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庭。克军阴着脸。
《新时代嗣人的楷模?——不,□□者的两难!》《申昌遇和神秘硕人共同出现!》《王室大丑闻!申中使的背叛!》《神秘的背影,他是谁?》
“伊们就这么希望申昌遇死吗?”
秋原俯身道:“王上,申中使集荣耀、功绩于一身,自然也是集怨于一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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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吉拉开心地坐于他的寓所,等着看事情闹大。十二父系嗣人已经因为百年战争终结中陆上人势力的节节攀升而感到了巨大的危机,他们感到特权难保,于是反扑之心日益强烈。正好借这个机会发泄,而且申昌遇此次被英吉拉安排的侦探拍了个正着,实在没得洗白。玉阶、谦人都参与了站队,连真月、天琴星这两个一向高贵自矜、不愿与他们为敌的人也持谴责的态度。因为作为明确册封的王室内臣、王上的猎物,出轨的双方,是板上钉钉没得洗的罪过,嗣人要被严厉处罚;而出轨方的硕人也要问责。
英吉拉的心腹问道:“少使,您为什么这么做呢?那日的对话,王上很可能怀疑到上人头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英吉拉笑笑,对心腹道:“你懂什么,这险值得一冒。申昌遇事件就是要公开闹大,一方面不仅对申昌遇是个打击,对一定会保护伊的御台阁也会被牵累进去。这下子,就有好戏看了,王上的愤怒之火一旦被点燃,雷霆之怒,必然是损伤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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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法庭。仿佛是莲童千代那一次的事件的重演,仍旧是梅司和天琴星代表陆上人和贵族嗣人作为审判委员会的领头人。天琴星容貌尽毁,带着一个面具遮脸,他遣散了旁听者:“我们先单独私下谈。”
房间里只剩下梅司、天琴星和申昌遇。
与上次不同的是,一向高傲不驯的申昌遇并没有表现出对告发者的愤怒和不屑,只是面色平静地坐在审判席上。
天琴星先开口:“申中使,你为海邦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和王上都没有恶意。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申昌遇抬起头,凹陷如湖水的深眼睛依次看了看两个人,道:“你们,还有人爱她吗?我说阿流娘。”
两个人都敛去了目光。
“我已经不爱阿流娘,你们口中的王上了,我们如果有什么人鱼所说的法律关系,那也是不道德的。我爱上了别人,我终于像人鱼说的,被爱神选择,我终于知道了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滋味。我愿意为我爱的人付出一切,名声、地位、微不足道的功绩、荣耀,乃至于其他一切。我不屑于隐藏。我既不会自我怀疑(他看天琴星),也不会自欺欺人(他看梅司),我急切地寻求这段不道德的、不平等的婚姻关系的解除,我愿意承担后果。”
他对面的两个人反倒是像被审判似的局促。
过了一会儿,天琴星道:“可是你这样的行为很危险,会把你和你的爱人都置于危险之中。你们不光违反了海然的法律,更加挑战和威胁的王上的权威,他岂能容忍?
荣誉法庭急迫地需要你交出他的名字。”
申昌遇坚定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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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昌遇像一只被人观赏的奇珍异兽,坐在被告席。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元老院硕人陪审团。她们穿着白色亚麻的长袍——长久以来,被克军剥夺了参政权的元老院们急切需要一个报复、嘲笑这位王者的机会。申昌遇给出了这个侧面的证明:任你克军功绩滔天,你的后宫都不能臣服于你,你的嗣人内臣都不倾慕于你,这是多么大的笑话!
而围观旁听的贵族嗣人,不但不以审判者都是硕人、自己毫无公民权而奇怪、愤懑,反而个个长长地伸着脖子,用名贵、贴金绣花的折扇挡住切切私语的嘴唇,口中传播着一个□□(男)、失节者、背叛主上者的卑鄙无耻、下流下贱、背信弃义;他们眼中露出胜利的笑容:这个被作为嗣人自力更生、参与政治和公共生活的优秀典型,背负了如此的功绩和荣耀,如今却深陷丑闻之中。不禁深深呼应了他们内心的想法:出去建功立业,还不是落到这个下场,还是在内廷臣服、驯顺、为主上悦目是最好的!你看看你一个抛头露面的□□!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果然,你天天往外跑,不是勾引硕人是什么?
