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衍这般说,无尾熊似的挂在老师身上的殷别崖呆了片刻。
好学生本能让他先是打算乖乖爬起来,不惹老师生气。
但很快,他聪明的脑瓜就转起来了,往床上一歪,抱着垂耳小狗抱枕,当场开始嘤嘤嘤。
“弟子摔倒了,要老师亲亲才起来。”
谢衍侧坐着,看着殷别崖又滚到被子里,又掀开一点,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瞧他,脸庞有些病态的红晕,似乎有些忐忑。
谢衍失笑:“……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
他捏了捏学生的小脸,觉得软,又含笑,“现在钻到被子里,赖床不起,觉得羞了?”
殷别崖伸出小腿,先勾搭了一下老师,碰了碰他的膝弯。
很快他又觉得冷,缩回被子里,理直气壮:“我没有!”
谢衍取出手机,点开微信,随便往上划拉几行,点击语音条,播放。
殷别崖听到自己的声音黏糊糊地撒娇,谢衍还一脸淡定,快要羞的蜷缩成一团小狗饼了。
“喜欢谢老师,好喜欢,想和老师亲亲,想把初吻给老师。”
“当谢老师的男朋友要有什么属性……对了,我现在会做饭了,下次做给老师吃……先吃我也可以。”
谢衍整天被他这么拙劣的瞎撩一气,还把学生投过来的直钩照单全收,显然也不是无动于衷。
谢教授揉揉他的发旋,俯身,在生病的学生额头亲了一下,温和道:“好了,别崖,起来吃饭了。”
“老师!”殷别崖懵住了,耳根红了一片。他没想到谢衍真的会亲他。
要知道,当年他的告白,谢老师并没有同意。
谢衍端详着学生漂亮的脸庞,觉得他年轻。他叹息一声,说:“你年纪小,没见过天地广阔,分不清什么是对师长的依赖,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我若是这样轻率的答应你,是我不负责任。”
殷别崖已经毕业离开校园,他们已不是正经师生,但谢衍毕竟管了他七年。
哪怕最后闹了不愉快,谢衍也没有真的不理他,而是默认他继续不清不楚地黏上来。显然,他也没他嘴上说的那样自矜师长道德。
殷别崖狡猾地说:“您如果不理我,怎么让我分清楚,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
后来,谢衍也琢磨过自己的心思,他不肯当时就应下来,一是角色转换不过来,二是也想要等他分清楚。
谢衍却并不打算完全断绝学生的想法。或许他自己也并不清白。
毕竟,从带着耀眼的学术成绩进学校不久,到如今纵横学界的大佬,殷别崖是他亲手带的第一个学生。
谢衍看着淡定,其实耳根也有点红,他又揉了揉小狗的腰,半抱着他,道:“等你病养好了,有什么话,当面和老师说。”
他又补了一句,“老师也有话说。”
“一言为定!”小狗立即有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拖鞋,被他牵着进了餐厅。
殷别崖每个月都能收到一笔信托基金打来的生活费,很是可观,租住公寓自然选了条件很好的。
他喝了小半碗的粥,又吃了点小菜,谢衍又把药备好,喂他一口水,看着他服下去。
谢衍温和问道:“怎么哭了?”
生病的孩子总是脆弱的,谢衍看他喝着热粥,泪眼朦胧着,心疼的很。
“……”殷别崖不说话,看着碗底,谢老师给他藏了个蒸水蛋。
他伸筷子戳破,“溏心的。”
当年,谢衍把暑期留校的他领回家时,也是做饭投喂,处处照顾着。
天才少年考进大学前,曾多次跳级,开学典礼时,他竟比同班同学小三岁,没一个同岁的可以说话。
谢老师当年也是天才,天才都是孤独的,他难免多怜爱几分。他是单身,生活自然没问题,带个乖乖的小狗拖油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做两人份的饭更容易吃完。
殷别崖从小缺爱,性格孤僻,除却谢老师,还没有人这么照顾过他呢。
得了关怀,他更是一门心思地黏在老师身边,觉得老师是天下最好的人。
一度学院里都知道,谢教授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请假找不见人,找课代表殷别崖转告就对了。
“我已经长大了,也分得清什么是依赖尊敬,什么是爱。”殷别崖把糖心蛋咽下去。
“我会因为老师的一句话,心跳的很厉害……也会因为您的态度,辗转反侧,还会因为您不理我哭好久。老师给我分享的东西,我都有去尝试。也很想和老师一起去约会,和您牵手,接吻,甚至会产生更过分的幻想。这算不算是爱上您?”
殷别崖放下筷子,左手置于膝上,握紧了拳头,他很认真。
“我对您不是学生对老师的感情,而是想当您的男朋友,和您领证,过一辈子。现在,谢老师分清了吗?”
谢衍撑着下颌,静静地看着长大的少年执着清澈的眼睛,微笑了。
“我一直都分得清。”
作者有话要说:谢老师拒绝崖崖崽第一次告白,是因为怕他分不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
在这方面,师尊一向是慎重的,不会轻易决定。
因为学生年纪小,会被错误的引导,或者是走死胡同。他童年没有体会过被年长者宠着的感觉,并没有分辨的能力,等他心理上再长大一些,分得清了,才能接受他,这样更慎重,对他更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