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毛松领头的这二百人从城南一路逛到城北,将堵地道用烟熏,再开城门放人引诱敌人进攻的故事说了一遍又一遍,人们早已对先前那个黄发部落的故事听出了老茧,现在有了新故事可以听,自然是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这支队伍,一个个竖起耳朵生怕漏过一丝细节。
羊牙和黑陶跟在人群后面,神情落寞,从他们三年前被顾国抓去掏粪开始,脑子里就诞生了顾国前世类似岛民思想的东西。
现在顾国打出六换一千二的战绩属实梦幻,绝对强大的实力从今天开始才彻底巩固他作为陶河流域文化圈宗主的地位。
“黑陶,快去准备上好的陶器,要姬咕咕城中没有的!你那两个很薄的套杯就不错,让人再烧几个,我们过两天坐草根的帆船前去祝贺!”
羊牙见顾国大势已成,连忙催促起黑陶。
如今陶河上游那座城池的地位不是她这座千人小城能够撼动的。
“其他呢?我们不可能就带几个陶器吧?”黑陶焦急道,他们城中属实拿不出新东西可以让顾国眼前一亮了。
“再带几个年轻女孩!要挑最好看的!”羊牙吞了口唾沫,接着低声说道,“姬咕咕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听说还从未行成人事,这送上门的好事可千万别被其他部落知晓了!”
正当羊牙城中各部落的首领们想着怎么巴结顾国的时候,处在陶河上游的顾国却搭起了一个戏台子,戏台子上几个曾今的奴隶正诉说着他们遭受过的暴行。
异世界的第一场诉苦大会在上千个族人的围观下开始了。
农忙时节需要一些娱乐活动调剂辛劳了一天的身体,台上的奴隶绘声绘色吐露托尔嘞等人对他们的剥削。
最低贱的奴隶每天只能分到几口食物,而作为上层贵族的托尔嘞和托斯等人,每天都要消耗掉一头羊的肉量,贵族和奴隶的区别对待让台下的族人怒火中烧。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你们一千多人没有反抗吗?”猪皮在台下吼道,他是当初面对黄发部落反抗得最厉害的一个人,四周的族人纷纷附和。
却见台上的奴隶像是回忆起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鼻子有些发酸,说道:“我们原先有比现在更多的人,他们反抗了,但全都被杀死了......”
几天下来,这五百个奴隶正在融入到这座城的群体中去,在红梅和槐花等一众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拿起石制的农具,在牛拉曲辕犁破土后,开垦起他们的新田。
他们每天可以分到三个包着肉末或是菜梗的饼,比起先前每天都要外出打猎,在棍棒的敲打下讨得一口吃食不知好了多少倍。
当顾国找上当初最先给他下跪的几个奴隶,也就是现在在台上诉苦的几人时,他们感激涕零地匍匐在地上,却见眼前的首领非但没有接受他们的跪拜,反而在那破口大骂,似乎在怪罪他们为何要跪......
台下的一千多族人没有谁当过奴隶,但人类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共情是共通的,面对压迫和掠夺应该奋起反抗的思想早在北征黄发部落的时候就已经流传出去。
不管是城民还是野民都不希望出现一个统治阶级整天拿着棍棒和长矛逼着他们下地干活,然后被抢走绝大部分劳动成果。
他们每年上缴三成的粮食税那是供给学堂、军队和工人的,水车、水渠、牛拉犁全都是由他们供养的工人们建造,他们不用再为此多花一枚铜钱,到头来受益的还是他们自己。所以在他们看来,这部分和奴隶口中的剥削完全搭不上边。
看着台下义愤填膺的族人们,顾国觉得时候到了,他敲了一下铜锣,一场编排了三天的舞台剧此刻登台亮相。
他不光要从生产力上碾压陶河流域的一众部落,现在还要通过舞台剧将保卫家园和反抗压迫的精神宣扬扩大。
宣传思想的阵地,顾国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去占领。
于是一场复刻了托尔嘞攻城战的舞台剧现在正式拉开序幕。
只不过现实中奴隶起义失败的结局被他改成了起义虽然失败,但逃出了一部分人,与羊牙部落前来支援的勇士汇合,最终在大决战时杀死了他们曾经的主人托尔嘞。
在台上当演员的橡子和榆等人显然没什么表演的天赋,干巴巴地背着台词,加上生硬的肢体动作,偶尔还要瞟一眼写在衣服上的小抄,在顾国看来,前世的小学生文艺汇演都比这要强上数倍。
当扮演奴隶的橡子喊出“不自由,毋宁死!”的台词,抄起手中的道具棍棒对着扮演贵族的榆狠狠敲过去时,台下响起惊天的欢呼和掌声,似乎都在为奴隶反抗受到的压迫而兴奋。
舞台剧一直持续了五个晚上,每天台下都坐满了人,包括那五百个还在接受劳动改造的奴隶,坐在后排的奴隶虽然听不清台上人在讲什么,但透过橡子和榆那越演越娴熟的动作,他们也看懂了。
奴隶们几乎是流着泪看完整场表演的,当扮演奴隶的橡子最后砍下托尔嘞扮演者荠的“头颅”时,他们此刻才明白这座城池的首领为何不让他们下跪,何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也许这场奴隶起义和守城战的故事会被后人改编成类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史料,不过那都是顾国离开这个世界以后的故事了。
城下这三千多人反抗精神的种子已然种下。
舞台剧结束的六天后,族人们的秋耕和农忙基本接近了尾声,由于这颗星球一年的天数比地球多了二十天,所以即便是顾国所处的中纬度地带,小麦也是能够做到一年两熟的。
只不过今年秋小麦的播种由于这场攻城战耽搁了小半月,不知道入冬前还能不能赶上小麦的成熟。
南下报信的草根等人乘着帆船姗姗来迟,顾国城池所处的位置在春夏都是偏北季风,所以在这两个季节帆船逆风逆流航行异常缓慢,有时还需要十多个水手靠划桨给船带去动力,以至于草根他们比原定计划晚了两天才抵达陶河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