申昌遇高傲地挺直了后背。回答审判长羞辱性质、毫不客气、尖锐的问话。
“嗣人,按照《嗣人及陆上人保护法》,你还有权利,回答我们的提问。是否是对方硕人威逼、利诱、暴力胁迫于你的?”
“不是。爱情是出于我的本心、我的自愿。”
“我们海然不像你们陆上人,贪慕强者,法律对于当权者无能无力。你作为弱势群体,作为被动方,又是王上的内臣,享受主上的优先权保护。对方有侵占王上私人财产之嫌,对方的行为已经极大地冒犯了王上的权威。只要你对对方提出指控,就能轻罚;如果你能举证自己是被胁迫、被利诱的,就能脱罪。如果你的主上愿意谅解你,你还是可以平安地回归内庭。”
“不。我怎么会是他人的财产?我难道没有自己的口、自己的心吗?你们人鱼总说爱情是大母神的恩赐、被神凭附的迷狂,为什么如今,却斥责我失去贞操?”
“嗣人,我们人鱼说爱情是被大母神的恩赐,主体指的硕人。只有硕人有资格被神凭附,进行选择,嗣人是为硕人服务的,没有独立自证爱情的权利。这样吧,你说出对方的名字,如果对方能够证明他对你是爱情,是大母神凭附的迷狂,是神恩赐的选择,你们也可以脱罪。”
“名字?”
他叹了一口气:“我无法证明对方,一个人只能验证自己的心,却不能叩击别人的心门——我申昌遇所做作为,罪罚自当。”
“再问你一次,对方的名字。”
他坚定、轻蔑的目光扫视了整个陪审团,然后低下目光,看着地面微笑,坚决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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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坐在陪审团的角落,极力不去和申昌遇有目光接触。在最后投票的环节,她的手触电似的、条件反射去摸那个“有罪”的按钮——仿佛这样就可以撇开自己了,毕竟他们什么也发生。她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卑鄙的灵魂,最后还是选择了“弃权”。
申昌遇被判处有罪,被褫夺所有荣誉和权力,开除出飞行轻骑兵,囚禁于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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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这是作死。”克军怒极,把案卷摔在地上,“我好心好意地想保他们,还真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啊。伊胆敢冒犯我的权威,将本王的尊当着元老院面前踩在脚下!——审判庭是伊的表演场吗?还在那里长篇大论地歌颂真爱?伊是本王的猎物,就是本王的私人财产!我只不过是爱惜两人的才华!出轨还有脸了?让伊想想清楚,头脑清醒一点,在人鱼来说,只有硕人有被大母神选择的权利、有真爱的权利,因为硕人依靠战斗和荣誉来维护自己的内庭,靠决斗赢回自己的猎物!伊一个靠我生存的嗣人有什么资格在那里跟我提自由?权利义务相一致,我对伊们太宽容了,让伊们都忘了!伊在海然一切的荣耀都来源于本王!”
梅司默默捡起地上的案卷。
“让申昌遇进入深度睡眠,提取伊的梦境和潜意识,让伊自己说出那个名字。”克军冷冷地命令秋原。她转向占朔:“帝国不是只有一个机械师,飞行学院有的是跃跃欲试的新人,没有天鹅,还有斑头雁和灰鹤。停掉清明的所有项目,让他的学生苏霍伊接手。”
“提取申昌遇的基因,保存准备复制飞行骑兵,至于正主——让伊到地下城的生长釜里长久地睡着吧。”
梅司想起那一千个原琮的培养槽,想起那个不属于人类的世界,如同地狱的世界——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到了这一步!
他远远地注视着她,她还是那个粉面桃腮的少女,黑发弯曲地堆在长长、雪白的颈侧,嘴唇如同盛开的山茶花瓣。
可这些,都是她用来迷惑陆上人的伪装,她那些金属的骨架、嶙峋的肌肉、合金骨头上的铆钉,包裹的是一颗他所不了解的,机械之心。
“克军,你究竟在恼怒什么?”
“哦?你对我的处理有意见?”
