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明白主子的言下之意,不由愤恨道,“奴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永和宫还有这些不安分的?都怪奴才被那些花言巧语迷了心。”
玛琭淡淡一笑,安慰道,“嬷嬷,你也是关心则乱了,这宫里从不缺少有凌云志的宫女,本宫从宫女到掌宫权的四妃之一,她们自然前仆后继,效仿本宫?”
魏嬷嬷连忙恭维道,“她们哪有娘娘的福气?”
她本来给娘娘推荐宫女是为娘娘固宠所用,但如果要是有人心大了,心思不纯,敢在永和宫放肆,不懂规矩,宫里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数不胜数。
玛琭轻轻抚摸着护甲,淡声道,“是啊,这宫里能活下来的都有福,只是这福气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玛琭面露迷茫,但她不允许自己脆弱退缩,因为站在这个位置,只能进不能退,一旦往后退,就意味着有人落井下石,彻底打压她,有人想把她拉下去。
很快眼神坚定,就算不为爱而活,也要为了自己活着,只有人活着才有一切,不然一切都免谈。
魏嬷嬷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前些年和四阿哥见面不相识,六阿哥早产身子也不好,早夭过一个女儿,现在养育永和宫的只有一个女儿,殚精竭虑维持好地位。
而娘娘一开始痴恋万岁爷,在后宫被宜妃娘娘压制,万岁爷只会和稀泥,让娘娘受尽委屈。
魏嬷嬷不禁心疼地说道,“主子真是受苦了!”
玛琭拍拍魏嬷嬷的手,安抚道,“嬷嬷,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本宫有这个心气儿。”
这宫中心疼她的也没几个人,她很享受嬷嬷的关心,也不想让嬷嬷为她担忧。
宫中的日子都得慢慢熬,但人得有心气儿,才能一往无前。
她从来不会回头看,因为被她丢下的都是她不再需要的,包括爱情和那些在宫里没有用的良善。
爱情和良善都是没用的,只会是累赘,它压得她走不动路,为了往前走,只能扔下那些负担,这样一路轻松多了,也走得更稳当了。
可是她一点都不能松懈,一旦放松,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将会万劫不复。
魏嬷嬷也能感觉到娘娘对她的心疼,她愿意为了娘娘赴汤蹈火,只郑重点头,“娘娘放心,老奴定会把此事清理干净,杀鸡儆猴,让她们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永和宫的那些稍微貌美的宫女都是知道万岁爷来德妃娘娘的正殿晚上是没有叫水的。
但其他宫殿都把这事儿捂得很紧,害怕被其他妃嫔知道,影响到高位嫔妃的威望。
这些宫女就升起了成为妃嫔的心思,所以都在魏嬷嬷面前伏低做小,让魏嬷嬷劝说娘娘找人固宠。
毕竟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是争宠的死对头,而宜妃娘娘宠冠后宫,都在翊坤宫准备了三个侍寝宫女,也在猜测永和宫是不是也会这样安排。
侍寝宫女虽说没有名分,但要是博得万岁爷欢心,成为庶妃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她们都有超乎寻常的自信,认为只要给了她们机会,自己就是下一个德妃。
不过现在魏嬷嬷一出手,那就要让她们失望了。
玛琭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嬷嬷,那就麻烦你了,永和宫清清静静的就挺好。”
宫中的女人一茬接着一茬,无穷无尽,皇上身边年轻貌美的不知多少,只要永和宫安宁,那便不再多强求。
承乾宫。
皇贵妃坐在塌上脸色难看地翻看彤史,啪的一声合上,带着哭腔道,“嬷嬷,你知道吗?自德妃生辰后,这些日子彤史上都是空白的。”
皇贵妃实在想不明白,乌雅氏那个贱婢有什么好的,万岁爷就这么上心了?谁知道是不是欲擒故纵?乌雅氏倒是好本事啊!!!
