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军从美梦中醒来,外面天光大亮,落地窗开着。金色的阳光照着涂成白色的阳台,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她的学生时代。光从侧面渗过水晶屏风,帷幕床前方的起居室,白色的天花板上垂下蓝白水晶的装饰链,一串串玻璃的彩色鱼类和章鱼,也被海风抚着风铃似的响起来。
天琴星散着头发,正用非常温柔的眼光凝望着她,看她醒来,俯过身亲吻她的额头。
“王上你好像变得温柔了很多。”
“就因为我多亲了你几口?”克军沿着他的嘴唇鼻子眼睛亲吻上去,天琴星闭着眼睛,陷入一种被情感和唤起所控制的迷醉。
克军转过头,望着高高的白色客厅窗外的蓝海,上面海鸥飞翔,几艘涂装了红白绿蓝的多桨船,她心情大好。
“王上,你爱我吗?”天琴星吻着她的脸真诚地问。
“爱是一种即时的迷狂。”克军吻吻他漂亮的嘴唇,天琴星真的很完美,我收回刻薄他的话,光看着伊心情就能大好,更不用其他了,克军默默地想,“按照规矩去拜见御台阁,要有礼貌,伊心情不会好。”
“王上同我一起吗?”
“还是分开的好,不然太像示威了。哎呀~~”克军叹了一口气,难啊,但还是得去。他怎么就不能像人鱼的嗣人一样呢?哎,算了。
******
天琴星容光焕发、姿容更盛,在贴身侍从白石的陪伴下,站在天旌阁,看着高高的天井和满屋子的书,吸了一口带有香樟气息的微冷的薄雾。
“天琴星少使,请,御台阁大人在会客室等您。”
会客室是一件樱桃木色、铺着木地板的,南北通透的房间,南侧和北侧的大通竖条隔扇窗全部敞开着。屋子南侧正中摆了一张案几,上面放着一架焦尾,琴上摆着一个金属架子,上面的拨针被流水冲着,齿轮转动拨动着琴弦,演奏的是《流水》。琴两侧是两个镂空的铜香炉,缓缓升起檀木和松香燃烧的屡屡轻烟。
梅司坐在背靠西侧墙的一组构成内向空间的环形座椅中,位于西侧正中,红木雕刻的、高高在上的、有台阶的高座上,秋原君坐在他左侧稍低的位置,看到天琴星后站起来。梅司对天琴星道:“请坐。”他示意右手边、下侧的木座椅。
那木头的座椅保持着原色,造型单薄,有点过于朴素,看着很硬,但坐上去意外地很舒服。(我这都是在以物写人啊!皇后绝对是越相处越发现他好的那种人)
天琴星行礼后,侍从端来两个银盘,一个里面有两个高脚杯,一个金杯一个银杯,里面各是半杯琥珀色的液体。另一个银盘里面是一把剑,旁边有一个银壶,里面有水。侍从先将酒杯端给天琴星,天琴星双手接过,离开座位,高举银杯向梅司表示敬意,一口喝下。然后侍从将剩下的金杯奉给梅司,梅司单手拿起,也对天举了举,表示示意。他抿了一口,然后酹地,将酒杯放回银盘。
天琴星举着手中的杯子,正对梅司单腿跪下。梅司抽出银盘中的剑,在他右肩先点了了一下:“你是否宣誓效忠于王上?”“是。”又在他左肩点了一下。“你是否宣誓效忠于我?”“是,大人。”“既然如此,”梅司收回剑,用水壶将天琴星的酒杯加满,“以杯中的酒和水为誓言,你的酒杯永远不会干涸。”“谢大人。”天琴星再次把水喝下去。
仪式结束了。梅司请天琴星回到座位上,天琴星的侍从收着银杯作为凭证。天琴星道:“既然下臣已经对大人宣誓效忠,下臣有一问。下臣听说陆上人的嗣人为了争取配偶会打斗不休,以致于死。不知道大人是否也是这样看待我们宫廷內官的?”
梅司道:“你可以得到我的保证(You can have my word.),我对你们没有敌意。”但是我有话要亲自问你口中的王上。
******
估摸着天琴星离开有一会儿了,克军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天旌阁。
“说你是气管炎真的是没错。”星张吐槽道,“看你那畏畏缩缩的样儿,你又不欠伊的,我们人鱼的硕人就是这样的!况且你又是王上,伊爱咋咋地!”克军先在各处观察了一会儿,梅司果然在图书室练字,《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克军一看,完蛋了,伊肯定在生气。都TM的已经色即是空了,再不哄他要出家了。啊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
克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哟,生气了?”
“不然我该怎么做?敲锣打鼓地告诉别人我绿了吗?”
