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科的人被吓得不轻。

他们的技术水平不如林国平，但毕竟是受过高水平训练的人，经过一番讲解后，能看懂全新录像所表达的语言。

紫色的光点，是高速飞行的子弹，而黑色人影正是受害者。

子弹准确打在黑色人影的头部，画面的正常演化应该是：紫色光点消失，没入其脑袋，进而会有黑色流状产生，代表渗出的鲜血。

但画面内容是：紫色光点被弹回，掉落地面，倒地那人也并未流血。

打中脑袋的子弹，果然被弹了出来！

“有鬼了”

“会不会是空包弹？”

“你家空包弹会弹出来？”

“会不会是空包弹打中了防弹头盔？”

一群探员回过神来，尽可能寻找合理解释，还好，这一幕很吓人，但还是能够解释，大家提出的种种猜测，都有一定合理性，确实可能导致这样的视觉效果。

陈天行率先否决了第一个猜测：“不可能是空包弹。”

见身边有众多目光，陈天行耐心道：“空包弹是指只有弹壳，少量装药、以及底火的子弹，通常用于训练和演戏，近距离有杀伤力，一旦距离过远，威力直线下降。”

“分为收口式空包弹和全型空包弹，也可以叫做无头空包弹和有头空包弹。”

情报科的探员听得入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几句话一出，已经说明陈天行在枪械方面的造诣不低。

“然后呢？”

“空包弹的威力小，被防弹头盔弹回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陈天行不慌不忙，进一步解释道：“无头空包弹由金属弹壳、速燃发射药和底火组成，弹壳装入发射药后，在口部加密封塞、帽，或将口部前端收折成星形锥体，涂漆密封。”

“自动枪械发射无头空包枪弹时，由于没有弹头阻力难以迅速形成足够的膛压，需要采用速燃发射药，有的还需要在枪口部加装空包弹助推器，才能完成连续射击。”

“这类空包弹在5—10米的短距离中，具备不俗杀伤力。”

“有头空包弹装有塑料、木材或纸制成的弹头，射击时，弹头出枪口即破碎落地。”陈天行指着录像内容：“画面中并无破碎物落地。”

现场哑口无言。

“应该是他的防弹头盔质量很好。”有人道，继续寻找受害者未死的原因。

陈天行白了他一眼，道：“这位情报科探员，假若你是录像带里举枪的人，看着目标戴着防弹头盔，试问，你这一枪还会朝头打？”

这一句反问，呛得那位探员说不出话。

“会不会，这两人在演戏？”

“说不定是魔术？”

不是情报科的探员喜欢抬杠找茬，而是正常人的思路本就该如此，一个人头部中枪还跟没事人一般，面对这种耸人听闻的事，理应找背后原因。

身为警部探员，他们所受的教育，潜意识的思想，不允许他们做出超自然判断，任何事，都必须符合这个世界的准则。

流血会死，这不是随个人意志能改变的事，而是规律。

“fanny！”

审讯室的门由内而外打开，刘建明从中走出，带上门时顺手脱掉外套，放下公文包，

名叫fanny的女探员，从刚刚买回来的热咖啡中分出一杯，交给刘建明。

刘建明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打电话…你们在看什么？”

发现情报科的探员们全神贯注，他情不自禁靠到技术设备前，随着他靠近，诸多探员主动问好，并向左右散开来，给刘建明空出一条路径。

“头，你来分析分析。”

“头儿，你认为这怎么解释？”有探员大致描述道：“录像里的人，头部中枪，却没死。”

听到这，刘建明也来了兴趣，他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其他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才最感兴趣，因为这能最大程度证明能力。

刘建明先是观察原版录像带，运用技术手段，放大受害者画面，对其动作进行分析，但碍于人物处在车灯阴影处，具体细节难以分辨，所以难下结论，但通过一遍遍反复确认，他还是得出结论：子弹确实击中此人脑袋。

接着，他又将画面特写移到行凶者，反复揣摩其开枪时的动作，即便是老手，在开枪的前后，手臂都会保持一段时间发力，一次抵消枪械产生的后坐力。

“琛哥？”

“怎么是他？”

拉近录像带细节后，刘建明注意到这个细节，录像带中行凶的人，正是自己暗中的上线，韩琛！

他一眼就辨认出韩琛的身份。

“子弹确实打中了，人却没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一份造假的录像资料。”

“此物不能作为可靠物证。”刘建明给出自己的意见，作为情报科的人员，他最擅长数据收集处理，一份录像资料的可靠性，他的意见具备很大话语权。

情报科认为录像资料不可靠，最终审判时，该物证就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只能当做参考。

当然，没人知道，他是想替韩琛擦屁股。

“刘sir，我是南部区督导所高级探员陈天行，录像带中的案件，发生在本辖区。”

“这确实是一桩命案，并且是两条命。”

“国平，你打开原录像带22:06时间段给刘sir看。”

林国平没有拒绝老同学的请求，照做，录像内容被调回指定时间段。

画面内容显示，韩琛开枪后，回到车内，不足一分钟，便仓皇出车，弃门而逃。

呈现出这一幕后，陈天行道：“轿车前座其实有两位男性，因为是夜间，所以难以注意到。”

“两位男性都死了，推测死亡时间正是22时前后，具体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

陈天行无奈：“想弄清楚他们的死因，仅靠这份录像带，还不够。”

刘建明只看一遍录像带，便道：“画面中的人物刚上车便落荒而逃，显然是受到惊吓，据此推测，两人可能在这之前就已死，凶手不是持枪者。”

“把时间调回22:06”

林国平照做。

画面再次重演，韩琛举枪，开枪。

“倒回。”

“再倒回。”

刘建明足足看了数次韩琛开枪的画面，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轿车处，却并无发现。

“暂停！”刘建明猛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轿车处没有发现端倪，他便将注意力移到其他地方，当扫过王强时，他发现了一个忽略的细节。

“他为什么没有闪躲动作？”

“也不采取反击？”

“不对，他反击了，像是扔出什么东西！”刘建明嘱咐道：“小林，把你的程序再套一遍。”

林国平依言套入了那份运动捕捉色彩程序，画面中，紫色光点掠向受害者。

受害者抬起手，想要反击，却没有任何实质性动作出现。

看了看林国平写的程序，刘建明纠正：“小林，加一条数据，300—500米/s运动轨迹，图像色彩：黄色。”

林国平照做。

这番操作后，白色基调的画面出现新的细节：当紫色光点掠出同时，与之相对，一道黄色光刃，从王强手中掠出。

那道黄色光刃，并未击中韩琛，在高速运动时轨迹发生偏移，产生了一条新月形轨迹，和光刃本身的轮廓相契合。

静止的白色画面，像是亲手画出的一帧帧动画，黄色光刃极其显眼，直接从冲向后方白色区域，一直飞到街道尽头。

刘建明对比原录像，分析光刃划过的轨迹，淡淡笑道：“车前座两人的死因，已经知道了。”

“此人手里发射的东西，正是凶器，应该是某种杀伤力很大的微型武器。”

陈天行也注意到黄色光刃，和之前观察到的细节相契合，点头道：“看来凶手就是他！”

就在几方达成一致时，警部迎来了新的客人。

共两位。

“方天才？”

“董鹏？”

来的两人，是记者董鹏，以及北部区高级探员方天才，二人脸上带着焦急，手里还拿着牛皮纸文件袋，当中装着什么东西。

这两个人，陈天行都不陌生，前者撰写了那篇离谱报道，没有职业道德，后者正是早晨在案发现场照面的同行，案子差点被对方截胡。

“请问，特殊案件调查组怎么走？”刚进门的两人，不好意思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