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悟空回返花果山后,连同白渊并山中一众猴子猴孙连番痛饮数天,直喝的是昏天黑地,方才一诉离别之情。
之后,悟空静极思动,却是以兵法操练起一众猴子。削木为兵,磨石作刃,制旌旗,备金鼓,演练军阵,安扎营寨,一进一退,恰如军中之法。
操演数月后,一日,悟空同手下老猴交谈,只听得老猴说道:“我等在此演练军法,排兵布阵,若是惊扰上帝,引得天兵来攻,或是其他妖王欲侵占我等之所。手中俱是木石,如何与敌厮杀?”悟空闻听觉得其所说甚是有理。寻白渊商量一番,却是准备去打个秋风,白渊虽觉得此事不妥,但也劝不住悟空,只好任他去了。
随后悟空在山中老猴的指点下,去了离花果山二百里之遥的一处人间王国,名曰傲来。悟空入得国都,几番探查之下,却是直入都中武库,使了个袖里乾坤法却是将这座武库搬了个一干二净。
之后,悟空回到花果山,将那如山堆积的兵器放出,一众猴儿顿时涌上前去,抢刀夺剑,挝斧争枪,扯弓扳弩,吆吆喝喝,耍了一日。悟空也自其中拣选了几件兵器,各自演练了一番,但他是何等神力,这等凡间兵刃如何使得,随之弃置一旁,冲着白渊抱怨道:“大哥尚有两柄仙剑傍身,奈何小弟空有一身本事,却无一件趁手的兵刃。”正说着,旁边一猴儿插话道:“不知大王可入得水中?”
闻言,悟空回道:“俺随祖师学艺,上得九天,入得地府,区区水中,如何去不得?”而后那猴儿回道:“既如此,大王何不入海去那东海龙宫一行。常言道,莫道龙王无宝贝,想必那里必有适合大王的宝贝。”闻言,白渊心中诧异,不知这一猴儿如何这般见多识广,但探查之下却是毫无异常,白渊只好按下心中疑虑,毕竟很多事都不便诉诸于口。
悟空却是未曾多想,听得此言连声叫好,随之拉着白渊便要去寻那东海龙王讨要兵器。白渊拗不过他,只好与他一同前往,也是想着试一下看能否避免前世悟空取宝时闹出的诸多事端。
恰好这水帘洞中有一铁板桥,桥下之水直通东海,两人当即掐诀念咒,使了个分水之法便跳下桥头,往东海而去。
白渊在悟空未曾回来之时,便在这东海之中游玩过好几次,对于东海龙宫所在早已熟知,便引着悟空往龙宫而去。还未等靠近,便遇上了龙宫之中的巡海夜叉,那夜叉见白渊二人不似水族,便将二人拦下盘问,却是被悟空施了一番拳脚,随后便鼻青脸肿的为二人引路。
待到龙宫门前,悟空本来想直入龙宫之内,却是被白渊拦了下来,而后让那夜叉入内去通禀一声。
不过片刻,便见一龙首人身之人自宫内走出,身后跟着一众属官,正是那东海龙王敖广。刚一见面,还未等白渊开口,那敖广便拱手行礼道:“不知二位上仙法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上仙赎罪。”姿态之低,令白渊倍感诧异,因为在他的感知中,不说这个龙王,便是他身后的一众属官,修为不在他二人之下的也不在少数,那里便用得着这样。
悟空到似未曾察觉一般,大咧咧的开口道:“俺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是也,与你东海龙宫也算是近邻。只因今日教演儿孙,守护山洞,奈何没件兵器。久闻贤邻享乐瑶宫贝阙,必有多余神器,特来告求一件。”见状,龙王笑着道:“此事好说,还请二位上仙入内详谈。”说着便引着二人入得龙宫大殿,各自落座之后,龙王一边安排人手去将兵器取来,一边冲着白渊道:“还不知这位仙长高姓大名,仙乡何处?”白渊道:“在下白渊,不敢当仙长之称,我与悟空也算说同门而出,眼下尚无落脚之地,暂居于花果山。此次前来,却是叨扰龙王了。”
敖广见白渊态度谦和,言辞有礼,比之悟空不知好了多少,倒是对其观感不错,也便与他多聊了几句,就见到悟空有些不耐烦。敖广见状,连忙告罪道:“倒是小龙怠慢了,还不快将兵刃抬上来。”说着就见一众虾兵蟹将鱼贯而入,或举大刀,或擎长枪,十八般兵刃却是俱在其中。
悟空见之大喜,当即跃入堂中,伸手抄起一柄大刀掂量了一番,便道:“太轻,太轻。”说着丢到一旁,转而又拿起一柄九股叉,顺手使了一路,还是到分量不足,而后将这十八般兵刃挨个试了一遍,却是没有一件能衬得上悟空的一身神力。
而后就见悟空直接跳到敖广面前的桌案上,一把揪住敖广的胡子,恶狠狠的道:“你这老龙王,莫非是在消遣俺老孙,尽是拿些破铜烂铁。还不快快将好兵器都给俺取上来。”见得悟空无礼,白渊连忙呵斥道:“悟空,休得放肆,还不放开龙王。”闻言,悟空才不情不愿的撒开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却还是一脸不满的盯着敖广。反倒是敖广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笑呵呵的对白渊道:“无妨,这也是老龙的失礼。只是,我宫中珍藏的兵刃俱在此处,若是上仙都不满意,老龙也无计可施了。”后面几句却是对着悟空说道。