克军叹气:“你是个理想主义者,我是个理性主义者。我不想用责任什么的虚伪的词语蒙骗你,这就是文化带来的传统,你我都无法改变现状,我也不打算放弃这项特权。我也不希望失去你,你呢?如果你只是想要发泄情绪,把我推开并不会改善我们的关系;我给你的建议是,与其用隔绝的形式冷战,倒不如享受性生活带来的情绪解决。”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是什么吗?”
克军挑衅似的盯着他,笑,脸凑到他的颈侧:“偷汉?□□?破鞋?”
“你知道还——让开!我警告你不要再激怒我!”梅司推着她的手肘,想把她推离身前的范围。两人隐隐形成了一种推拉的僵持。他还在控制着自己,以失态为耻和不雅,以心中信奉的礼为规矩,压抑着情绪的失控。但是一旦进入了肢体接触的推搡,人会非常容易被激怒,你的本能认为你已经进入被攻击的范围,强烈地唤起底层情绪的愤怒要求你自我防卫,克军的钢骨力气非常大,他用平常自我控制的、对待女性的力气已经推不开了,当需要摆脱的力道逐渐增加,愤怒在不知不觉中也积累,他就像一座一直压抑的火山,爆发了——“你这个贱人!你这条喂不熟的母狼!”
很好。
克军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扑上去,吻他的嘴唇。感到他用力地推斥了几下,他修长的手指愤怒地扼在她长长的、雪白的脖子上(里面的骨头和肌肉是合金和钢索,以人类温暖的皮肤伪装着少女的情态和颜色),他还是颤抖地松开了手,回应了她热切的吻。
梅司在愤怒中被撕掉了宋国人类社会在他意识中设定的“礼”的束缚,恢复了沉睡在他意识底层的祖先的本能。
□□是一种温和的战斗,克军熟练而又狡猾地,再次引诱了对手。
陆上人真带劲儿啊。她在□□的失控中模糊地想——啊——她叹息,我想可以怀卵了。
他们在图书室的桌子上做了两次。
潮汐卷走了愤怒、嫉妒的情绪,果然只剩下一种漂浮般的平静。梅司轻轻抚摸着克军光洁的后背,完美、对称的肌肉在靠近中线处凹进去,脊梁骨的椎节又一节一节微微地凸出来。他感到触感稍微的不同,逆着抚摸了一下,克军像一只被逆毛摸的猫那样回过头来,对着他龇了龇雪白的牙齿。她的鳞片已经齐备。
******
“御台阁大人!”侍从青针在外报道,“奴婢罪该万死,但,申少使和莲童千代上羽要决斗!在武道馆,听说伊们要签下生死状了!”
梅司披衣跳起来:“去通知秋原君,让秋原君先行去拦住两人,我随后就来!”
武道馆已经被宫殿里闲来无事的内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还在下注。秋原君急切地想要进入,却被领到婆娑诃的休息室,侍从奴仆来回穿梭,茶水奉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见到婆娑诃的人。
这时,场内两侧公证官高举文书公示,签了生死状纸的申昌遇和莲童千代站在角斗场两侧,拔出了白刃的刀。
天琴星和英吉拉闻讯赶来,他们站在高高的看台上。天琴星望着场中矫健的申昌遇和清秀如细柳的莲童喃喃道:“莲童伊疯了!申少使不光地位高于伊,就算真的生死相搏,最重要的就是体力和体重!伊难道以为伊所学的源氏那套表演性质的剑法能够战胜野蛮的陆上人吗?”英吉拉道:“前几天伊的状态就不对劲,总是喃喃说什么家族、荣誉、剑士的尊严之类的话……”天琴星突然明白了什么,冲到角斗场外的围栏外,对着莲童千代大喊:“莲童千代,你疯了!快停下!”但是他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掩盖了。只听一声号角,决斗开始了!
莲童千代是有些技术流的,但申昌遇碰到他花里胡哨而软绵绵的招式,还是吃了一惊——他是真的来生死决斗的么?犹豫中,申昌遇避过了莲童好几次攻击,他尝试还击——莲童虽然能在技术上抵挡,但是申昌遇发现,如果他用尽全力直接用刀刃斫下去的话,莲童肯定会当即身首异处的。——这是什么鬼?几个回合下来,莲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但他细长的凤眼中流出杀人的怒气愈发疯狂。申昌遇几乎已经在消极怠战了,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莲童千代舞动虚浮的脚步,又发起了进攻!
申昌遇抓住破绽,双刀对斫,僵持,将刀刃推向莲童千代的首级!莲童千代没有反抗之力!申昌遇在向全场展示了这一点之后,刀刃一扭,反用刀背一打莲童千代握刀的手,刀脱手飞出!
婆娑诃冷眼看着,然后举起旗子:“申少使,胜!”场中爆发出欢呼。
梅司因为梳洗耽误了时间,到达之时,只见到这一幕,和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莲童千代。在众人都拥着申昌遇庆祝之时,莲童突然拔出被击落的白刃,切腹了!