“把申昌遇关入地下城的生长釜中,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不,比杀了他还要更残忍!”不知道为什么,梦境中关于冬眠的那一段涌入他的脑海,他似乎看到很多棺材状的透明方箱,被一个个摞起来,手推车推入冷库,然后就被扔在那里,只有机器监察着他们生命体征,毫无行动能力。
“我知道你好心,但不要用错了地方。”
梅司摇摇头:“我认为他没有罪,他唯一的错误就是不能离开这里。你这样对待他,他必然会心中不衡,他必然会移情于他人。他拥有这种自由和权利——你早该知道,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不可能一直容忍这里可笑的一切!你既然从来不曾履行过你的承诺,凭什么要求他对你忠诚?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如同人鱼一样依附于你?”
克军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他。
她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荒谬的场面,她大笑,直至笑容变得狰狞,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突然举起手直直地指着他:“你干了什么?”
梅司望着她,眼睛中如波澜玉碎:“我允许了三青西王母mage的重生。”
克军怒极,手中空气振动激波突出,隔着几米远把他击倒在地上,梅司血气翻涌,胸口感到巨大的沉闷和疼痛,他的心脏被击得剧烈震颤起来,几乎不能正常跳动,他浑身无力,倒在地上——他第一次感到巨大的危险,那时一种死亡的威胁。
如同面对一只暴怒的老虎的怒吼,面对尖牙利爪口中喷出死亡的气息,克军怒目狰狞,鼻子上的皱纹正如虎狼露齿的基因:“你敢背叛我——你们一个个都背叛我,背叛我,你们真是好有种。”
秋原、占朔和安南都冲上去挡在两人中间——克军如果再下手,梅司真的会死,陆猿的生命实在太脆弱了,抵挡不了钢铁一阵的暴怒。
“御台阁叛国,把伊关在天旌阁!”
**第二个梦,舰队的分歧**
(只剩下三艘,仙女星系舰队互相攻击,昆仑号叛逃,太阳玫瑰号追击,加略·卑路阿奥依登场)
梅司陷入了混乱的梦境,好像是巨大的舰体调整姿态的震动,燃烧的灼热和火光。——但是没有爆炸声。
他的眼前再度出现了那个监视器一般的视线。
飞船通道内穿制服的机组人员来回跑动着,跳到附近的安全座椅上把自己固定住,舰上可移动的墙面显示着红光和WARNING的标志:“风神号,紧急状态,3分钟后进入紧急动作姿态,3分钟后进入紧急动作姿态,请所有人员就近入座,系好安全带;请所有人员就近入座,系好安全带。”
指挥室的所有人已经进入安全座椅,但他们座椅后都有一根长长的机械臂,这是用来抵消矢量加速的,通过拉长加速时间,将平均负重保持在2G以下,以保持在紧急加速的状态指挥员还能保持工作。
朱雀也在其中,只听舰长柯里昂道:“据我们的观测,仙女舰队发生了动乱,舰队陷入互相攻击状态,我们躲避到小行星的背后以躲避这次动乱,现在现场一片混乱,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舰长,建议启动人工智能辅助指挥系统。”
“通过。启动人工智能辅助指挥系统。”
让梅司熟悉的那个机械女声道:“身份确认,风神号A系统舰长,柯里昂。启动B系统。”
指挥台中心突然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现了一个绿色头发的虚拟少女,像初音未来似的。柯里昂非常自然的对她道:
“树姬,观测仙女舰队停泊的空间区域,分析推测他们动作的原因。把风神号停在小行星的阴影后躲避可能带来的冲击波。”
绿头发的女孩点头道:“收到,停泊完成。”她双手一摊,面前的区域内全息投影出仙女舰队的分布图和移动轨迹,还有几颗示意攻击炮火的有向蓝色气团。
“树姬根据弹道痕迹推测,是昆仑号率先攻击了太阳玫瑰玛丽号,随后太阳玫瑰玛丽号还击了。昆仑号使用了次声波弹,似乎意图杀灭太阳玫瑰玛丽号上面的有生力量,但太阳玫瑰玛丽号有所防备,并没有丧失活动能力,直接用激光武器准确地削掉了昆仑号的指挥舰台。
昆仑号是双体舰,在每舰的舰首、舰尾分别设有集中的控制数据库,共有四组独立的处理系统,左侧舰尾的指挥部是他们最高权限的指挥室,这次集中攻击造成了昆仑号物理损伤,指挥中心的人应当没有存活的可能。理论上昆仑号已经丧失战斗能力了。”
柯里昂沉思道:“丝毫不留幻想,不惜放弃掉昆仑号这艘最新的四代舰么?太阳玫瑰玛丽号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旗舰。但到底是为什么?”
