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鱼的外皮呈现出金黄色的光泽，散发微微焦香。

一个个气泡在奶白的浓汤中冒出，而后在表面炸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绿色野葱恰到好处的点缀，完美中和鱼的腥气。

莫暖夹起一块饱含汁水的鱼肉，轻轻用舌头一探，有些烫。

汤汁迫不及待地顺着下颌划过细腻的胸膛，没入兽皮衣里。

他急忙放在树叶上，用手擦掉汤汁，再用树枝把鱼肉夹成两块，好凉得快一些。

另一边是放在石板上的烤鱼，不像炖鱼那般鲜嫩软口，带着一点点嚼劲。

金黄的表皮在油脂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新鲜采摘的绿菜还带着洗净后的水珠。

豹圆笑着用骨刀切下鱼肚子上烤的最好的一块肉，用绿菜包裹，递给羊草，笑着说道：“没事的，想吃自己动手，没人会欺负你。”

羊草点点头接过，一口咬下大半。

最先感受到的是绿菜的爽脆，一种清新的活力在口中迸发，隐约还有一丝甜味。

接着是烤得正好的鱼肉，微微荤气被绿菜调和。

她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明天要多采一些绿菜！

白曜眼巴巴地看看鱼汤，又怨念地看着石板烤鱼。

他身边的三小只哈喇子直流，黑润的豆豆眼下一秒就要冒出泪水。

一大三小四个背影很是孤寂。

兽人们抢得更加激烈了。

也不管攥在手里的是什么直接放进嘴里，好几个兽人吃到了石块。

犬实嘴里塞着两只烤鱼，偷偷往后比了个“ok”的手势，这还是刚刚白曜教给他的。

白曜眼睛一亮，嘴角微翘，正准备找个借口和犬实碰面，莫暖喊住了他。

“我看见了，犬实你也想和他们一样吗？”

“不不不，巫，兽神宽恕我。”

他满含歉意地看了一眼好兄弟，继续投入抢食的大军。

白曜不远不近地蹲在莫暖身边。

虽然莫暖的态度好了很多，但是他知道自己一直被防备着。

“我从来没想到水兽那么好吃。”

猴石端着石碗喝了一大口，惬意地坐在火堆旁。

“是啊，要是有盐就好了。”兔壮啃了一口烤鱼，他的手上还有两条，但是每一口都吃得很珍惜。

气氛一瞬间沉寂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叶子黄了才有交易日。”

白曜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叶子黄了起码得等秋天，而现在正是初春，他闭上眼仔细回忆，头疼得愈发强烈，额前隐隐冒出冷汗。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缕腥气，随即肯定道：“我闻到过海的味道。”

“海？”莫暖放下手中的树枝，脸上的惊喜一览无余。

“嗯……在哪闻到过呢？太饿了想不起来了。”白曜微微低头，盖住眼底情绪，试探着靠在莫暖身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巫，海是什么？”

“海是比溪流还大的河，里面有数不尽的盐。”白曜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可能要饿死了。”

他脸色苍白，倒是有几分说服力，莫暖心头微动。

獾果有样学样四肢并用，爬到白曜身旁啪叽一声不动了：“战士獾果饿死了。”

獾夏压在他身上，哭着向莫暖求救。

“弟弟，呜呜呜，弟弟。巫快救救他。”

三花猫咪围着他们焦急地绕圈，不时发出喵喵声。

莫暖有些头疼，对于兽人来说食物是最重要的，往往用减少食物作为处罚效果极好，可是对于幼崽也不能太过严厉。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他面色严肃，得到满意答案后才松口，“你们只可以喝鱼汤，这是对你们的惩罚。”

“至于你——”他神色复杂，“去问族长。”

白曜心里砰砰跳，踉跄起身冲到象大面前，把自己印象中闻到海的位置仔细告诉象大，并且解释了海里有数不尽的盐。

象大眼睛犀利地打量他，片刻两只大耳朵扇了扇，“去吧，你是巫的伴侣，如果对部落有异心，部落会驱逐你。”

“族长。”白曜学着其他兽人那样右手握拳碰了碰心脏，不卑不亢直面她的视线。

“巫在白山部落的一天，白山部落就是巫和白曜的家。”

半晌，象大发出一声长啸，兽人渐渐聚集过来。

她虽然后腿受伤卧在兽皮上，但是难掩身上的气势：“白曜是白山部落的兽人。”

“喔——”“嗷——”“嗷呜——”兽人们四五成群围着白曜欢呼起舞，发出高兴的叫声。

莫暖也笑着，但是眼底却有化不开的忧愁。

趴在石锅边喝汤的獾夏也边喝边喊，尾巴兴奋乱甩，一不小心把同在喝汤的猫响甩进了锅里。

“喵！！喵！”猫响高声尖叫，四肢挣扎，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可以浮起来，歪了歪头就着这个姿势大口喝汤。

