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六年的选秀最后还是没有如佟佳语菲想的那样进行, 五月末康熙下令, 今年停一次大选,打了许多官员一个措手不及,据说,很多偏远地区的官家女子都已经启程上京了,最后只能半路打倒回府。www.jiuzuowen.com
佟佳语菲旁敲侧击,从佟国维那打听到了不选秀的原因。得知北边战事胶着,再加上太皇太后身体抱恙,皇上综合考虑,就停了大选。佟佳语菲听了几句就抛到脑后,只要康熙不是为了女人停的选秀就行了, 反正她还年轻,三年之后也才十六岁, 在大选的范围之内, 况且年纪大点,生小孩还不那么危险,这个年代剖腹产都没有,难产不就等死吗!
选秀停了, 有人为之悲伤,亦有人为之欢喜。起码后宫女子脸上都挂着笑颜, 即使王贵人,陈庶妃和敏庶妃相继传出有喜的消息都没能将她们脸上的笑容打消。一群心情好的女子在畅春园里游乐玩赏,日日笙箫,如雪都不爱出去逛了, 什么时间去都能遇见人,这不她和宜妃就看见了王贵人。
“嫔妾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嫔妾参见宜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王贵人胎坐稳了?就出来闲逛。”宜妃率先开口,语气有些冲,她与如雪今日相约游未名湖,就是看在未名湖地处偏僻,不容易撞见人,没想到逛了半圈,还是遇到了怀胎快三月的王贵人,宜妃想起自己几次出游,次次都遇上一堆人,心情难免不利。
再加上与王贵人几乎同时怀上的敏庶妃可是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好生养胎的样子,对比下来,王贵人就悲催了。
“嫔妾见今日天气甚好,想出来走走解闷,不慎扰了娘娘雅兴,还望娘娘恕罪。”王贵人本来就不是个胆大的,她的院子就在未名湖附近,再想着应该没什么人来这边,所以王贵人今日才敢出门,没想到却是撞到了宜妃的枪口上,她已经隐隐发抖了,回话中还带着颤意。
“没事,一定量的走动对胎儿也好。本宫与慧怡也走累了,先回一步,王贵人你就继续逛吧,。”如雪说完扯住宜妃往回走,以最快的速度远离王贵人。在如雪的字典里,遇见孕妇要绕道走,她可不想再被迫见义勇为。
“嫔妾恭送德妃娘娘,恭送宜妃娘娘。”王贵人松了一口气,扶着侍女臻儿的手起来,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后,王贵人才继续走动起来,不过看方向是要回屋了,臻儿在一旁扶着,碎碎念道,“小主,宜妃娘娘好凶呀,不过德妃娘娘却很和气,也不知两人怎么会合得来。”
王贵人听了不像平日里和颜悦色,反倒训斥一番,“还不闭嘴,你可是知道妄议妃嫔是什么下场的。”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王贵人的态度吓到了臻儿,她连忙跪下求饶,平日里她也语碎,可小主鲜少管教,这也让臻儿愈发大胆,才会有刚刚一番发言。
王贵人为人温软,刚刚还是她入宫以来语气最冲的一次,她见臻儿如此,心软的一塌糊涂,扶着臻儿起来,好言好语,“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提醒你,你也知道如今那两位娘娘是受宠的,你今日这话万一被人听去了,我又是个没能耐的,保不住你,在宫中,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如今我肚子里有了小阿哥,你以后切记谨言慎行,别祸从口出。”
“奴婢知道了。”臻儿眼中还剩一丝惊慌,声音有些哽咽,站起来扶着王贵人往院子方向走去。
而被议论的两人,此时正坐在路边的一个凉亭里,如雪拉着宜妃的手,软软道,“好慧怡,别生我气了。”
“哼,你说你也是宠妃了,这么怂干什么,让王贵人走就行了,我们留下。”对于如雪,宜妃真是怒其不争,明明也是一届宠妃了,两儿一女,一个月的侍寝天数稳居第一,不趾高气扬就算了,偏偏对有孕妃嫔还软言细语,真是丢宠妃的面子。
“慧怡,王贵人她有孕,情况特殊嘛,我是真的不想跟孕妇待在一块,万一又要做垫子怎么办。”如雪面上一副我不怂,我一点都不怂,可话语软绵绵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算了。”宜妃还想说什么,看见如雪清澈澄亮的眼眸,她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就德妃这个性格,她们才处得来吧。如果如雪跟她一样,两人估计早掰了。
“慧怡,吃凉糕,这是我今日做的。”如雪见宜妃面部表情,知道她是不气了,松了手,让墨云将盒中的糕点拿出来。
宜妃瞥了一眼如雪,纤纤玉手轻拿一块花状的糕点,放入口中,“好吃。”
如雪被宜妃一瞥,觉得整个人都要酥了,太美了,美的娇艳,美的荣华,如雪觉得如果她是汉子,一定会拜倒在慧怡的石榴裙下。
宜妃吃完一个,伸手准备取第二个的时候,发现如雪正盯着她,便在如雪眼前晃了晃手,“你也吃呀,看着我做什么!”