朱雀脸色变得煞白:“可能是因为昆仑号上的人全员不同意强制冬眠。——上次联合舰队的盲组投票中,我舰、昆仑号和亚特兰蒂斯号组被系统临时抽中,三十人代表中,她们全员投了反对冬眠的票,因为她们的船员经历过使女战争,昆仑号上流传着自第一土冷战以来的警惕思维,绝对不肯把自己生命的决定权交给别人。”
“你也受她们的影响投了反对票是么?”生物组的老金敏锐地问道,“可是现在联合舰队循环补给确实发生了问题,我们还好,但仙女舰队明显不可能全员撑到下个补给点了。——他们舰队和本星系舰队的政体不一样,上下分化太严重,谁知道他们上层是不是还在开海天party。——而且他们都躲在杜拜号上,太阳玫瑰玛丽号这艘狼狗。”
WARNING声又响起,树姬突然睁开眼睛,道:“注意躲避,第二波攻击,太阳玫瑰玛丽号用次声波武器攻击了杜拜号。”
由于太空中听不到声音,次声波武器的范围也不是很大,也没有火光和爆炸
老金道:“我勒个去,平乱变成宫廷政变,下克上啊,我们看了个现场的热闹啊。这是什么情况?”
树姬道:“树姬的分析,应当是太阳玫瑰玛丽号早有预谋,只有挑起昆仑号的动乱,他们才能获得剿灭叛乱开火的权限,抓住这个漏洞才能攻击杜拜号。”
老金道:“好小子,老谋深算。”
柯里昂道:“别光顾着看热闹了,现在最大的危险,太阳玫瑰玛丽号会不会来劫掠我们?”
果然,他们收到了来自太阳玫瑰玛丽号的广播:“KNF362虫洞跳跃等待区域内的所有舰船,KNF362区域内的所有舰船,太阳玫瑰玛丽号接手联合舰队指挥权,仙女舰队和本星系舰队请全部交出指挥权,等待我舰的接收。请不要随意动作,昆仑号就是下场。”
朱雀突然道:“对了树姬,你有没有办法做一个假的交互界面,就是看上去像交了指挥权,但实际的最高权限还是在后台任命的人手里?”
树姬道:“可以。请选择紧急事态下系统最高权限模式:多人模式;单人模式。”
他们的头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下。柯里昂道:“不能给我,我一定会被看得很牢;也不能选多人模式,一旦选择多人,分歧就会导致保密性的泄露,我建议,给一个绝对不会主动发动战争、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人。”
画面暗下去,切换。
所有的舰船已经被迫返回编队、解除武装——像风神号和亚特兰蒂斯号都没有什么攻击单位,唯一具有杀伤力的估计就是发动机了。他们明智地接受了投降,风神号船员集中在船内失重的球形大厅内(如果注意看,可以看出球形大厅上下被分为七层,还有两条很长的栈道),列队等待太阳玫瑰玛丽号的接收。
朱雀的脸上显得十分不悦,而且丝毫不掩饰。对接船上下来的是太阳玫瑰玛丽号上的身穿太空轻制服的指挥官。他们根本不带武器,因为太阳玫瑰号的炮台就对准着风神号,他们在失重状态下活动十分灵活——太阳玫瑰玛丽号上的战斗单元身体素质非常好。“据说他们经过筛选,平均能够承受10-11个G的加速度,比普通民用舰船和后勤舰船机组战斗单位6G服务单位4G的极限高一倍,而且据说他们都是血统高贵的有家系在记录的原初人类。比我们这种和克隆人改造人混血的自我感觉牛叉多了。”老金贱兮兮地低声对牧神星道。“秃毛纯种猫,还纯血,用来配种吗?”朱雀恶毒地翻了个白眼。
跳下来的年轻军官测试了空气安全后,打开头盔锁,摘下了头盔——这让朱雀的诅咒落了空,对方不但不是秃毛猫,反而是个英俊的青年军官,宽肩修腰,长而直的脖子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他面目严肃而威武,因而比他的实际年龄显得老成一些,他侧目,操着一口非常标准的世界语道:“请注意你的发言,风神号机械师217号。”他转头对风神号的船员道:“我是太阳玫瑰玛丽号副指挥加略·卑路阿奥依,我们为和平而来。我代表太阳玫瑰玛丽号接管指挥权,请各位理解、合作,不要在特殊时期有意挑起双方的对立。——联合舰队的补给不足,昆仑号提前干扰了虫洞窗口的打开,我们将会被耽搁在KNF362区域内一段时间,请各位服从指挥和管理,适当忍耐,共克难关,直到到达新大陆。”
