,正色道:“你知道就好。你是除我外师尊唯二的徒弟,我又是在宗主门下考核的,所以这次考核许多人的目光都会放到你身上。”
“你的成绩代表了师尊的眼光,更代表了你自己的脸面。师尊和我都不在意这些,毕竟你们进宗门时基础就是不同的。但这次考核你的一切都会被关注、被议论,‘剑尊’的弟子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