闻言,悟空当即开始撒泼打滚道:“此事与我无关,若是你不给我拿一件趁手的兵刃,俺就赖在你这龙宫不走了。”敖广一脸为难的看着白渊,白渊也只好起身前去安抚悟空。就在这时,一侍女来到敖广身边一阵耳语,而后就见敖广神情一松,随后道:“却是老龙忘了,倒是还有一物应当合上仙之意,两位且随我来。”听到有宝贝,悟空当下便不再闹腾,随着敖广而去,白渊自知是去看定海神针铁,自是不会错过,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敖广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却是来到一僻静之处,眼前除了以布满青苔的柱子外别无他物,悟空却是开口问道:“老龙王,你说的那兵刃在何处啊?俺老孙怎么没看见。”敖广却是抚须轻笑,而后伸手指着那柱子道:“上仙,这便是我说的那件宝贝。”悟空闻言上前打量了一番,而后冲着敖广道:“你莫要欺俺,这不过就是一柱子而已,如何称得上宝贝。”说罢抬手便要朝着敖广打去,敖广连忙告饶道:“上仙且慢,且听老龙慢慢道来。这柱子原名定海神针铁,乃是当年大禹治水之时,用来测定江河神仙的宝物。后来百川东入海,以致我这东海风急浪高,动荡不休,大禹王便将这定海神针铁抛入我东海之中,以定风浪。”
悟空听得这确实是一件宝贝,便再度上前仔细打量比划了一番,而后有些失望的道:“这也太粗太长了些,不和用,若是能短些细些便好了。”谁知悟空话音刚落,原本平平无奇的铁柱子,突然间金光大作,而后便肉眼可见的细了些,短了些,悟空见之大喜,连声道:“再细些,再短些。”这柱子连连变化,直到变成一齐眉棍的模样。
悟空伸手将其抄了起来,只见其: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乃一段乌铁,紧挨箍有镌成的一行字,唤做“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悟空暗道:“这宝贝必是如人心意。”当即一番试验,这金箍棒也是应声变化悟空欢喜不已。
确实擎起这金箍棒便是一路棍法施展开来。这金箍棒本就有搅动风浪之能,如今被悟空御使开来,只见霎时间东海之上风浪翻涌,龙宫也是动荡不休,敖广连声求饶道:“还请上仙收了神通罢。”白渊也是出手将其制止,随后,悟空便道:“这宝贝当真合用,多谢老龙王相赠了。”这定海神针铁本是镇压海眼之物,敖广如何能甘心相送,之时之前以许下承诺,这猴子一看也不是个好说话的,若是反悔,必定又要闹上一番,只好忍痛答应。
便是如此,悟空仍是喜不自胜,将那金箍棒拿在手中好生把玩了一番。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却是举着棍子对敖广道:“老龙王,俺老孙尚缺一副披挂,你即以赠了我兵刃,一事不烦二主,何如将这披挂也一并增了如何?”敖广有心推辞,但看到近在眼前的金箍棒却是有苦难言,白渊却是出口道:“悟空,龙王好心赠你兵刃,你怎可索求无度,强取披挂,还不与龙王道歉,我等这便离去。”
谁知悟空闻言却是嘻嘻一笑,走到敖广身边右手拿着金箍棒,左手拦着敖广的肩头道:“老龙王,你且与我大哥说说,你是想好人做到底,还是俺老孙不知好歹啊?”说着左手微微发力,敖广吃痛之下却是开口道:“上仙说的那里话,老龙自是诚心孝敬上仙,还请稍等片刻,老龙这便去将披挂取来。”
悟空见状松开手任敖广离开,笑嘻嘻的走到白渊身边看着他,白渊也是一阵无奈的说道:“你这泼皮性子何时才能改改,日后必因此遭祸。”悟空却是不甚在意。
没过多久,就看到敖广带着三个与他形容相似的龙族之人走了出来,四人手中各有一托盘。只听敖广介绍道:“这三位乃是老龙的弟弟,分别是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西海龙王敖闰。我等各有收藏,便以这一副披挂赠给上仙。”随后就看敖顺送上一双藕丝步云履,敖闰送上一副锁子黄金甲,敖钦送上一定凤翅紫金冠,悟空随即将之穿戴停当,着实英武不凡。
就在悟空顾影自怜的时候,敖广却是拿出一方盒子递给白渊道:“上仙此来,老龙别无长物,观仙长身具剑意,当行得是剑仙的路数,这盒子中装了些金铁之物,当能做些炼剑之物,还望上仙勉强收下,也算是老龙的一番心意。”白渊神念探查之下也不禁感叹龙宫之富,盒子之中如太乙精金、西方庚金等炼剑常用之物足够白渊用到大罗之时,更不用说还有星河奇铁、紫霞仙金等世所罕见之物,无一不是炼制仙剑的珍惜之物,白渊也只好愧颜收下,毕竟是自己急用之物。
既然此行目的已经达成,白渊便在悟空的催促之下同敖广告辞,两人各自御使法诀离了龙宫。
白渊二人离开之后,只见一位面容年轻的龙族之人自后殿走出来到敖广身边行礼问道:“父王,我观之那二人不过天仙层数,随便一位大将便可将其拿下,父王何故如此谦卑,辱我龙族颜面。”
敖广闻言却是自嘲一笑道:“颜面?自祖龙不在之后,我龙族那里来的颜面。这二人身具天大的因果,便是老祖都不愿轻易涉足其中,如今能这般将其打法走便是幸事。如今的龙族可经不起半点动荡了啊。”闻言那年轻之人却是一惊,敖广口中的老祖乃是祖龙之子,自上古之时活到现在的老古董,只是常年闭关在当年祖龙潜修之地,龙族之中也唯有四海王族也知晓些端倪,算是龙族如今最大的依仗了,没想到他老人家竟会关注到两个小小的天仙,还如此忌惮。
“行了,你且去罢。为父我还要去上天禀告玉帝,告那猴子一状呢。”说罢,敖广不理会自家儿子不解的神情,当即离了龙宫,径直往那三十三重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