柯里昂舰长交出了最高指挥权,但还是掌握风神号的日常管理。那个军官安排了日常事宜后道:“请抽调风神号机械师,前往修理昆仑号,只有昆仑号有重新打开虫洞跳跃窗口的能力。”
画面又切换。
连日修理不畅,一方面是随舰携带的修理机器人大多数只能处理小伤损,昆仑号受伤太严重;另一方面是朱雀的确有些消极怠工。昆仑号上的幸存人员已经被全员强行冬眠并被置入存储舱,整个偌大的舰体内除了修理的机械师空空如也,如同放了长假的学校,如同被人遗忘之地,又如同一艘巨大的废墟。
朱雀却非常喜欢呆在这种地方,她还偷着潜入以前绝对不可能进入的昆仑中心控制系统,像个自闭症的小孩子,跟昆仑号的AI玩对话。昆仑号的中心指挥系统由于高温产生了不可逆的形变,是不能修复的了,只能利用剩下的三个代偿。但是剩下的三个系统总是像人类心理解离症状(精神分裂)不能产生兼容,或是几个性格极为不和的人,总是打架,运行着运行着就锁死了。
信息组的唐是个瘦高、头发秃的温和的传统欧美宅,他道:“我们应当尊重一下人类的处理系统,造物主还是很智慧的,把这么多功能兼容在一个脑中。这三部分系统各自的deep learning的结构不一样。就像性格不同的人,输入相同的初始值,会有不同的判断。目前昆仑号的智能,应当已经远远超出了图像、自然语言等,连历史和长期的人类政治变化也能预测,我有时候简直奇怪,觉得昆仑号是有预谋先叛逃的。”
朱雀吃惊地道:“你是说,有可能是昆仑号引诱了这次叛乱吗?那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唐道:“你信不信,我觉得是因为失落之船在它附近,它不想听人类的指挥了,所以干脆把我们都关在这里。”
朱雀睁着眼睛兴奋地道:“啊!太神了,收到同类的呼唤向往星辰大海吗?”
唐笑着道:“对啊,飞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多么浪漫啊。”
加略·卑路阿奥依出现,他清了清嗓子:“请各位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朱雀挑衅地喵了一声。
他看朱雀的神情有点被冒犯到,因为他刚了解到“秃毛纯种猫”和“配种”的意思,他不太懂得边缘舰队的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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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司醒来的时候秋原焦急地守在他身边——入海然六年以来,居然是这个柔弱的朋友成为了最坚强的同盟。当年在河西三青的袭击中,是他的营救,如今自身不保,也只有秋原君还忠心耿耿地守在他身边。
秋原君担忧地望着他,叹气,道:“御台阁大人,请不要再和王上对抗了,我们没有办法违背王上的权威。如今天琴星冒着被贬斥、厌弃的危险,跪在王上面前为您做保,说您绝对没有叛国之心。真月、谦人等使臣都上书签字,后宫各位受到您恩惠的内臣都希望您的平安。——可,我还是要奉劝您……”梅司摇摇头:“一步错,步步错。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我拒绝你们的好意,实在是思绪万千,一时无法做出决定。请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秋原君道:“其实,王上这么愤怒,也许是因为申中使的行为,让他联想到了当年蓝迦楼的事情,触动了他创伤的回忆吧……蓝迦楼原来应当是属于王上的,但却离开了他,这其实让他受伤很深。因为戴克里先大人的严厉,不允许儿子们表现软弱,所以王上一直克制着自己、否认着自己感情,他装作从来没有被伤害过,装作从来不在乎,去追求不世出的功绩,来掩盖内心的痛楚——其实王上的内心也很空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