皇贵妃心中恨意翻涌,恨得咬牙切齿。
她本以为万岁爷对女色雨露均沾,谁都没放在心上,她是万岁爷的表妹,也非常自傲能在万岁爷心底占据一席之地,所以她也只是抱怨万岁爷不保护她的孩子。
可是现在万岁爷却喜欢上那个乌雅氏,喜欢一个贱婢,都没有对她有男女之情,所以她已经失去理智。
她痛,就要让德妃加倍地痛,她把所有的仇恨都放在德妃身上。
她知道她的一生荣辱都寄托在万岁爷身上,虽然家族放弃了她,但家族毕竟养育了她,她也不可能出昏招对万岁爷出手,让佟佳氏一族没落。
佟嬷嬷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娘娘,只能闭口不言。
皇贵妃眼神充斥着恨意,脸色阴狠,厉声道,“嬷嬷,既然这样,那对六阿哥下手就需要更隐蔽。”
佟嬷嬷没想到皇贵妃依旧执着于六阿哥,一旦六阿哥病逝,万岁爷震怒,肯定会追根究底,要是被发现了,下场可不怎么好。
就算看在孝康章皇后的面上,扫除证据,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佟佳氏一族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就不保。
毕竟敢对皇嗣下手,胆大包天,难保有一天不会对万岁爷动手,再怎么样这天下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而不是佟佳氏的天下。
在佟嬷嬷看来,佟佳氏一族是被捧得太过,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娘娘虽然嘴上劝导家族,埋怨家族仗着皇帝母族的势为所欲为,但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然娘娘不会理直气壮地怨恨万岁爷,对钮祜禄贵妃出手,因为她心里是知道万岁爷会为了孝康章皇后的母族,消灭证据。
但是眼看着皇贵妃眼神狠辣,也不敢出言劝导,害怕被皇贵妃当成弃子。
毕竟自己得势时得罪的人也不少,家人也都在佟佳氏一族府里当差,要是成了弃子,她到时候下场会更凄惨。
再怎么说万岁爷在位一天,佟佳氏一族就如日中天,为他们操心,还不如多可怜可怜自己。
佟嬷嬷脸色凝重,“奴才明白,定会办得滴水不漏。”
皇贵妃眼神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佟嬷嬷,彤史上这段时日都是空白,敬事房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吧?”
佟嬷嬷不懂皇贵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疑惑地点头,“是,娘娘,顾总管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奴才这两日偶然见到顾总管,整个人愁容满面的。”
“嬷嬷,你去劝顾太监把这事儿告诉太皇太后。”皇贵妃胸有成竹地说吩咐道。
佟嬷嬷面露难色道,“娘娘,顾总管是只忠于万岁爷,这可收买不了。”
皇贵妃摇摇头,“嬷嬷,不是让你收买他,是提个建议,他忠于万岁爷,自然也心疼万岁爷。”
顾太监会考虑万岁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会冒着被厌弃的危险汇报给太皇太后,因为太皇太后心疼孙儿,自然会劝诫万岁爷,万岁爷孝顺祖母,也会听从太皇太后的话。
佟嬷嬷脑子转过来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皇贵妃目送佟嬷嬷离去,嘴角含笑。
顾问行把佟嬷嬷送出敬事房,回到屋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在想佟嬷嬷刚才的话。
他也知道皇贵妃肯定心有算计,可是这事儿他已经有了去找太皇太后的想法,现在只是更坚定罢了。
顾问行拿着佟嬷嬷刚才送回来的彤史,正大光明地往慈宁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慈宁宫。
太皇太后盖着毯子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苏麻喇姑进来禀报,“格格,顾太监在殿外等候。”
太皇太后睁开眼,惊讶地看着苏麻喇姑,“顾问行?他怎么来了,让他进来吧。”
苏麻喇姑引着顾问行进殿,顾问行扑通跪在地上,“奴才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摆摆手,笑容和蔼可亲,“顾问行啊,起来吧。”
顾问行站起身,恭敬地递上册子,“太皇太后,这都快一个月了,彤史上都是空白的。”
太皇太后接过苏麻喇姑递过来的册子,闻言一愣,翻开彤史,发现的确是空白。
太皇太后发怒,“顾问行你是干什么吃的,都快一个月了,你才来给哀家汇报?怎么,皇帝的身子你是毫不关心是吧?”
顾问行跪着听太皇太后的教导,“奴才知错,是奴才想着多观察一段日子,就……”
顾问行头磕在地上。
苏麻喇姑给太皇太后轻轻抚背,嘴上不住地劝导,“格格,顾太监尽忠职守,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查清楚万岁爷为什么没有宠幸嫔妃。”
太皇太后也是关心则乱,冷静下来道,“顾问行,你起来吧,哀家问你皇帝身体不舒服吗?”
顾问行爬起来,躬身说道,“万岁爷三天一诊脉,御医也没开方子,万岁爷身子没有不舒服。”
“那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同于以往的情况?”太皇太后焦急地追问。
顾问行苦思冥想,“万岁爷自德妃娘娘生辰后就不太对劲儿,但万岁爷也没让德妃娘娘侍寝,是不是因为宫中没有新面孔?万岁爷腻了?”
顾问行也不觉得万岁爷会对德妃娘娘上心,毕竟之前万岁爷刚让德妃娘娘没脸,也没有特殊对待德妃娘娘,心中不解,还在到处找原因。
太皇太后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情形和自己儿子喜欢上董鄂氏的前兆一模一样。
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想起爱新觉罗家代代出情种这句话,但是还需要让人去仔细调查。
太皇太后打断顾问行的思考,“这事儿交给哀家便是,彤史就先留在慈宁宫,你回去好生伺候皇帝便是。”
顾问行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