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已经透过白色窗帘照在了星野晴的脸上。
叮铃铃。
铃声响起,星野晴闭着眼摸索到枕头下的手机,没看是谁就放到了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清醇的男声:“早上好,冬眠的公主殿下。”
“……”
星野晴怀疑得拉开手机,瞥了眼接通后的手机屏幕,是凤镜夜打来的没错了。
她语调慢悠悠:“……你在说什么。”
“还没起床吗?”凤镜夜的声线里带着笑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作息。”星野晴:“故意打过来扰人清梦的吗?”
“我哪敢。”
“什么事,别绕弯子。”
“诶,好严格。”
凤镜夜随口调侃,开始说起正事。
“关于昨天中午你捡到两个迷路的小孩并且把他们交给了警察叔叔这件事,已经传遍了网络。顺便一说,你的‘星野族’非常给力,把你因为畏寒,所以在搬到青森后的整个冬天没出门这件事分享得人尽皆知了。”
去年开始,青森县观光局放出消息说星野晴旅居到了青森,甚至宣传标语都打上了——青森是星野晴选择的青森
一时间就连冬天的旅游人次也打破了以往的记录。
可惜从来没有人在青森偶遇过星野晴,大家也渐渐开始怀疑是否观光局是不是虚假宣传。
这次的消息出来,总算是澄清了观光局,同时也给粉丝解答了为什么一整个冬天都没动态的疑惑。
“大家都在热烈讨论,真的有人可以因为怕冷一整个冬天都不出门的吗?恭喜你,晴,在继‘神明’、‘心灵救世主’之后又多了一个称谓——冬眠的公主殿下。”
这个称号也充分说明了粉丝对她的滤镜有多深了,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归为“御宅族”。
星野晴是真的搞不明白,日本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喜欢取这些中二到令人羞耻的名字啊,其他国家的粉丝也没这样啊。
“镜夜,你在幸灾乐祸吗?”
凤镜夜哼笑:“我怎么敢,公主殿下。”
“……你有什么不敢的。”
困意已经完全消散了,星野晴坐起身体,掀开薄被,穿着轻薄的睡裙下了床,她拉开百叶窗,撑开窗户,明亮的阳光毫无遮挡得洒了进来,微风摇动了挂着的纸铃铛,庭院里有鸟雀的叽喳声,厨房传来微弱的动静,大概是压切长谷部正在做早餐。
她跶着毛绒拖鞋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水,玻璃杯里发出了叮咚脆响。
凤镜夜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细碎的声音片段,放轻了呼吸,安静得聆听着。
直到话筒声音又响起:“所以呢?这个电话打来只是为了调侃我的吗?我怕冷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凤镜夜嘴角上勾:“当然不是了,新作品开始动笔了吗?”
星野晴放下杯子:“你是社长吧,不是编辑,齐木是辞职了吗?”
“我也不想的,可是你停笔的这大半年,你的粉丝已经从威胁齐木改成威胁我了,说我要是不会管理公司可以早点换人,要是你再不出新书就给我寄刀片,这还是我第一次上班上到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呢。”
他轻笑着:“晴,这你不负责的吗。”
“……你养那几百个人的保镖团是吃干饭的?”
“区区百人,可不敢和全日本的粉丝为敌呢。”
“算了。”星野晴又喝了口热水,她沉吟了一会儿,手指习惯性得轻敲桌面,然后说道:“那让齐木过几天来青森一趟吧。”
“我也会来的。”
“工作不够你忙吗?”
凤镜夜很无奈:“晴,我是人类,人类是要休息的。”
“姬君。”压切长谷部走进来,他说。“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在廊下用餐吧。”
“好。”
星野晴应了一声,又对着电话那边的凤镜夜说:“随便你,挂了。”
“等一下。”凤镜夜连忙喊住:“晴,你前天救得其中一个小孩是津岛源右卫门的幼子,名字叫津岛修治对吗?”
星野晴的动作一顿:“你怎么会知道的?”
