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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桥环境不断变幻,斗法也已经到了高峰。
金灯皇子先以烘炉之火淹没桥面,岳真珠随之祭动地支剑,吹刮起漫天细雨。
雨落火中,形成一幕横跨几十里的璀璨景观。
把法术运用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超过交战双方的修为界限,这是东涯洲最顶尖一批金丹修士的斗法,一招一式都蕴含毁灭之力,稍有不慎就有毙命桥中的危险。
索仁一方的局面更显紧迫,他们以二敌八,劣势过于明显,入桥逼不得已,他们必须背水一战。
“烘炉火不能熄灭,否则等长耳猿妖力恢复,他的致命杀机就会降临你我头上!”索仁望向身边的战友:“流云,必须杀掉那个施雨者!”
“好!”入桥以后,流云的目光一直落在袁河身上,袁河才是心腹大患,余者都不足惧,她的意思是集中所有力量攻击袁河,即使杀不死,能重伤就能扭转被动局势。
但索仁下了命令,她只能坚决服从。
掌中蛮弓被她拉开,弦如满月,头顶一杆战旗陡然闪烁,结出一根半透明的气箭。
嘣!地抛射出去。
这箭诡异之极,初起时仍是箭形,骤一升空即刻演化为妖影,形如猛虎踏空奔跑,三两步已经蹿到岳真珠跟前。
携着铺天盖地的虎啸,无孔不入笼罩其身,致使岳真珠心神颤栗,下意识终止御剑,试图后撤躲避。
蛮箭蓄积了金丹后期的凶猛法力,岳真珠能感应出来,只要中箭一次,她非陨亡不可,半点不敢硬抗。
谁知她正要移动,花堂已经盘飞她头顶。
“不用逃!只管扑灭蛮火,法箭我来对付!”花堂话音未落,钳肢朝前探出,结出两根磁针扎向虎影,触之即溃,利落化解这一轮攻势。
但他表情并不轻松,又凝重说:“那蛮女使的弓箭真是古怪,破解我的幻阵犹如探囊取物,也不知是什么宝贝?”
岳真珠挥剑施雨,边说:“箭力有些熟悉,竟然与地支真气颇为相像,难道发箭者也修炼了这一法门?”
“不可能!东洲没有任何一座宗门传承《地支真经》!”花堂理不出头绪,这部真经是他在封真遗地寻获的功法,受限于妖族根脚,他自己无法修炼,只能传授给岳真珠,他可甄别不出蛮箭上的气息是什么。
不过当第二轮蛮箭袭来时,他已经有了一丝眉目。
连珠劲射。
流云齐发了三箭。
一头猴影冲锋在前,羊狗之影尾随其后。
三影互为犄角,宛若一体,牢不可破,花堂再祭妖针试图破解,却是不能摧毁,只能借助妖针把三影拦截在半空。
流云见此一幕,忽地抬指一摇,三影登时溃散开来。
‘轰隆!’一声,震裂巨大的嗡鸣。
方圆数里的空间顿显一阵扭曲,箭气外蹿,在漫天雨帘中横冲直撞,岳真珠召唤的细雨瞬时被击散。
“自从你修成《地支真经》,对敌时仅被生肖法宝克制过,这些蛮箭显然是生肖箭无疑,发箭者是想破了你的道术,不让你辅助猿道友!”花堂并不知十二地支与十二生肖的关系,但他从过去的斗法经验里推断出对方的法门来历。
“蛮箭是以法力凝结,非是实箭,即使摧毁,对方还能源源不断的抛射,我们该怎么应付?”岳真珠见雨水蒸发,旋即再一次挥剑,但对方像是认准了她,蛮箭劲射不断。
花堂也疲于招架,以他的妖力,可以硬挡三支蛮箭。
但是这一次,流云是六箭齐发。
箭出一刻,六箭交汇合一,结成一颗炽热火球,犹如艳阳高悬,定在雨帘之中,岳真珠的雨术再也施展不开,她每召唤一滴雨珠,就要被蒸发一次。
花堂妖力全出,也无法毁掉箭球。
他两修直面流云蛮女,三招五式后已经落于下风。
这一幕似乎激起岳真珠的好胜心,她张口再吐两枚剑丸:“猿道友,我还可再祭两口地支剑,劳烦你帮忙解开入微禁制!”
