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姑娘和无心在说什么?又是宣妃娘娘,又是叶鼎之的,什么意思啊?”
“我想,小昭应该是知道无心是谁了。”萧瑟说。
“啊?”雷无桀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没明白萧瑟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无心……他不就是寒水寺的和尚吗?”
“不。”萧瑟摇摇头,道,“他不仅仅只是寒水寺忘忧大师的弟子。在入寒水寺之前,他应该有别的身份。比如,他姓叶。”
“叶?哪个叶?”
“我若猜的不错,无心应该就是叶鼎之之子,叶安世。”
“叶鼎之?魔教宗主!”雷无桀惊道。
“能让天外天、雪月城、天下佛宗甚至是朝廷都是如此看重的人,我想来想去只能和叶鼎之有关。”
“什么是天外天?”雷无桀问道。
“众人皆知十二年前,魔教东征,北离国土上生灵涂炭,但真正了解魔教的人却不多。魔教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三十几个域外教派合起来的统称,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就是天外天,上一任魔教宗主叶鼎之便是天外天的首座。魔教东征失败之后,曾与中原武林立下过约定,十二年内不再踏足北离疆土半步。据说这个约定之中,还包含着一个质子,这个质子被一个神秘人收养,期限也是十二年。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无心了。”萧瑟说。
“是我。”
萧瑟话音将落,只见一道满含笑意的声音传来,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无心和王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顶上下来,笑意盈盈的朝他们走过来,未等萧瑟出声,只听无心缓缓道,“那年我五岁,跟随父亲一起东征,后来被忘忧收养。如今十二年的期限已到,按理说我应该回到天外天了。但是,放走我之后,谁知道魔教会不会卷土重来,所以有人想要废去我的武功,有人想要把我监|禁起来,也有人想要杀了我。”
“你俩什么时候出来的?”王昭问。
“刚来。”萧瑟道,“刚才我去你房间找你的时候见你房间没人,便知道你一定出来了。”
正值午夜时分,此时于师的大街上早已空旷无人,王昭闻言,沉默片刻,随即四下环顾,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双满是沉寂镇静的目光越过跟随她而来的萧瑟与雷无桀,直直的落到无心身上,道,“既然人都到这儿了,你想如何?”
无心闻言不由的勾起一抹笑容来,“我想回到寒水寺,继续听那个老和尚念经。”
萧瑟愣了一下,双手束在袖中,转头抬眸望向那高悬在天空中的明月,轻声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十二年的期限一到,所有人都会行动,老和尚挡不住那些人,所以忧着忧着就疯了。”无心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一定要我陪你来于师的原因吧?”王昭道,“你从一开始便猜到了我琅琊王氏的身份。”
“是。”无心说,“姑娘你的身后毕竟是琅琊王氏,身后代表的时关陇士族,那些追杀我的人在江湖上纵然威望再高,可也比不上王氏在北离王朝的地位。只要他们看到姑娘与在下一起,就算心中对我的杀意再怎么重,也要顾及一下这么做会不会得罪王氏。毕竟,与北离的第一士族为敌,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王昭闻言,不由冷笑,“你这算盘打的倒是精,就不怕我不答应?”
“不,你看一定会答应。”
“何以见得?”
“因为我听说,琅琊王氏长房的四姑娘出身名门,纵然飞扬跋扈,但也是个最热心不过的人,如今我遭人追杀,萧老板又与我同行,姑娘你又岂会坐视不管?”
“行,就算你猜对了,可于师千里迢迢,我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萧瑟?或是你?”
“我若猜的不错,姑娘会答应帮我,应该是不想看到北离再起战火。”无心望着她,笑道,“姑娘你虽出身名门,但却自小被当做男儿教导的,兵法谋略、经子史集无有不通。这么多年来,姑娘虽身为女儿身,但也一直盼望着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白天那人,我若是没记错,应该是碎空刀王人孙吧?”萧瑟问。
“是,碎空刀王人孙是我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他是天山派的弟子,曾经也劝说父亲不要东征,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最后本想一走了之,却被师门所迫参与了围剿魔教的那一战。那一战之后,他以师门情谊已报为由退出了天山派,拜了大梵音寺的虚妄大师为师。若是当时没有退出师门,他现在应该已经是天山派的掌门了。”无心说。
“也是重情义的人。”雷无桀点头称赞。
“明天你会死。”萧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此前追杀你的人一直都想置你于死地,只是先前看着小昭陪同,所以才不敢下杀手,因为他们不敢与王氏为敌,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但是明日不同,明日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这儿,你现在应该找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往西边跑。”
“我若想逃,在美人庄的时候我就可以逃了。”无心笑了笑,道,“我说的事情没有做完,是因为老和尚以前总说他想回到这里,现在他的尸身没了,但我也要把他的魂魄给引回来。”
“明日三百僧人的大法事,势必会惊动整个于师,九龙寺离这儿不远,无双城这会儿估计也已经在路上。到时候那么多高手赶来,你有信心?”
无心站起身来,白色僧袍在空中飞扬,“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你带上小昭,是因为你需要她为你挡灾,因为她是王氏的女儿,那些江湖门派就算在江湖上威望再高,但看在她的姓氏上也不敢轻易与琅琊王氏为敌。但是你为何要带上我们二人?我们本是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萧瑟说道。
王昭也将目光投向他,问道,“是啊,你真需要帮手,难道不应该找紫衣侯和白发仙?”
“我不是说了么?我缺钱,你们一个穿着千金裘,一个穿着凤凰火,还有一个穿着云锦,而且随身携带着夜明珠,看着就很有钱啊。”无心语气真诚的说道。
“你这和尚,舌根底下像是有一千句谎话,随时准备蹦出来似的。”萧瑟有些无奈。
“这一点,你们两个倒是相同。”雷无桀嘟囔道。
无心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在了屋檐边才驻足,忽然一抖长袖,沐着阴冷的月光,仰天长笑,长袖纷飞,竟临风飞舞起来。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无心收了衣袖,垂首望着下方,萧瑟此时也抬头看着他,两个人在那一刻,都仿佛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
“我不会死的,我还有很多的地方要去。”无心说得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萧瑟+昭昭=10086个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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