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等四个兽人越过大河朝西南方而去,那个方向的味道最重。
大约跑了两小时左右,他们像是钻进了面袋里,都不敢大口呼吸。
好在戴着亚兽人们临时赶制出来的简易口罩。
白曜更是在鼻子里塞了草团。
周边土地发黄,树木下粗上细,怪石嶙峋,一副陌生的场景。
他们已经跑出了部落领地,都警戒起来。
“就是这里!”犬实惊呼,呛了一口。
树高十五米左右,上端大片大片的花朵肆意绽放,远远望去,就是一团一团的粉云。
“春雨让花一夜之间开了。”白曜皱眉,耳朵依稀可以听见细碎的声音。
他叫上虎左,两人先去探路。
如果是有用的树就留着,没用只能先砍一些做家具了。
正好他嫌弃没桌子柜子床。
“……他们来了。”一个亚兽人团紧了身体,声音微弱害怕,把幼崽藏得更深。
他眼泪止不住冒出来,心里不知道祈求了多少次兽神。
“嘘,不要出声。”黑白纹松鼠蓄势待发。
他们躲藏在树干里,不止他们,周边几颗大树里都藏着兽人。
白曜拉下枝头摘了朵花,花瓣五片,边缘带晕,整朵直径6厘米左右。
像是苹果花,那就不能砍了。
可是这花香真的影响兽人。
他招呼猴石他们过来。
“苹果花会开8天左右,要打掉密集的花簇。”白曜捡起地上的枯枝,就近爬上一颗大树。
刚踩上枝干就察觉异常,立马下跳,“不好!有呼吸声!”
忽的!旁边树叶窜出一抹黑影,直冲他眼睛而来。
“嗷——”巨狼猛然现身,和黑影纠缠在一起。
白曜灵活翻身扑咬,却被躲开,他心下一惊,遇到对手了。
黑影并不恋战,一击不成躲进花丛中。
“曜!”猴石快速追去,却被白曜拦住。
“他很厉害。”巨狼眉头下压,露出尖齿,这是燃起斗志的征兆。
他摘掉口罩,放轻呼吸,狼耳高立,感受空气的波动。
花瓣飘动,水滴下落。
白曜后腿微曲,纵身一跃穿过树枝,再落地时已经钳住了黑影。
是一只黑白花纹的松鼠,他骨骼宽大,但是两颊凹陷,身体瘦得皮包骨,尾巴断了一节。
要是在他强盛时期,白曜不一定能战胜。
松鼠被压在狼爪下,眼球充血突出,呼吸急促,拼命挣扎:“离开我们部落!不许伤害红果树。”
“你们部落?”白曜稍微松了一些力道。
“使者饶命。”一只花白毛发的年老松鼠从树上下来,变成人形跪在白曜跟前,不住磕头。
他身上只有尾巴幻化的兽皮,上面的毛已经掉完了,胸骨清晰可见,肚皮凹陷,连跪也跪不住。
白曜皱眉去拉他,又怕力气太大把他胳膊扯下来。
“我们不知道这是你们部落,花香太重了,闻不到气味。”
兽人都是靠气味标记部落领地,一般不会轻易踏入其他部落。
除非是进攻部落。
“我们这就走。”猴石拉着束手束脚的白曜后退。
“等等,你们部落需要食物吗?”
这句话让两个松鼠兽人寒毛立起,更加警戒。
没有一个兽人会进入其他部落问缺不缺食物。
白曜退到安全距离,放松声音说:“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味道太大不能呼吸,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我们部落不缺食物,但是有很多活没人干。”
“你们帮我们干活,我们给予食物,兽神会见证交易。”
两个松鼠兽人依旧紧绷着身体,直到树上传来毅然决然的声音:“我去。”
“绿,快藏起来!”倒在地上的兽人严厉喝止。
“不,岩,幼崽要没气了。”
松绿从树上蹒跚下来,泪流满面,手里指节大的小松鼠出气多进气少,身体怪异地蜷缩。
他跪在地上,请求兽神慷慨。
松岩爬到他们面前护住,面色惨白:“幼崽会没事的。”
白曜远远瞧着那幼崽情况属实不好,他扯过犬实说:“需要你的蜂蜡。”
狗狗没有犹豫,从兽皮包里取出树叶团,依依不舍递给他。
那是他藏了好久好久不舍得吃的。
“还要竹筒和水。”白曜解开一片树叶还有一片,足足包了十几层。
他把那块拇指大的蜂蜡放进竹筒摇晃。
里面残留的蜂蜜不多,但是救急应该足够了。
他冲着松岩喊:“这是我们部落巫的圣水,幼崽喝了会没事。”
松绿顾不得怀疑就要上前,但被松岩阻止。
“不关你们的事。”
白曜抿了小半口给他看,然后嗤笑:“再不喝,那幼崽就要见兽神了,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救他?”