袁河六修始终没有出手支援,因为他们要防备索仁的偷袭。
倘若他们按耐不住,驱使六丁符攻击蛮箭,索仁必会趁虚而入,流云蛮女一箭箭抛射,未尝不是在诱饵。
袁河掐指连弹,两枚剑丸即刻露出原形。
他当年在幽山鬼府,曾经与火烧鬼霍乾斗法,领教过生肖宝,当时霍乾祭出一杆青蛟幡与一杆火鸡幡,联合释放了生肖之力,被他施展吸星斗云轻松破掉。
霍乾仅仅领悟了生肖功的皮毛,流云蛮女显然继承了此法精髓,如果她连祭十二箭,岳真珠依靠三口地支剑,能否挡的住?
“破!”
岳真珠单臂前指,只见一口携着枯叶环带的飞剑穿空遁走,闷口扎入箭球,一击震碎,尔后又祭一剑,双剑垂悬半空,定在她前方,架起一道坚固屏障。
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继续释放雨术。
接下来,流云蛮女的蛮箭再不能对她形成干扰,烘炉之火渐有熄灭之状。
双方就此陷入鏖战。
这时,袁河取出通天绫,抛给花堂说:“这宝贝适合你的根脚天赋,尽快搭建幻阵,藏匿我们的方位!”
花堂嘿嘿一笑:“有此宝在手,不止能迷住他们的法目,也能锁定他们的位置,猿道友放心,最迟一炷香,花某必叫他们显出原位,躲无可躲!”
通天绫到了花堂手上,正是如鱼得水,此妖参悟幻术数千年,经受的幻宝不知有多少,即使驾驭月蛮灵宝,对他也易如反掌。
眼瞅着九泉阵位忽显忽隐,开始变幻行踪,索仁与流云俱都凝重万分。
一旦花堂把通天绫的威能全部释放出来,他们的烘炉火就再也烧不到袁河,也会变成瞎子,到时只能被动挨打,而不能反击。
“如果你我联手,杀招尽出,能否一击重创长耳猿?”流云开口询问。
“不能!”索仁无奈摇头:“即使你使出十二生肖箭,射穿了六丁符的防御,也是强弩之末,伤不了长耳猿!我尾随你后实施打击,再强的招数也要被他的星月镇住!”
他推算过各自底牌,以及使用底牌的后果:“我们唯一取胜的办法,是用烘炉火限制他的根脚,削弱他的妖法,让他发挥不出星月的威力,非如此,任何攻击都要失效!”
“既如此……”流云一脸果决,也透着一股狠厉:“我就舍了这条性命,替你争取战机!”
她说罢站起身。
“你不必这么做!”索仁略有不忍,呼唤一声。
“我们还有其它选择吗!”流云头也不回:“我不舍身,我们两个都要死,倘若我舍身,你还有活着的希望!”
索仁沉重的点点头。
他逼着自己抹去了心头的软弱,当年的猿蛮争霸,蛮族有太多先贤都是这么陨落,今时轮到他这些后裔,照样拥有无畏的气概。
流云甩了甩披风,头顶的十二杆战旗应时变幻为箭,齐齐聚在她的弓弦上。
这一箭射出,携有虎啸龙吟,咆哮之威惊天动地。
岳真珠与花堂俱被震慑,如临大敌一样实施防备,但此箭的目标并不是他们,直奔袁河而去。
不待他们松口气,只见流云脚踩一柄银环腾空飞起,到了半空,肉身一下兵解,溃为血雾融入银环。
这银环急涨急缩,忽又一分为二,二裂为四,四开为八,眨眼间弥漫于天上。
岳真珠与花堂刚刚注意到漫天环影,尚未来得及审视这是何种宝物,环影已经到了跟前,并锁在他们身上,包括通天绫与三柄地支剑,齐齐被密麻环影牢牢套住,法力在这一刻尽数失效,就仿佛定身了一样,动动手指也已经办不到。
天空飘落的细雨同时终止,烘炉之火再度燃烧。
到了这一刻,流云的十二生肖箭才射至九泉阵位。
袁河六修同时催动六丁符,在阵前结出一轮皎皎偃月,却被一箭洞穿。
“袁道友小心!”巴髯客与庞敏脱口失声,他们头顶的六丁符摇摇晃晃,失灵跌落,生肖箭的威力可想而知有多强悍。
但正如索仁判断,生肖箭击穿六丁符,箭力已经衰竭,袁河挥手即破,他的注意力也不在箭上,刚才流云蛮女自毁法体的一幕,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敢于殉道的修士,即使是敌手,也值得敬佩,当然也存在莫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