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少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陈微末没好气道。

“知道了。”

被拒绝无所谓，但让孟乐知不爽，伊尔心情不错。

陈微末没看到他们两个暗中幼稚的计较，满心满脑都是那个被改造的人。

真的有这么个人，那艾星河没有说谎？

其实资料复制给他们也没什么，可这还能怎么救，除非把试验做完，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伊尔又说，那人的思维、神经已经严重受损…如果失去了清晰的求生意识，怎么在那种强度的外力侵蚀下幸存？

要么等死，要么改造致死。

他好像没有活路了。

“你想帮他们？”孟乐知见陈微末不说话，便问道。

“帮了也没用，那人命不久矣啊～”伊尔实话实说，“就算他们知道了该怎么做，下得去手吗？除非你直接给钱，让他找专业人士做。”

“…但或许，他们该有权知道？”陈微末看向孟乐知，她在征求意见。

“想做就做。但在赛场上，别手下留情。”

“知道了…”

格斗决赛当天座无虚席，克里斯塔尔很少出现最后两个选手外观都没有被改造的情况。

一个身体素质极其强悍，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脱颖而出，一个又是靠着一身精巧的武器打到最后。

虽然主题变味儿了，但仍旧有点看头。

孟乐知说，艾星河最特殊的一个武器是空间折叠器，就绑在她其他常规武器上——无论刀枪，都可以在她的熟练操作下在不直接接触的情景中精准攻击到目标。

他看过艾星河的比赛，体能、准星都不算上乘，但战斗意识一流。很多时候避闪不及，下意识永远是最优解。

再搭配折叠空间弥补了差距，整体还算不错。

孟乐知能夸一句，说明是有难对付的地方的。

陈微末毫不掩饰好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空间折叠器。

“你对它感兴趣？”艾星河晃了晃。

“等我赢了，你告诉我你是从哪得来的。”陈微末说的是个肯定句。

“万一是我呢？”

艾星河先发制人，微型能量护盾瞬间升起护住要紧部位，消失在原地，电光火石间穿梭到陈微末面前，锋利的刀刃离她的脖子只有一指。

陈微末承认，她并不能判断艾星河可能出现的位置，只能凭借临场反应来规避危险。

但她没想到一上来艾星河选择了近身战。

也许是看前几场其他人试图用枪压制自己，但她对物理子弹免疫吧。

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陈微末反手夹住刀片，艾星河立刻无法用力抽动，但她反应快，又利用折叠器出现在了陈微末的身后。

“她怎么没打啊？”沐风华在看台上，不解问道，“刀都能夺走，人来不及打？”

戚以轩挑眉：“赌吗，这场结束，艾星河的武器和人都会毫发无损。”

陈微末知道身后的异动，但她并未回头，挽了个漂亮的刀花。

这刀材质不错，上面竟然还有图腾，只不过她不认识，她现在得记牢些，下场之后好去问。

艾星河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柄枪口极宽的武器，对准陈微末，在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她被后坐力震得身子往后仰，但又立刻消失，出现在场地另一端。

这次是能量波攻击，陈微末一个飞身堪堪避开，才停身，艾星河又出现在她近前，带着一条粗重的铁链子。

可惜陈微末并不想再耗下去。

速度、强度都不是能困住她的，唯一让她容许这种小鸡啄米骚扰式的攻击，也就是她想看看那个空间折叠器到底该怎么用。

艾星河好像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下手还算狠，都是争取一击毙命的野路子。

如果这个折叠器放在别人身上，利用率应该更高。

她在艾星河再次靠近的一瞬间，一拳击碎了能量盾。

这还要多亏了孟乐知他们。

从前她完全不了解，遇到这种东西都不敢贸然攻上去，后来跟着希泊，她也渐渐了解其中的差别。

像这种小型可见的能量盾多半是为了防物理攻击，原理基本上是将能量拘束并实体化。

这也是她的蛮力唯一能应对的护盾。

只要不再控制自己的力度，全力以赴，这种多半可以攻破。

显然艾星河并没想到陈微末能做到这种程度，只一瞬间的错愕，她身上的武器就被陈微末扒了个干净，顺便被撂倒在地。

“以前穷得叮当响，遇上好东西总是眼馋。现在虽然也没富到哪去，这个毛病还没改。不好意思了。”

陈微末把那个空间折叠器放在手里玩了玩，发现一排不起眼的编号，她又把其他武器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你身上东西挺多啊，我最富的时候也就两把刀。但是现在一把都没了。”

