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还带着一丝闷热,吹到萧楚月的脸上。
一旁站着的俊秀的和尚合手问道:“施主,你还好吗?”
“不好!”萧楚月扯着他的衣服下摆想要站起来。
洗的泛白的衣衫下摆被少女粉嫩的手指纠缠,莫名的情绪涌上无心的胸口。
而萧楚月这番一点也不“虚伪”的话可把无心难住了,这么多年来,大家都会说“没事,不打紧”这种场面话,几乎没有人会把自己不好的那一面暴露给陌生人。
“扶我去后院的桌子上坐坐。”
萧楚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挣扎着站了起来。
少女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指使让人丝毫升不起讨厌的心思,反而觉得少女本就应该如此。
石桌还是十一年前的那样,只不过经历了更多的风霜。
“无心小和尚,你越长越好看了。”
萧楚月将自己一半的身子都靠在了那个石桌上,正大口地喘气,亮晶晶的汗液顺着她小巧的下巴流向优美的脖颈,继而迈入“黑暗”。
“施主认得我?”无心抓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眨巴着他那双勾人心魂的狐狸眼,“我怎么不记得有一位长得这么漂亮的施主了呢?”
这小和尚,越来越调皮了。
“哎。”萧楚月装作埋怨的模样,“就是说嘛,我这般好看,你都记不得。”
“看来,无心小和尚你还是早日出家吧。”(无心没有真正出家,他只能算是“寄养”在忘忧这里)
无心看向忽然变得一脸严肃的萧楚月,好奇地问道:“施主,此话怎讲?”
“你已经完全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呀!”
无心抬头极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小僧还以为施主要讲出什么大道理呢!”
“我这难到不是道理吗?这句话明明就是出自《心经》的呀!”
“小和尚我最不喜欢读的就是这种书。”
“哎,无心,你瞧,这朵荷花可真与众不同。”
萧楚月缓和了力气,一边和无心拌嘴,一边就开始观摩起这小院子的布置。
忽然,她在小院一处偏僻的地方发现了一口缸,这口缸里长了几朵荷花,但其中一朵极为不同。
才五月份,这朵荷花就已经绽放,在其余的花骨朵的映衬下十分亮眼。
这朵荷花上隐隐约约地,还带着丝灵气。
无心也趴在缸口打量着这朵荷花,“老和尚说,这是一位受伤的夫妻种下的。”
“?”
见萧楚月满脸不解,无心无辜地眨眨眼。
“具体我也记不得了,小和尚我也不爱看荷花。”
萧楚月一巴掌拍上了无心的后背,缸里涌起几道水波纹,这朵与众不同的荷花也顺着这力道摇曳了几分。
“走,去问问忘忧大师。”
“哎嗨嗨,慢点。”
忘忧大师依旧跪在佛前,虔诚地敲着木鱼。
“你去问问。”
萧楚月躲在柱子后面,一巴将无心推了出去。
“咳咳咳。”无心一骨碌也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假装诵经。
忘忧大师睁开眼,笑眯眯地扭头看向躲在柱子后面的萧楚月。
萧楚月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我这个小徒儿,平日里是最不喜欢诵经的了。”忘忧大师继续笑眯眯地望向蒲团上跪着的无心。
无心只好睁开眼睛,无奈地耸耸肩。
“我就说嘛,还是你来问吧?”
忘忧大师笑眯眯地说道:“那朵荷花是一对唐家的夫妻,他们二人受了重伤来到了我这寒山寺。”
无心和萧楚月立马竖起耳朵听,这一听就知道里面有什么江湖隐秘。
“那两位夫妻当时已经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忘忧大师惋惜地感叹道,“但他们说自己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我便动用自己的六神通,将一丝神念和他夫妻二人的血化作了荷花种子。”
萧楚月深吸一口气,“忘忧大师,你真的好厉害。”
“我答应他们,只要我还活着就会照看这株荷花,而这朵荷花的状态也就预示了那个孩子。”
忘忧大师望向高堂之上的佛像,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又开始陷入了诵经之中。
萧楚月将无心又拉走了。
那朵荷花,生命力旺盛的不得了。
萧楚月盯着那朵荷花,不由地说道:“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真的吗?”无心听到后扭头问她。
“应该是吧。”萧楚月也说不清,毕竟从她出生开始就没有母亲,父亲又不止她一个孩子,只有哥哥才是她的唯一。
无心低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天色渐暗,告别无心后,萧楚月一人下山。
而看着她蹦蹦跳跳下山的背影,突然和几年前一个缠着他玩闹的女孩子重合。
无心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那个被那位大叔带过来的傻丫头吗?”
等萧楚月回到客栈的时候,那只小天狗已经和平安玩得乐不思蜀了。
它趴在平安怀里,任由平安往它嘴里喂食,简直就像一个没断奶的小幼崽。
“主人!”
小天狗闻到萧楚月的味道就开始往她身上扑,撞地萧楚月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带东西回来了吗?”
萧楚月掂量着怀中的小天狗,发觉它好像胖了好几斤。
“当然了!”
一封信被小天狗从隐蔽的书桌抽屉中含出来,带着湿漉漉的口水。
若依的信件上只有一句话,小心而为。
信封内还有一小块红色的碎布,看来若依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只是,现在,去找哥哥到底算不算得上一件好事呢?
而另一边,雪落山庄。
依旧是百晓堂弟子给萧瑟送来的信,信上说明了萧楚月改名换姓准备来找他,还带着一只鸟?还是一只狗?
百晓堂的弟子问萧瑟,需不需要阻止她。
萧瑟拿着信件,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萧楚月一旦想做什么事,可不是百晓堂能拦得住的。依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他这个妹妹一旦决定做什么,多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而萧楚河也没想到,这丫头能人两年才有所动作。
萧瑟摸着跑过来的那匹夜北马,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时机才能成熟呢?”
夜北马蹭蹭他的手,“咴咴”了两声。
而此时萧楚月还在享受江南水乡的美景,六月份的时候,荷花都开了。不少采莲人都开始卖莲蓬,卖荷花,卖莲藕,卖棱角······
一池的荷花和荷叶交相辉映,又在水波的倒影下显得虚虚实实。
夏季,荷花,采莲人,构成了一副独属于江南的绝美场景。
租一艘小船,盖着一朵荷叶,随波逐流,微微晃荡的船只,少女仿佛睡着了。
朦胧中,自己仿佛身轻如燕,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一些绿色的小光点,倒像是夏天夜晚的萤火虫的光亮。
它们慢慢地靠近自己,然后融入自己,就像是得了水的鱼,又像是飞向天空的小鸟,光点和自己好像融为了一体,其中的舒爽难以言语。
紧接着,萧楚月仿佛感觉到了自己以一种灵魂的形式漂泊了起来,她望着自己睡在船上盖着荷叶的身体,又看着自己现在腾空的虚影,好似两个自己中间隔了一面镜子,一头是真实,一头是幻影。
······
凝神,冲破那层影,睡在船上的萧楚月猛然坐起,荷叶掉落,好一张明媚的脸!
剑随风而动,风停了那么一瞬,就那一瞬间,水面的涟漪消失了,采摘莲蓬的工人们忽地手下抓空了,萧楚月立马收回剑意,水波继续扩散开来。
“真是奇怪,刚刚怎么眼花了呢?”一个憨厚的男人挠挠头。
夏季的风可是真炎热啊!
作者有话要说:首发lft,有几百字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