“津岛源右卫门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和住址,动作张扬得很,大概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你扯上关系了。”
“诶?动作挺快的嘛,这连一天都不到。”星野晴的话语意味不明,紧接着又说:“镜夜,你把我的地址透露给他吧。”
凤镜夜担心道:“你想做什么?津岛源右卫门那个人不是好相处的角色。”
“刚好,我也没有想和他好好相处的意思。”星野晴这样说着,并没有正面回答凤镜夜的疑问。
凤镜夜无奈地推了推眼镜:“……好吧,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事情随时联系我。”
“哦,再见。”
手机里猝然传来“嘟——”的长声。
对面已然爽快得挂断了。
凤镜夜挑了下眉,感叹着:“果然还是老样子啊。真不知道她会对谁特殊一点。”
一语成谶。
三天后。
刚从浴室出来的凤镜夜只是随意的瞄了眼手机,就看到了一串来自星野晴的未接电话。
他连忙戴上眼镜握住手机确认了一下通话人,然后低咒一声,难得打来的电话居然没接到。
他擦了擦手赶紧回拨,嘟了一声很快就接通了,这就让凤镜夜更讶异了。他连忙清了清嗓子,用自己认为最醇厚的声线说:“真稀奇啊,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打给我吧。”
猝不及防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了。“我是压切长谷部,麻烦你把你那奇怪的嗓音收一收。”
“……怎么会是你。”凤镜夜一噎,然后皱着眉头质疑:“为什么是你接电话。”
“因为本来就是我打给你的。”压切长谷部说。
“所以,你为什么要用晴的手机打给我啊!”凤镜夜不耐烦得重音强调:“主人的手机是隐私物品吧,为什么你可以随便用啊。”
“我手机坏了,姬君的手机一向是我在保管,姬君说没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这话说的是事实,毕竟两人主仆多年,实在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星野晴不沉浸于电子产品,也没有主动想要联系的人,也不耐烦接人打来的电话,上次能接到凤镜夜的电话已经算巧合中的巧合了。
凤镜夜的腮帮子渐渐硬了,他咬牙道:“请你说话不要说的那么暧昧。”
压切长谷部冒了个问号:“哈?本来就是。”
“跟你这把粗鲁的剑扯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不然这把剑才不会联系他。
凤镜夜打开免提,随意得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不被珍惜的手机发出了碰撞的砸响,震得对面的压切长谷部一下皱紧了眉。
压切长谷部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只是想问一下,七岁小男孩,生气的话怎么解决?”
凤镜夜正抽了条白色毛巾擦他半湿的头发,暖色的灯光下,他裸露的上半身如同染上了一层蜜蜡,极具美感和张力。
听到这个问题他甩了甩头,随口吐槽:“晴这是又救了哪里的小孩。”
这些年星野晴救过的人大概能绕地球好几圈了,其中又以小孩居多,凤镜夜都习惯了。
压切长谷部被压缩的声音有点失真:“三天前,姬君救了两个迷路的孩子,你还记得吗,其中有一个是津岛源右卫门的幼子,津岛修治,姬君把他抢过来了。”
凤镜夜动作一顿:“你说什么?不,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
“……”
凤镜夜凝神回想了下,然后想起了上次通话里谈到津岛源右卫门时星野晴说的话:“刚好我也没想和他好好相处。”
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点隐隐作痛。
这已经不是不好好相处的层面了,直接抢孩子有点离谱了吧。
凤镜夜拿起手机,挑起的凤眼是好看的上勾弧,镜片反射出手机屏幕光,照在他的眼里满是锐利:“麻烦和我说清楚事情的原原本本,抢孩子在人类社会并不是小事,津岛源右卫门现在是众议院的议员,我了解清楚才知道该怎么善后吧。”
压切长谷部的声音不急不缓。
“最开始姬君只是想合理的再见那个孩子一面,津岛源右卫门想借姬君之名谋求利益,主动登门拜访,这很合理,但是,见面之后,姬君在他们的记忆里看到了津岛修治好像在家里过的挺惨的。”
他的话里没有对小孩的同情,只是理性的站在星野晴的角度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倒不需要你去善后什么,津岛源右卫门默认了。”
凤镜夜眉头轻蹙:“默认把自己的幼子送给晴?就算是为了攀附,他也不一定会答应这种交换。”
“他只不过是为了保命放弃了津岛修治而已。”
压切长谷部:“姬君只是说出了他犯下罪恶的十分之一,就足以让他判刑到□□终生了。”
凤镜夜捏了捏眼角,消化了下听到的信息,然后组织起语言:“所以,这事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你打过来纯粹是问我,怎么哄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是吧。”
“我最开始就只在问这个问题,是你要我原原本本说清楚。”
“……”
凤镜夜实在无语凝噎,这把刀交流起来真的好艰难。
他温和得发问:“我可以问一下吗?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很会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