见松岩还是犹豫,松绿发颤着手推开他:“我得为幼崽试试。”
他走到白曜面前下跪,高举双手,虔诚道:“请神使救他。”
松岩没办法,在旁边伺机而动。
白曜近看,幼崽头大身体小,眼睛外凸,再次确认是因为饥饿而晕倒。
在白山部落,幼崽不说胖,健康是肯定的。
甚至獾夏他们一天天惹事。
他心下感慨万分,掰开幼崽的嘴,缓缓倒入少许蜂蜜水,等他自主吞咽下,再倒入一些,直到喂完。
众人都提起一口气,死死盯着。
幼崽还没醒,但是气息平稳了很多。
松岩稍稍放下戒心,“我去你们部落,需要这个水。”
“那可不够。”白曜挑眉,部落里的活多得要死,他到现在还没有时间去做纺线机器。
“你要几个兽人?”松岩眯起眼。
“别紧张,要是我们想害你,你们几个早就见兽神了。”白曜把竹筒递给眼巴巴的犬实。
只见他掏出蜂蜡细细品味。
真是没脸看!
白曜压制鼓鼓的太阳穴:“你们不如回去问问,有多少兽人愿意去。”
“这周围可没什么猎物。就算有,你们——”他上下打量松岩,“能狩猎吗?”
“你!”说一个兽人不能狩猎,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老兽人连忙拉住他,赔笑道马上去问,架着松岩往回走。
白曜等人则退到大河边抓鱼。
“曜,我们自己也能干活。”虎左泡在水里问他,一爪挥出带出两条鱼。
白曜指了指肩膀和腰,问:“这里,还有这里酸不酸?”
犬实扭腰,发出“喀拉”一声,惊恐地说:“麻麻的,碰到刺猬一样,曜,我不会没救了吧?”
“活太多累的。”白曜自己也腰酸。
兽人虽然力气大,但是吃得也多,挖了一天笋,当天就吃了四分之一。
不排除是莫暖厨艺太好,勾得他们多吃。
“譬如说他们一天抓了两条鱼,但是我们只要给一条鱼回报,那不是不用力气多了一条鱼?”
“我知道了!如果只给半条,我们就多一条半鱼!给得越少,我们就越多!”
犬实兴奋地跳下水,溅起一圈水花。
白曜本想讲经济学,结果他无师自通了资本家学,瞬间闭嘴了。
大河很大,河平面约五十米,深度不得而知。
里面鱼类充足,最多的就是笨头鱼。
现在看还有许多它们的鱼苗。
“神,神使,我们商量好了。”
老兽人带着四个兽人靠近,其中就有松岩。
他们远看说是丧尸也没人怀疑。
“你们五个?也行。”白曜叫虎左他们上来,“先吃饭。”
“这,这。”老兽人松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干枯的脸上皱纹沟壑遍布。
他们原以为五个兽人干活能再换到圣水就足够了。
没想到还有食物,一个个惊喜地张大了嘴。
虽然是不好吃的水兽,但对他们来说,任何食物都是珍贵的。
他们也知道水里有水兽,可是一直缺少食物和盐,兽人们都没力气,不敢轻易去大河。
曾经有个兽人饿得实在受不了,跳下大河抓水兽,就再也没回来。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虎左拎着五条鱼上来。
这时石锅也挖好了,众人立马烧火煮鱼。
“神使,我,我能吃几条鱼?”一个瘦弱的松鼠兽人支吾着问。
白曜上下打量他体型,说:“三条。”
那兽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又问:“我,我能给亚兽吃吗?”
“……把他们都叫来吧,算是欢迎你们来我们部落干活。”白曜一时没想到这个,不过对未来员工,他还是很大气的。
万一饿坏了,他可没地方找危险性小还有考察期的员工。
老兽人又要下跪,白曜闪身躲开,僵硬道:“帮忙杀鱼。”
虎左见状和犬实又下水抓鱼,他们不知道要抓多少,就按照自己部落的分量计算。
他和虎右也经历过饥饿,最饿的时候吃树皮吃土,昏睡中都在祈求兽神保佑。
所以对这些松鼠兽人没什么排斥。
白曜心知自己厨艺不行,就和四个松鼠兽人一起杀鱼。
在食物面前他们放下戒心,也愿意和他说话。
先前说给亚兽的兽人叫松日,老兽人松树是族长,松岩则是他们部落的第一勇士,另外两个是兄弟松一和松二。
问到他们部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松树只说:“北方活不下去了。”
白曜换了个话题:“你们部落生病的幼崽多吗?”
“哎,还有三个小兽人,小亚兽……熬不下来,如果你们没救松果,最后一个小亚兽也要没了。”松树愁苦道。
“他叫松果?”
白曜一想也是,兽人们取名字都很朴实,像果、力、花这类重名度很高。
他只希望别像獾果一样,幼崽可太鬼灵精怪了。
松树点头,耳朵抖动道:“他们来了。”
老兽人虽然行动不便但听力很好。
河岸的树上隐藏着一只只干瘦的松鼠,亚兽人则趴在他们背上。
“有没有兽人会做饭?”白曜冲着他们喊。
悉悉索索一阵后,松岩背着松绿和另一个亚兽人下来。
“我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