等白曜拿着精挑细选的石碗准备大吃特吃的时候，发现猫响漂在鱼汤里，小肚子鼓起，四肢摊开，粉舌头一舔一舔的回味。

獾夏獾果趴在石锅沿上，爪子在锅里一踩一踩。

白曜黑了脸，胃口全无。

拜猫响所赐，亚兽人又忙活起来，烧水的烧水，搓猫的搓猫。

好在先前羊林怕石锅烧裂早早熄了火，不然现在就是水煮猫猫汤了。

白曜和兽人们挤在山洞里，他小心翼翼蚕食着莫暖新烤的鱼和棕熊肉。

没有盐，只加了大蒜和酸果去腥，但是外脆里嫩，味道十分鲜美。

虽然五花八门的兽人气息让他有点反感，但是在莫暖和美食面前还是可以忍受的。

真想回到以前，揍一顿那个不识好歹的自己。

莫暖在一旁解释如何把盐从海水中晾晒出来。

“当然这样还是不能直接吃，回到部落我们可以继续提纯。”

兽人们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不妨碍他们知道部落即将有数不尽的盐。

“有谁想要一起去找盐？”象大的视线一一掠过激动的兽人，不用说全部的兽人都表示了强烈的意愿。

最终她点了虎左和獭鱼，虎左是因为他伤得最轻，獭鱼这个亚兽人则是去寻找自己的族人。

莫暖轻声解释：“獭鱼是在海里睡着了，被冲到陆地上，躲着流浪了大半年被族长捡到，当时族长答应他帮忙找族人。”

白曜点点头，想起一件事。

“我今天是在部落东北的地方狩猎到棕熊，那里有一大批油菜花，路上还发现了桑树林。”

面对期望十足的莫暖，他的尖牙又控制不住想要冒出来。

右脸的印记已经没了。

但是在众兽面前他还是收敛了几分，只是轻磕后槽牙。

“油菜花大部分已经开花，那就等它结籽榨油，菜籽饼可以喂猪羊鸡，没开花的可以吃，而且还有蜜蜂在采蜜，周围有蜂巢。”

犬实耳朵忽的立起，嗷嗷几声变成兽形，激动地把白曜拱到石壁上，接着又压上来许多兽人。

“嗷——蜜——”

就连慢吞吞的树袋熊熊花也高兴地手舞足蹈。

兽人天生喜欢吃甜，但是连盐都严重不足的他们哪有机会吃到甜味，甚至很多兽人一辈子也不知道“甜”是什么味道。

他们只是从老兽人那知道蜜是甜的，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巨狼出现，大吼一声，尾巴甩开众人。

夹杂着怒意的巨声让猫响爪子颤了颤，砸吧一下嘴又安心睡过去，此时他正被豹圆按在水里洗刷。

好不容易兽人们都被象大镇压，老老实实变回人形，但是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曜。

白曜心有余悸，躲在莫暖身后。

“可以试着自己养蜂，让他们酿蜜给我们吃，不许过来！！”

莫暖递过来一串烤肉，难得笑着望向他。

白曜愣了一秒，是曾经无数次只要回头就能看到的笑容，但他此时却像个懦夫一样躲避。

“桑树林……桑树林里面应该有蚕可以养蚕做布。”

莫暖没有注意到他的退缩，对着不解的兽人和好奇过来的亚兽人说：“这个很适合亚兽人。蚕是一种白虫，长大了会吐线，可以用这个线做衣服，很软的，不会磨到皮肤。”

现在他们穿的是兽型尾巴幻化的兽皮裙，还有自己鞣制的兽皮上衣。

但是因为鞣制技术的限制，很多都是又硬又糙的兽皮，亚兽皮肤比较嫩容易被磨伤。

亚兽人们有些心动，但是又发愁食物，“我们没有多余的食物喂它们。”

自从认识了巫，他们才知道可以把植物挖回部落自己种植。

不仅方便采摘，而且长得比其他地方的都好，部落旁边的一小块空地上还种着白土果呢，所以很快就接受了养蚕这件事。

“它们吃桑树叶，只需要采集树叶给它们吃就可以了。”莫暖笑着接过崭新的猫响，捏了捏他的粉肉垫。

看着被大饼圈住的兽人，白曜摸到象大跟前，“这些都可以缓一下，我们不先抓野猪吗？错过这一次，下次可要自己找野猪群了。”

躺在兽皮上的豹飞捂着肚子，艰难地发出声音：“野猪群大约有一爪个爪子，野猪王很凶。”

“是二十五只左右，一爪是五个。”莫暖在旁边补充到，“还没来得及教他们数数。”

白曜心里有些吃惊，竟然已经有了5进位计算。

很快他又平静下来，仔细思索着，兽世的野猪应该是普通野猪的加强版，估计不是很好养殖。

但是二十五只也是不小的数量，可以供部落吃七天左右。

“用陷阱，譬如挖个大坑，然后伪装起来，把他们赶进坑里。”说着白曜自己都不太认可这个方案，短时间挖出大坑简直是异想天开。

而莫暖和象大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西边！”

“西边有地震后断开的裂层，大约二十米深，只需要把口子开大一些就能让野猪掉下去。”

“这个可以，野猪大约在北边。”猴石这个中年兽人也不自觉加重了声音，“族长，让我们去试试吧。”

象大看一眼天空，已经泛着白色，意味着早晨来了。

她立马安排道：“休息半个白天，然后猴石白曜带二爪兽人去驱赶野猪群，兔壮带三只兽人做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虎左拍了拍bb，并夸你聪明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