“哦,好。”如雪反应过来,慌忙取了一个凉糕,一口吃下去,她怎么看宜妃看呆了,太丢人了,“咳...咳。”
宜妃替如雪顺了顺背,递上一杯清茶,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吃的如此急做什么。”
如雪接过杯子,一杯入喉,梗塞感才消失,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一口吃凉糕。
两人在亭子里坐了许久,说了些时下流行的首饰,布匹,最后还是九阿哥闹着找宜妃,两人才各回各院。
如雪觉得在园子里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明明没过多久,天就冷了。而随着天气转凉,康熙也下令搬回紫禁城,一众人浩浩汤汤从畅春园启程回到紫禁城,然后各回各宫,“娘娘,到永和宫了。”
软轿停在永和宫宫门外,如雪下轿,轻叹一口气,缓缓步入宫门中。
十月末,紫禁城凉风飕飕,如雪怕冷,早早热了炕,整日都窝在炕上,不是教瑚图玲阿读书识字,就是做针线活或者看书,小Q一直化形待在胤祚那里,耗费能量挺多了,前几年积攒的已经不多了,她得勤奋做题才是。
“娘娘,胖大海公公来了。”灵云喜气洋洋从帘外走进来,皇上又赏赐娘娘东西了,娘娘真是受宠!
“宣。”如雪很平静,任谁三天两头收到礼物,到后面都会归于平静吧。至于灵云,如雪瞥了一眼,难怪青云向她推荐灵云,两人简直一模一样,碰上康熙送东西,无论多少次都兴高采烈。
胖大海请安被叫起后,谄媚的笑着,“德娘娘,皇上命奴才给您送些金丝银碳,时新话本.......”
“劳烦公公走一趟了,替我跟皇上说一句,我非常喜欢这些赏赐。”如雪让小壮子送胖大海出去,给了一个厚荷包,胖大海美滋滋的回到乾清宫复命,却被拦在了门外,康熙正在跟几位大臣议事。
乾清宫勤政阁,康熙正在听亲近大臣汇报朝事,商讨北方战事。马上要入冬了,粮草和御寒成为了战事的首要问题。
几人说话时,李光地匆匆通过金亭子,一进殿内便双膝跪下,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将几份奏折双手奉上,“主子,这是礼部急奏,系江南秋闱舞弊事由,兹事体大,特请主子过目。”
康熙对江南秋闱舞弊事件略有耳闻,乌雅敏勤给康熙上的密折中有提到过,不过密折中细节不详,康熙并不知其中详情。他接过折子,一本一本细细翻阅。
在康熙阅奏期间,底下站着的明珠面色突然苍白,额间也生了许多豆大的汗珠。明珠记得此次江南南宁那片的主考考官都是徐乾学的门生。两人平日走的近,一旦皇上大怒,严办相关人士,他必定跑不了。
康熙边看奏折便问道,“朕记得今年南闱的主考好像是熊赐履推荐的?”
熊赐履听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熊赐履知道此次监考之人是徐乾学的得力门生,他们背靠徐乾学和明珠才敢如此行事,语气中不免带些委屈,“奴才识人不清,坏了主子抡才要事,还请主子惩治。”
“急什么,事情还没有查清,查清之后再论罚,谁也逃不过,起来吧。”康熙蹙眉拿起一卷文卷,慢慢展开,竟是一些考生的联词卷抄本,词句当中全是讥讽此次科考,首页题词之人赫然是史料中雍正最为著名的谋士的邬思道。不过此时他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考生。
康熙粗略看了一下,将之放在一边。接着拿起江南巡抚的奏本翻看。他越看面色越黑,喘息声愈发粗厚,显然是怒极之状。几位大臣见状,也知主子马上要发作,他们隐蔽的互相撇看对方,人人面色如菜,一时间,勤政阁内呼气声都轻了。
“砰!”
康熙看奏本气极,一掌拍在桌上,猛然起身,面色怒红,大吼,“好!好!好!这竟然是我大清官员,以钱论才,没交钱竟然不能上黄榜,闹到百名应试考生联名上书,抬着财神爷堵在贡院,这还有没有王法!”
几名大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瑟瑟发抖,不停喊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朕息怒,朕怎么息怒!不将这群狗官就地正法,朕就不能息怒。”康熙暴怒,语气极其凶恶,开口大声叫唤门外候着的穆克登,想叫他带着尚方宝剑去替天行道,取了那群胆大妄为之人的首级,以解他心头之恨。
熊赐履跪着行至康熙跟前,连连磕头,这人头一落地,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外人只知道主考官是他推荐的,殊不知他们是明珠让他推荐的。不行,他不能背这口锅,“皇上暂且息怒,此事还需查明再办理,按律处置一干人等,不可轻易放过一人。”
康熙对此的回应,只是甩下奏折,让熊赐履自己念,“这哪是考试!卖官售爵,这让南边那群考生如何看朕!如何看大清!”
康熙越说,熊赐履头上汗珠越多,声音也越抖,他没想到明珠敢如此行事,当真是索额图不在了,没人牵制他。可越念到后面,他越胆战心惊,折子里涉及的官员有百人之多,甚至还有他的亲族。
“怎么不念了?熊卿说如何按律处置?”
“回皇上,卖官售爵,按律当诛。”熊赐履颤颤抖抖说出律法,这可是一百多个官员呀。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熊赐履话音一落,几名大臣一片哀嚎恳求,折子上面的人多多少少都跟他们有关,当真按律,他们要吃不少苦头,其中明珠唤的最凄惨。
“哼.....”康熙不理会他们,拂袖而去,激愤到,“非要斩首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