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确实想搭上二阿哥这艘大船。www.gsgjipo.com
入宫近两年, 安嫔已经看清了形势。这辈子, 她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安嫔李氏,汉军正蓝旗出身, 祖父为前朝名将李永芳,祖母为多罗格格, 父亲为一方总兵官, 身世显赫。她的身上有着爱新觉罗氏的血统, 广义上说,她也算得是康熙的表妹呢。
所以,安嫔进宫没几个月, 就在之后的大封后宫中, 初封即为嫔。
那个时候,安嫔是憧憬过、向往过、期待过的。
只是, 康熙并不喜欢安嫔, 待她很是淡淡。很快, 安嫔就清醒过来了。
康熙留她牌子, 封她为嫔, 只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用她汉军旗的出身,来安抚朝中汉人官员, 以示他“满汉一家”的怀柔政策!
清醒过来后,安嫔不甘,不服, 恼怒!
安嫔从小到大,就是众星捧月般的人物,何时受过如此对待?
同样是汉军旗,凭什么佟清漪是贵妃,而她只是嫔?
同样是康熙的表妹,凭什么佟清漪被捧在掌心珍视,而她只是个摆设?
同样是以战功立族,凭什么佟清漪盛宠,而她却是宫门冷落,一个月都难见到康熙一次?
恩宠如此稀薄,她哪来的孩子?安嫔死心了。
为长远计,经过仔细观察揣度宫中形势,她选择交好二阿哥。
可不见曹丹华,就因为仗着生前侍奉过仁孝皇后的情份,口口声声说着报恩,死皮赖脸地硬是住进了乾清宫照料二阿哥,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直恩宠不衰吗?
曹丹华,真是个会钻营的。
如今,曹丹华又找上了她!
曹丹华的声音温柔婉转,如春日和煦暖阳,说出的话却寒冷如冰:“贵妃娘娘有了身孕,对二阿哥来说,真是个坏得不得了的消息呢。”
“妾心疼二阿哥,想为二阿哥分忧。娘娘您呢?”
安嫔微微一笑:“你不是说了吗?本宫与你的目的是一样的。”
“二阿哥是储君,为储君效力,是我等做臣妾的本分。”
曹丹华笑道:“娘娘真是个敞亮人。”
安嫔嘴角一勾。
佟清漪,你的肚子,还真是碍眼呢!
我就是受不得委屈,受不得你压在我头上,受不得你与皇上卿卿我我,受不得你将来儿女绕膝!
要伤痛,就一起伤痛吧。要沉沦,就一起沉沦吧!
不过安嫔想是这么想,到底没有失了理智,打算的是徐徐图之。
湖中亭,安嫔与曹丹华两人,密议了许久。
佟清漪怀胎四个月了,胎相渐稳,也不再如以往嗜睡。于是她依着太医的叮嘱,时不时地出来散散步,锻炼锻炼身子。
时常陪伴佟清漪散步的人当中,就有安嫔。
说起来,安嫔与佟清漪也是老相识了。
安嫔是康熙十六年的那次大选进的宫,为李庶妃。因为李庶妃与佟清漪同属汉军旗,因而孝昭皇后安排李庶妃入住佟清漪的承乾宫。
李庶妃入住承乾宫期间,颇受佟清漪照拂。
后来,大封后宫,李庶妃晋封为安嫔,迁至钟粹宫,亦为一宫主位。两人的交集,也就渐渐地淡了。
不过,如今安嫔存心逢迎,有心讨好,佟清漪想着往日的情分,也就没摆架子。一来二去地,就打得火热了。
这一日,安嫔又约了佟清漪一同沿着前湖丁香堤散步。
然后,就出了大事!
佟清漪落水了!
幸得香兰及时赶回,一把推开惊慌失措的安嫔,一边大声呼救一边蹬了鞋子跳入湖中,拼了命地将脸色青白的佟清漪拽上了岸!
幸得曦月和香竹跟着香兰一同回来,面对着几无生息的佟清漪,面对着安嫔不断的喃喃“完了,完了”,曦月俯下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对佟清漪实施了人工呼吸!
幸得随后的徐太医赶到,即刻对佟清漪进行了诊治,挂着满额的冷汗道:“贵妃娘娘吉人天相,只是一时厥过去了”!
随后,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移至前湖附近的瑞景轩,好让佟清漪静养。
安嫔想走,被曦月拦住:“事情还没查清楚,您不得离开!”
安嫔怒道:“本宫是嫔,你只是一个小小贵人,你竟敢拦本宫?”
曦月说道:“拦你怎么了?你害得贵妃娘娘这个样子,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安嫔辩解道:“不关本宫的事,本宫也不想的!本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的情况……”
曦月满心牵挂着佟清漪,不耐地说道:“这些话,您留着给皇上解释吧。反正没有皇上的命令,您不可离开此处半步。”
安嫔扶着门框,瘫软在了那里。
明明,她是想徐徐图之的;
明明,她这次只想给佟清漪小小滑一跤的,以佟清漪琉璃般的身子,多受几次惊,胎相还能稳吗?
