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因着几人只是落脚一晚加上楼上房间无法住人，大家只把大堂暂且收拾了下。
对此，戚如霜没有异议，都是江湖少年也没有太多的规矩。此刻她正躺在拼凑好的两个方桌上，卸了一条凳子做枕。木头的棱角和硬度真真让她有些难以入睡，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就被某些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吵醒了。
“白天那个记号，是江湖百晓生吧？你是他的弟子。”
“算是吧。”
“怪不得你知道这么多江湖的事，我家老和尚倒是和我说过……”
戚如霜的耳力不错，纵然有些距离但还是能模模糊糊听到个大概。她心下暗衬：怪不得萧瑟能知道这么多东西，纵然幽冥谷不问世事十几载，也绝对不算消息闭塞，百晓生这号人物她当然知道。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无心的的声音打断了戚如霜的思考，他俏皮道：“萧老板，记得天亮之前要回来哟。”
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无心又坐回原处。戚如霜原以为这件事结束了，没想到他突然低笑一声：“看来戚姑娘也夜不安睡？”
“……谁让你们出门说话不关门，我可不是有意的。”戚如霜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若不是她开口说话，单凭呼吸的节奏无心也没有把握知道这人真的醒着。
“啊，那都怪在下打扰姑娘。”和尚状似懊悔地应了一声，不过听起来没什么诚意，“姑娘为何事执意跟着萧老板呢？”
“因为他们答应带我去雪月城，我不认路。”
“跟着唐莲他们岂不是更好？”
戚如霜有些不耐烦，“和尚，我和那些人可不一样，我对你那什么罗刹堂秘术毫无兴趣，我的目标只是去雪月城寻找族亲和治眼疾罢了，收起你的试探。”
“你们所有人所有事都与我无关，比起试探我的来意，我更希望你早点办完你的事，这样我就能尽早到达雪月城了，当初你们答应我的可不能食言。”
半晌，无心似乎是松了口气，这才双手合十，语气中的笑意更加真实：“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既然如此，在下定然加快速度不耽误姑娘的正事。”
戚如霜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沉下心来继续在这几乎能咯断脖子的木枕头上酝酿睡意。
*
“师父。”
这边，萧瑟坐于亭下，执着一枚白棋与对面的黑袍男人对弈。
“你要去雪月城？”
“是。”
“你可知，你要是入了雪月城会有什么后果？”男人打量了一眼萧瑟，“我听说，你是为了五百两银子。”
在男人面前，萧瑟收敛了拒人千里的锋芒，嘴角擒着笑：“师父不愧是人称百晓生，这都能查的到。”
“哼。我还知道你身边跟着一位姑娘，那姑娘还扬言你是她的人。”百晓生抚了抚胡子。
一听这话，萧瑟下棋的手抖了一下，差点落歪，他挑眉看着自己师父：“您可别瞎说，小心毁了徒儿的清白。”
百晓生不置可否：“只是为了五百两银子？”
萧瑟也只当百晓生之前说的是玩笑话，没放在心上便继续下着棋，一边道：“毕竟事关银子的事都是大事。”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雪月城还的起。”
“他们还不起，不过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帮我去讨这笔银子。”
……
萧瑟垂眸看着摆在桌上的‘棋子’，“我的武功都尽废了，还要这无极棍有什么用。”
百晓生站起身来走到亭边负手而立，“讨账的路不好走，你留着当拐棍用吧。”
萧瑟定定看着桌上的无极棍，随后站起身来作揖拜谢：“多谢师父。”
想了想，萧瑟还是问出了口：“师父，弟子还有一事不明，请师傅指教。”
“说吧。”
“弟子要去于师，路该怎么走？”
“为师还以为你要问那姑娘的事。”静默了一息，百晓生无奈地叹气，“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操心操心其他的事了。”
萧瑟面不改色：“徒儿的事，目前只有如何讨‘银子’和迷路这两件。”
*
“慕凉城？我没听错吧！”
雷无桀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激动的来回踱步。
无心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想到啊，居然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里。”
萧瑟神色淡淡地靠在柱子上，戚如霜也面色如常地坐在一旁。
雷无桀兴奋了一会儿，转头就看到二人格外淡定的模样有些不满：“哎萧瑟戚姑娘，你们两个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戚如霜觉得莫名其妙：“啊？”
萧瑟环胸斜了他一眼，“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雷无桀顿觉这两个人是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赶紧给二人科普：“这天下四城：北天启、南雪月、东无双、西慕凉。这可都是与雪月城齐名的江湖名城啊！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萧瑟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屑：“一座没人住的鬼城有什么可见识的。”
“再怎么也只是一座城而已，又没住着神仙。”戚如霜虽然听过天下四大城，但也只是略有耳闻，其中的人事与她无关，那就不值得她多留心。
“怎么没有呢！”雷无桀不赞同地摇摇头，语气中格外推崇：“那里面可住着五大剑仙之一，孤剑仙——洛青阳！就因为他，慕凉城才成为名城之一呢！”
戚如霜不推崇什么剑仙，只能礼貌的保持微笑，不扫他的兴。
但是萧瑟的反应则很奇怪。戚如霜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一瞬间不稳，几乎是咬着牙地低声呢喃洛青阳的名字，她有些诧异，难不成这二人有什么渊源不成？
平时萧瑟的情绪都隐藏的很好，她头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失态，尽管之前在湖边她透露出萧瑟的隐脉有问题，也只是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而已。
这个人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昨夜他出去做什么了……
将思绪打断，听着无心介绍洛青阳如何厉害，戚如霜微不可查地拧着眉，她不该对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奇的。
因为雷无桀不停的念叨要去慕凉城看看，萧瑟被他吵的烦不胜烦，最终这小子被无心打发去打水才肯罢休。
没过多久，“轰隆”一声如炸雷般从远处传来，惊起了许多林中的飞鸟，让人侧目。
“打雷了？”无心问。
坐在外面晒太阳的戚如霜慢吞吞站起了身子，“太阳如此好，怎么会下雨？”她顿了顿，感觉不太对，这声音好像是雷无桀的霹雳子。
无心也辨别出来：“那是雷无桀去的方向，难道他是在与人争斗？”
正在倒水的萧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显然也明白了这是雷无桀搞出的动静，忍不住叹息一声：“这小夯货，打个水都能打出事端来。”
戚如霜点了点盲杖，敲敲打打的走进屋子里问屋里的两个人：“你们要去帮忙吗？”
‘砰’的一声，萧瑟将茶碗掷在桌上，低吼出来的话中都含着细细的颤抖。
“他不是想去见孤剑仙吗？让他去好了！”
今天的萧瑟令戚如霜感到十分奇怪，终究是忍不住问道：“萧公子，你在害怕什么？”
无心说他有心事，接着就提及萧瑟从昨夜回来一直都神不守舍的模样。
“要去你们自己去，别拉着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萧瑟心里烦得很，干脆起身远离这两个人。
戚如霜眸光转向萧瑟，“我还以为萧公子和雷公子格外合得来呢。”
萧瑟深吸一口气：“不过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罢了。”
“哒哒哒。”
盲杖敲击着地板，戚如霜话语清然：“那好吧，反正我也是个瞎子不方便随意走动，之前也说了你要跟我走一趟，无论如何我现在得跟着你，既然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就任由雷无桀死掉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进度慢，根据剧情一点点来的，大概是温水与青蛙？不过等到了雪月城感情线就开的迅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