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秀在方日远疑惑的眼神下点点头，算是承认。

他当然知道方日远在疑惑什么，黑星的历史上，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虚拟游戏诞生的土壤了。只有那些打定主意狂欢的那一撮人有可能那样做。

052基地的未来，以及他张德秀的情况，怎么看都不算是那种人。

“老方，你辛苦一下，去帮我探探。你看，地方也近，007号避难所。抓紧点，来去半天时间。”

“行，要不要开信号直播？”方日远问道。信号直播，是同步画面到另外一端。之前能量整体缺少，没人敢浪废流量能量，现在见新东家的基础雄厚，他不免多问一句。

张德秀在脑子里简单换了下道了声：“开。”

方日远不提，他都忘了还有这功能。

当下，两人又选出了几个地方和人才。

吃过午饭，方日远带了八名探险队队员出发，开了四辆悬浮轿车。

换张德秀坐在控制室里，打开悬浮大屏，切换画面到他们的视线。

说实在话，户外是真很无聊。当无限大的空间只有一样颜色的时候，天长日久过去，无限大在主观上就有无限小的错觉。

张德秀盯着屏幕，视线里全是白色的冰川，也没有办法时时看着，只是设定有变动时发出提醒声音。

大概100分钟时间过去，大屏幕终于出现变化。切换的视线完全是身临其境的感觉。

方日远领着8名户外行动探险队队员，取得里面对应的联系之后，庇难所的大门半小时后才打开。要不是因为这是张德秀第一次对他的吩咐，方日远早就想走了。

门打开后，他看过去，不由有些愣。

目标人物拖家带口，带着一名小孩、两名老人，一共四个人。身上脸上全是污渍，衣服破损，身上还有血迹。

“常遇春？”方日远比对了下图像问道。

“是我，是张首领吗？”

“我是张首领麾下的方日远，老兄，资料上你家不是还有三个人吗。”

常遇春面露悲色道：“没了，就剩我们四个。我妻、母亲、岳父都没了。”

“没了？”方日远话一出口，便醒悟过来是什么意思，因此更加不可思议，“就这么两小时不到的时间！”

“方兄，你可以进去看看。”

常遇春看上去不太想说话，方日远本不想节外生枝本欲直接走，但是张德秀却在信息频道里道：“老方，下去看看。”

得，大爷发话了，他是不想进去也得进去。留了四名队员留在外面驻守，方日远领了另外四位下去。

大门的锁刚打开，里面的多级内层门全部可以直接打开，看得他们迷糊。

怎么连个看门人都没？

等他们惯性深入之后，终于发现了人，但这个发现让方日远等人宁愿没有发现，出现在视线内的是尸体。走两步一具，断断续续，全部都是。

“方部长，这些人。”一名队员忍不住开口道。

“能看出来是怎么死的吗？”方日远不是没见过尸体，但是像这样密密麻麻几千人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心里不免有些寒上加寒的心虚。

另外一名队员从队列里出来，一边道：“我以前学过医，让我看看。”他蹲下来翻尸体，看五官的眼神，检查身体数据。动作迅速地连续看了六具尸体，然后又跳着看了十来具，才站起来喘气。

“冷死饿死的。”他下结论道。

“检查一下室温。”方日远道。

有队员打开检测设备：“零下五十度。”

基地里的温度达到这个温度，基本算是完完了。方日远大惊道：“先回去。”五个人以超过来时五倍的速度往回小跑。

等他们出来之后，看到留守的四名队伍仍然站那里戒备。常遇春一家却晕倒在地。

见他们回来，有留守的队员开口道：“正想向你报告，他们突然晕倒。”

方日远见到情况和自己想的有点不同也没慌乱，高喊：“把他们抱上车，采取紧急医疗手段。”

九个人一起帮忙，把他们抬回头辆的轿车，由那位前医生操作医疗设备做紧急求援。

“幸好只是轻微受冷受饿，没有生命危险，预计两小时内会醒过来。”

方日远下去那个基地后张德秀的远程窗口视线一分为二，一份在方日远那里，另外一份在留守队员那里，所以他对全局的情况一点都不陌生。

“等他们醒了问问情况。”张德秀说道。

没用等多久，常遇春第一个醒过来。他先是迷茫地看了下周围，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方日远就坐旁边，注意到他醒来，问道：“你们007庇难所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全死了。”后来他们重新过去统计了下，全死光了，足有千余人。

“方兄，如果你检查过他们的死因，不就显而易见了吗。”常遇春苦笑。

“饥寒交迫而死。”方日远缓缓道，“可是你怎么没事。”

“我们007庇难所前身是彩虹之国的国民，向来擅长幻镜之术。我天赋不错，是007庇难所这一代里面最强的梦境编辑师。我可以借由别人的一个念头，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都称为黑星有史以来最强的编辑大师。”

常遇春陷入回忆之中，双眼都不在眼前，似是在目视遥远的过去。

方日远不得不打断他：“所以你们是怎么撑下来的。”

常遇春的表情由出神回到现实，又露出悲和痛的表情。

“很多自觉没有希望的人，会把他们的能量和口粮送过来给我。刚开始只是各别现象，后来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这样。依靠着这些别人赠送的东西，我们一家捱到了最后。但是我们实际上已经山穷水尽了。”

他说着说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瞬间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痛苦。方日远等人阻止不及，恰在这时，或许是被哭声惊醒，那个小孩成为四人中第二个醒过来的人。小孩看到常遇春，哇着一声抱住他，放声大哭。他这么一哭，把常遇春的魂给拉回来，止住了悲泣，反而安慰起怀里的孩子。

还能向方日远等人解释：“对不住，刚才越想越伤心，情绪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