明明,她都算计好了,不等佟清漪滑倒在地,她就赶紧拉住,还可顺便给自己刷刷好感分呢;
可是,为什么佟清漪滑了那么一大跤!
为什么堤边的围栏断了!
为什么佟清漪落了水!
差一点,她也被带下了湖里!幸好她反应快,及时稳住了脚步。
不,不是幸好,是大错特错啊!
安嫔脸色都白了。若是她也跟着落了水,她还可以得个竭力护主之名。
可是她没事,佟清漪却是生死一线!
安嫔悔恨啊。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就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佟清漪掉了下去呢?
康熙很快就赶到了,不顾跪了一地的一大堆人,直冲进房看望了佟清漪。
“清漪……”康熙心痛如绞。
徐太医说道:“皇上,贵妃娘娘刚醒来过一会,想是太累了,才又睡了过去。”
康熙问道:“贵妃可有大碍?”
徐太医说道:“贵妃娘娘本就体虚,湖水寒冷,寒气入体,娘娘需得悉心调养才是。”
“只是……”
康熙眉头拧成了结:“有话直说。”
徐太医硬着头皮说道:“奴才请求,与皇上单独说话。”
康熙看了眼睫毛微动,似要醒来的佟清漪,点了点头,去了隔间。
“说吧。”康熙心头发慌。
徐太医说道:“奴才无能,所开药方只能保贵妃娘娘无虞,至于皇嗣,只能听天由命。”
“若等诞下皇嗣,奴才再行给娘娘调养,又恐误了时机,于娘娘寿命有碍。”
“奴才实在是为难,还请皇上示下。”
死一般的沉默。
徐太医在这瘆人的沉默中出了一身的冷汗,又随着时间的流逝冷汗都快风干了,才听到康熙沙哑的声音:“你是太医院的医正,是朕最信得过的人。若若是你也没法两全,那整个太医院也是无能为力。”
“朕问你,你的药方,可确保贵妃无虞?”
徐太医说道:“能。但是皇嗣……”
康熙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朕问的是,你的药方,可确保贵妃无虞?”
徐太医说道:“回皇上,奴才可以。”
康熙沉痛地闭上了眼睛:“一切以贵妃为重。”
至于他们的孩儿,他会每日祈求神佛保佑。若真无缘,那也……无法!
徐太医听命,这才写了药方,命药童熬药。心底突突突的,真没想到,最终还是用了这药方。
他原以为,皇上会以皇嗣为重。毕竟就是仁孝皇后在产房命垂一线之时,皇上也是默许了太皇太后的意思,保小,不保大!
药很快就熬好了。浓浓的药汁喂下去后,佟清漪的脸色带上了几分红润,好看了许多。
康熙勉力一笑,却比哭还难看,离开寝间时,步子有些慌乱。
敢害了他的贵妃和他最心爱的孩儿的人,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皇上,臣妾冤枉啊!”安嫔跪得腿都发麻了,哭喊道。
香兰脸有泪痕,声声控诉:“是您,邀贵妃娘娘一同散步丁香堤!”
“是您,推说天气寒冷,命奴才回去拿貂皮大氅!”
“是您,说奴才走开一会不妨事,您会好生照料好贵妃娘娘!”
“可是,奴才赶回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侍卫都不见了,就连服侍您的两位小宫女都不在!贵妃娘娘就在奴才的眼皮底子下,掉进了湖里!您就是这么照料娘娘的?”
“要不是奴才会水,要不是奴才拿大氅的路上遇上了乌雅贵人,要不是贵人不放心娘娘一同过来,要不是贵人及时施救,要不是徐太医即刻诊治,娘娘只怕就危险了!”
“都是您害的!还请您如实说来,您与娘娘有什么仇怨,要如此害她?”
安嫔说道:“皇上,香兰胡说,臣妾冤枉!”
康熙面冷如冰霜:“回答香兰的问题!”
安嫔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口中的铁锈涩味让她清醒了一些:“臣妾是关心贵妃娘娘,才让香兰回去拿大氅。”
“见香兰迟迟不归,许是被人绊住了,臣妾就想着人去拿臣妾的来,免得娘娘受寒。故此香兰回来时,臣妾的人都不在。”
“至于侍卫,臣妾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许是去别处巡逻了,实与臣妾无关。”
“而且,臣妾有疑惑,为何乌雅贵人来得这么巧?徐太医也赶到的这么及时?还请皇上明断,勿要被奸人所惑啊。”
康熙怒上心头,直接踢了安嫔一脚。安嫔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曦月冷冷地说道:“每隔三日,卯时正,徐太医都会给贵妃娘娘诊平安脉。”
“可今日,贵妃娘娘被您带了出去,误了时辰。妾担忧娘娘,故此来寻娘娘。徐太医亦是此理。”
“有何不对?倒是您,妾到的时候,分明瞧得清清楚楚,您挣开了娘娘的手,任娘娘落入湖中!”
曦月看见了,竟然被她看见了!
安嫔心如死灰!
这下,彻底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嫔想不通,她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