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秀走过一条街，穿过一条马路，绕过一座红绿灯，走到一个新的路口。他觉得好像有谁在注视自己，便微微抬头看过去。

人群的那头，有个身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她身材高桃，五官雅致。浅浅一笑，竟然有星月交辉之美。

张德秀心头跳起一句话：东风夜放花千树，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点题就是，蓦然回首。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的是千娇百媚的美女，但是她站在那里，依然光彩照人，与众不同。仿佛自带聚光灯，吸引所有目光的第一落点。

按理说，她不是应该还远在万里之外的雾都吗？

于是一切瑰丽要归于人间故事，他只能开口破坏这难得的意境。

“夏姐，你怎么在这里？”

夏语嫣同样很惊讶，说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我是回家送我外婆，途经土鲁国。”

这时张德秀才注意到，她还拉着一个行李箱。

“你外婆？”

“恩，她过世了。”夏语嫣回答道，“我刚下飞机没多久，还想着在土鲁国先过一夜，明天再转机。”

“节哀。”张德秀忍不住又问，“夏老没一起来吗？”

“他说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长途跋涉。”夏语嫣解释道。

年纪再大，这种事情不至于缺席。张德秀觉得应该还有别的事情，不过不适合继续问。

“不赶时间吗？”

“不赶时间就不坐飞机了。”夏语嫣淡然笑道，“你都不知道现在你的名头多好用。我报你的名字，不仅不需要等票，总经理亲自送到头等舱。时间位置航线倘开来选。”

她只是单纯的打趣，但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张德秀很舒服。

“赶时间的话，我送送你。”他说道。

“你开了交通工具过来吗？那最好了。”夏语嫣没有客气。

张德秀带着她走进附近最近的商城，先寄送行李箱，然后坐电梯向最顶楼过去。

夏语嫣似笑非笑地说道：“德秀，你不会是坐飞机过来的吧。mini版的吗，行李都没地方放。不过，夏姐我还没坐过私人飞机，今天算是借你的光。飞机上有空姐吗？漂亮不漂亮？”

张德秀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老实回答：“没有空姐。”

“行啊，挺扑素的。”

他们上了天台，这边一般情况都不会有人来。唯有平平的一个小平层，什么都没，风还很大。

夏语嫣挽了挽披肩长发，考虑问他这几天在忙什么，有没有替死去的人讨回公道。但先一步看见光秃秃的平台，不由愣了下。转头问道：“飞机呢？难道你把姐带过来是想欲谋不轨。”

她说的倒坦然，张德秀摸了摸鼻子，没接住这话。

“你忘了吗，我现在人机合一。”他答道。

夏语嫣眼睛一亮，又没忍住背过身笑得肩膀颤抖：“人机合一？笑死我了。”

“所以，你到底赶不赶时间。”张德秀无奈地说道。

夏语嫣好不容易刹住笑声，问道：“骑着你去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形容。”张德秀白眼道。

夏语嫣觉得，这是自己近十年被逗笑最厉害的一次，都破防了。她张开双手道：“骑这个字，用在人与人之间不太雅观。而且，天上风这么大，会不会太冷了。你过来抱着我吧，起码安全一点。”

“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只要我们问心无愧，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夏语嫣没想太多，在她的心底，对张德秀没有想过男女之情。

见她如此坦然，张德秀还有些惭愧。便上前抱住了她。

机甲展开，启动飞行模式，化作薄薄的一层，犹如羽毛轻柔，围住他们的身体，形成一个安全防护力场。

他们的身影飘飘而起，看似缓慢，实则迅速无比。

飘荡云端之间，摇曳星夜之下，婉若游龙。于昆仑巅峰，乘风再上九天。

披星戴月，倾身天地。

人与宇宙，咫尺天涯。

风呼呼的响，两人却丝毫没有感到寒冷。柔软化的机甲很好地抵住高空的所有伤害。小小的空间里，温暖如春。

天地之伟岸，在这一刻，被无限拔高。而能触摸到如此奇妙景象的自己，亦悠然神往。

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的心跳声竟然都清晰如常。一下一下的声音，让他们的心无限地靠近，好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互相碰撞，产生理解彼此的错觉。

遥望底下渺小的事物，夏语嫣心中微微有点恐惧。两手情不自禁更加用力，两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

她的心中升起莫大的安慰：万里高空之中，自己不是孤单一人，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许久，张德秀抱着她，卸掉缓冲力，轻轻地落到一座天台上。

夏语嫣向旁边一跳，脸上竟然破天荒地有两朵红晕。

目光和目光对视，她想起自己说的四个字：问心无愧。

夏语嫣挽发向后梳理，淡淡地道：“德秀，你不是外星人吧。”

“我觉得你这个问题太抽象。”张德秀在她惊讶的眼神里继续说道，“很明显，从拥有的技术角度来区分的话，我可能真的是个外星人。”

夏语嫣轻轻地应了声“哦”，低声接道：“刚才飞在空中的时候，感觉很好。你以后交女朋友，应该带她飞一次。人在空中，好像全世界都消失了，只有眼前人。很浪漫，对女人很有效。”

张德秀看了看她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这里到地方了吧？我是照导航飞的。”

夏语嫣转过头，看向外面的灯红酒绿。四处观望，很容易找到久违的熟悉感。

“你这人机合一挺不错。”她说道，“要不是外婆的事情，我都没想到会回到这里。”

“这里不好吗？”张德秀的眼神四处打量，满满的新鲜感。

这坐城市，他也是第一次过来。以往只在视频和文字中看过。女儿国的首都——伽罗城。

这是一座女性占90%以上人口的城市。

城内的主色调都以红粉为主，便是站在这天台上，都能闻到一股幽香。

夏语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首先下起逐客令道：“这里不适合男人待，你早点回黑星，那里需要你。”

听她这么说，张德秀差点以为被知道了什么。仔细看对方的眼睛，并无异常，知道是自己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