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极最终还是没能确定,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是真是幻。
他像是被遗弃的湿漉漉小狗,又被谢景行捡了回去,一副任凭摆弄的模样。
而这名温文尔雅的儒门君子,却是半点也没有怨言,照顾着失魂落魄的师娘,尽孝道过于尽心。
“既然是师尊的法宝,师尊留下了什么痕迹,也是寻常。”谢景行假装不知道师娘的怀疑,陪他弹琴。
殷无极哪里弹的下去琴,手指一崩,弦断了。他抬起眼,神色笼着雾色,道:“谢云霁,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等谢景行回答,他又自己回答:“倘若他在此处,为何不来见我?难道是当真恼了我,不肯见我了?”
殷无极兀自气恼,道:“负心薄幸的是谁啊,他敢躲着我不见!信不信我真不要他了。”
他话音刚落,谢景行的手指被琴弦割破了。谁也不知他内心又记了一笔,却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看着强自镇定的殷无极。
“如果师娘想去找师尊,在下可以陪着一起,顺便向师尊请罪。”谢景行似乎半点也不担心私情被发现,反倒坦然得很,微笑毫无异样。
殷无极哽住,让谢云霁陪着他去找谢云霁,听起来简直是奇怪透顶。
“不过,这样去见,不好吧?”谢景行拢了拢他的长发,手指却微微划过他脖颈处,摩挲他的喉结。
那里留着一个咬痕,已经很淡,却显出这些时日里暗通款曲时的缠绵。
“师娘不是都委身于我了?”谢景行凑近时,纤长的睫毛微微撩起,呼吸轻而缓,“现在再装什么也没发生,晚了点吧?师尊都看见了,他会信吗?”
“寻常师娘,会与徒弟深夜共处一室,耳鬓厮磨?”
“……”殷无极被越说越臊,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师尊知晓,不但会杀了我这个逆徒,还会狠狠罚师娘吧?”他淡淡地笑,“师尊手段之狠,天下人都知晓。他关了你多少年,是不是为所欲为了?”
说着,谢景行又勾勒了一下他后腰的名字,似乎颇为满意。在这小崽子身上打个印子,如同时时在提醒他要守着爱等他,很是有用。
谢景行温文尔雅:“若是知道,师娘红杏出墙,勾引了他身后弟子……”
“等等……”殷无极被抚着脖颈,微微的痒。
他似乎对个中暧昧后知后觉,不自觉地往后仰倒,任由往日如和风细雨的谢景行,按着他的肩膀,露出几分与性子不符的冷酷。
明明他知晓,面前小师弟的魂魄就是谢云霁本人,他也享受着这种把他玩的团团转的感觉。
此时,因他性格的变化,几乎真的生出几分瞒着谢云霁找了新欢的错觉。
殷无极也回过神来了,他的言语间似乎有继续不对,他决定试探一下,歪了歪头,道:“红杏出墙,那又怎样?”
“不怎样。”谢景行见他没有丝毫反省,越发恼了。但是这满枝头的漂亮热烈的红杏,七拐八弯的,到底也是出在了墙内。
他想:顶多是你出墙一寸,我挪墙一寸。怎么着都能圈起来。
殷无极瞧着他的神色,笑容越发扩大,刚想戳破些什么,却不料被谢景行打断。
“你若要去找你那亡夫,求得他的原谅。与我总是要断了的,祝师娘与师尊破镜重圆,琴瑟和鸣。”
谢景行站起身,将师娘给他绣的香囊取下,放在琴台上。
清高儒雅的君子沉默片刻,垂着眼眸,语气生疏道,“能为师娘当一程的避风港,已是谢某之幸,余下不奢求太多。”
殷无极的话卡了壳。
他、他没想起来?
“反正师尊比我重要许多,是值得师娘倾尽一生守候的人。”谢景行笑容温和,像是一张精巧的假面,遮掩着山雨欲来的怒。
“怎么不追出去了?现在还来得及吧。”
“但是在下也并非不识好歹的。倘若您追出了私塾的门,就请师娘不要再叩门了,要避嫌。”
可怜的师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扔进了两难的境地,道:“可、可是……”
“怎么,师尊和徒弟,师娘两个都想要?”谢景行站在一片黑暗中,微微侧头,漆黑的眼眸如暗雨。、
“您,应付的过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崖崖:我全都要。
师尊:不,你不能,小师弟还是师尊,选一个。
师尊露出了什么都知道,但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微笑。崖崖选哪个都是送命题……这顿教训怕是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