这是艾星河输得最草率的一次。

从前再惨、再狼狈，还能有来有回地打上几回合。

今天，原来从一开始就被戏耍。

“说吧，空间折叠器哪来的？”

艾星河躺在地上，喉咙发酸：“你答应给我了？”

“等会我去上面的看台领奖，你在街角等我。”

陈微末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登上最高处的看台。

颁奖过程不会放给观众看。凡不是整年的非大型格斗赛会在决出胜者后戛然而止，陈微末倒是很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赛制。

看台是封闭式的房间，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视野极佳。

那个萨利夫也在，只不过，还有几个人，他明显不是主角。

还好，孟乐知也在。

但陈微末不会主动去看他。

“很久没看过这么痛快的比赛了！”有人上来和她握手，“我是格斗赛的经理人索恩，这位是克里斯塔尔机械大学的校长特里斯坦，这是赛事投资方罗文。萨利夫教授你已经见过了。”

陈微末一一示意。

“这次决赛没有机械改装，虽然与我们举办大赛的初衷不太相符，但我们欢迎一切强者。”罗文推了推眼镜，脸上并无笑意。

特里斯坦出来稍稍解围：“不用技术装扮实力，本身就是一种实力。我倒是觉得这位选手没有被身体局限住，是种天赋。”

“由蛋白质构成的肉身天然存在限制，随着时间推移迟早会消失。”罗文很明显不喜欢这种夸赞，“我们的智慧既然可以帮助我们构建更强大的外壳，那么灵魂根本无所谓栖息在哪里，力量才是终极。”

什。么。东。西。

陈微末一脸莫名其妙。

她只是来拿资料的，拿完就走，这群大叔在说什么逼话。

特里斯坦冲陈微末笑了笑：“你别介意，罗文经理的大脑是半机械结构，说话比较直，对于相对他的异说都是直接反驳的。”

罗文又说：“智慧可以催生力量，但更强的力量则需要更完美的智慧。这是大势所趋。”

“智慧是天赐的本能，保留我们的思考能力是底线！”特里斯坦的笑脸还在，可笑意浅了几分，“人是自己的造物主，不可侵犯。这位选手，你觉得呢？”

“西摩学说只是披着人性的软弱，不适合远大的发展。选手你说是不是？”

陈微末：…

“哎、哎呀！陈选手是外来的吧？”索恩脸都绿了，连忙上来打圆场，“是不是快走了？那咱们的奖品可得抓紧给了！”

陈微末一句话没说，听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吵架，这才拿到人体改造的实验资料。

有了索恩的帮助，她没听多久这种奇怪的东西就可以走了。

原本以为孟乐知还要继续周旋，没想到他和自己一起离开了。

“队长…那群人在做什么啊？”陈微末抱怨似的问道。

孟乐知摘下眼镜，捏了捏眉中：“有点复杂，克里斯塔尔的机械改造风潮也不是完全一致。像罗文支持的就是主流观念，觉得力量即正义，纠结于躯体形态没有意义，校长提倡改造适度和平衡，也就是西摩学说。就像他所说的，天然的思考力是灵魂所在。你还记得奎里昂房里挂的字吗？”

陈微末回忆了一下，有点印象。她之前还觉得神叨叨的。

“我已经在这听他们吵好几天了。”孟乐知苦笑。

“…辛苦了。”陈微末同情地拍了拍他，“打听出来什么了？”

“我倒不全是为了这个资料才来假装记者的。”

“啊？”

孟乐知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他帮陈微末复制了一份资料，把一个多余光脑递给她。

和艾星河约定的街角离赛场有一段距离，等她到了，艾星河和艾观已经等了好久。

他们两个看到陈微末，明显松了口气。

但见到身旁的孟乐知，神情又有些古怪。

“这是资料。”陈微末拎起那个光脑给她看，但没有立刻递给她，“空间折叠器…？”

艾星河低眉：“是我捡的，在一颗不知名荒星。”

“刀也是捡的？”

“都是。”

可孟乐知明明跟她说过，把空间折叠器做成那个形制的，只有联邦。

而联邦不会让这种东西随意流落在外。倘若真出事了，联邦军队会远程摧毁相应设备。

“好吧。”陈微末伸手，把光脑递了过去，但用只有艾星河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好好留着吧，记得把编号抹了。”

艾星河手一滞，接了过来。

但下一刻，她两只手同时抓住了陈微末和孟乐知，两人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