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已经肿起来了,但这是胡栩来到这个世界最平静的夜晚。
原本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但是此刻,她坐在阳台,看着烟花升上夜空,又匆匆落幕。绚烂过后是寂静,空气中升腾起一股火药味,她有一种真实的归属感。
从此,她会不受任何裹挟,自由地在这里生活下去。系统,任务,都会从她的人生中消逝,直至今日,她才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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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就是高三下期,假期还剩不到一周。
胡栩看到一切都觉得刺眼,还没开学,已经隐隐有一种窒息感,唯一的安慰是,去外省探亲的放放明天回来。
胡栩和晋恪在闲聊,看了一眼时间。
胡栩:我要睡了。
晋恪:?什么意思?还早啊。
胡栩:放放明天8点的飞机,我要去接她嘿嘿。
晋恪:一个人吗?机场有点远啊。
胡栩:是啊,她提前回来。
晋恪:太早了,我和你一起去。
胡栩觉得太麻烦他,但晋恪坚持,她说行吧。
第二天清晨,胡栩抱着一束花出门,发现天好黑,一个人都没有。
她有点害怕,路灯的光有些昏暗。
抬头看见路对面,晋恪也站在这样的灯光下,面容模糊。
胡栩跑过去,“走吧,走吧,咱们打车。”她发现,这样的早晨,他原本冷漠的眼睛会柔和一些,令人产生一种他平易近人的错觉。
晋恪唔了一声,把花接过来,递了什么给胡栩,再捏了捏她的手。
“你手好冷。先把早饭吃了吧。”
胡栩接过来,是加热的面包和牛奶。
结果她都吃完了,还没有司机接单,她说,“我们去地铁站吧,能赶上最早的一班。”
路上开始有寥落的行人。
一开口冷空气就会灌进喉咙,于是两人没有说话,并排向前走,影子一高一矮。
胡栩想起花束一直是晋恪拿的,手也暴露在冷空气中,可能冻僵了。
她伸手触碰他的手背,果然是冰凉的。
胡栩说:“太冷了,我拿一会儿。”
晋恪:“不用,一会儿就上地铁了。”胡栩的手还覆盖在自己的手背,晋恪回握了一下,放回了她的衣服口袋。
去机场的线路没什么人,胡栩在低头整理昨晚买的花束,“我在打烊前买的,还是有点蔫了。”
地铁上的灯光很亮,对面的玻璃将人清晰地映照出来。
晋恪看着映在玻璃上的胡栩,说:“很漂亮。”
胡栩说:“是吗?我选的哦。”
晋恪的手放在膝盖上,关节是红的,大概是冻的。胡栩有点愧疚,把手放在他冻红的手指上。
晋恪依旧回握住了,这却次没有放开。
胡栩:?
她感觉有点不自在,试着往回抽。
晋恪盯着胡栩想要挣开的手,用了点力气,撑开她的指缝。
两人十指紧扣,他的目光上移,紧盯着胡栩的眼睛。
晋恪手上用力,但是用语气平常:“你记得吗?7岁,7岁的时候我们还是邻居,和那时候比,你变了好多。”
胡栩不敢动了,看着对面明亮的玻璃。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他知道什么?她完全不了解胡栩的童年。
好在他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兀自说了下去,“你小时候很蛮横,目中无人,我不喜欢你。所以呢,我接受你偏向他,这是对我的惩罚。”
胡栩如坐针毡,“你在说什么啊?”
晋恪用食指轻轻点胡栩的手背,一下又一下。
“你一直在我和符侃间摇摆不定,不是吗?”
胡栩觉瞬间,身体僵硬起来,她想解释,但是又没办法解释,无意识中握紧了晋恪的手。
“我开始也觉得不甘心,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喜欢你。备选也好,什么都好,只是,这不公平,拜托你,再考虑考虑。”
胡栩大脑依旧一片空白,偏头看见晋恪的表情,不像祈求,反而像是胜券在握。
她问:“哪里不公平?”
“对我,我才刚刚回到这里,对我不公平。而对符侃,你明明在我和他之间犹豫,却选择了他,你确定你喜欢他吗?这样对他也不公平不是吗?”
胡栩犹豫了。这时地铁停下,广播开始播报某个站点,涌入一些人。
喧嚣骤然四起,晋恪拨开她眼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