场中乱作一团。安南下令,出动阿玛颂把人群隔开,将莲童千代送入医馆急救。
秋原跪地谢罪,克军脸色如冰:“把申昌遇和莲童千代的侍从、决斗相关人全部关起来!给我查,这事儿谁先挑起来的?”
******
“秋原君,你无能!伊们两个不知道利害,你也不知道?你,是来给申昌遇求情的?”克军盘着腿窝在沙发上,看着梅司。
梅司道:“不,我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清楚,希望你能给我解惑。请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克军看了他一会儿,道:“我知道四大家族在利用我,但现在海然面临最大的危机,是以纯血贵族和杂种子平民为两级的分裂。
如果好好哄着,我们沿用推恩令,崇尚小家庭制、爱情和婚姻自主,分散他们的大家族,阻止他们形成血脉联姻的勾连,神不知鬼不觉让贵族慢慢扁平化,元老院就会最终分散成原子结构。我容忍他们保留适当的、盲目的优越感,就是为了麻痹他们,让他们产生“《平等法案》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大人给你们底层仁慈的施舍”的错觉,让他们自我满足。每一种政略文化的转变,都是移风易俗,几代之后,那些等级制的老顽固从权位上退下来、老死了,附身古老文化自然会消亡,年轻人会以为他们身处的文化是理所当然,就会认为人人平等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一旦挑起敌对情绪,他们就会警醒、抱成团,仇恨是没有理智的,他们只需要找到一个可以仇恨的对象,杂种子就是最好的靶子,平等法案就更难以推行。
杂种子们因为收到歧视而愤怒,怒火逐渐积累,而他们是最广大的人群,也是最底层的人群,他们的愤怒无处发泄,就会积累再次爆发广场反叛那样的事件!血和仇恨积累得无法和解,等着我们就只有内战了!
我接受贵族嗣子的推荐,就是为了弥合分裂、按住四大家族。尤其是源姓,他们的生长釜资源我非常需要。这件事一旦发酵,肯定会在舆论上形成震荡——家长里短的事儿能闹成这样,伊们连争风吃醋都算不上,高中生撕头发的水平也能撕出人命!啊?!显然有人期待着这样的结局。”
梅司道:“我先去替你问申昌遇,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如果照你所说,即使我们出了供词和判断结论,四大家族那边也不会信任我的调查结果,贵族那边王上可有称意的人手?秋原君的立场太明显,我倒是有一个人推荐,请天琴星少使出面。”克军道:“嗯?”梅司道:“我听说,他在贵族中威望很高,况且见面之下,我觉得他是个很光明磊落的人。”克军道笑道:“梅卿,吾之文若也(flag)。你来办!”
******
天琴星听到御台阁亲自拜访的消息,非常吃惊。人鱼嗣人重视尊卑,他赶紧大礼前来迎接。梅司令他屏退左右,单刀直入地道:“天琴星少使,本座(什么玩意儿,驸马才这样称呼自己的呢,他内心吐槽)听说人鱼重视誓言,不知天琴星当日在天旌阁对本座的誓言是否作数,是否真的效忠于王上,效忠于我?”
天琴星听他语气严重,站起来,单腿跪在他面前,道:“我以家族和个人的名誉发誓,忠于王上和大人。”梅司双手把他扶起来,道:“前日莲童上羽与申少使决斗后自杀之事,少使亲眼所见。”天琴星直视着他,点头道:“是。”梅司道:“我不瞒你,有人要挑起贵族和杂种子的矛盾,陷害王上。我生来乍到,势单力孤,不能有效地保护王上,故而邀请你的帮助,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调查此事,保护王上内庭的安全。申少使如今就在天旌阁,不知少使是否愿意同我一起,听听伊的说法?”天琴星点头,郑重地道:“愿效大人以驱驰。”
申昌遇非常恼怒地道:“是那个莲童千代先来挑衅的!我们在确绾家的品香室见过,当时我拔得头筹,他就对我阴阳怪气。到了镜宫之后,他也是多番挑事儿,我都忍了!谁知道那天,竟让他的侍从黄雀前来送决斗的挑战书,还说是赌上名誉的生死之战——老子在河西和三青都真刀真枪地干过,怕他个娘娘腔不成?此时不接战,倒显得我矮了。”
梅司咳嗽了一声道:“不期,注意你的措辞。”
申昌遇指着天琴星道:“他怎么来了?”
梅司道:“天琴星少使也是这次调查委员会的成员。”
申昌遇还要跳脚,梅司岔开了话,道:“你所说的话有证人吗?比如那个黄雀到你住所送信,有人看到吗?他当众说了是挑战书吗?”申昌遇想了想,道:“很多人都看见了,我住所的侍从,桃矢、靛鸦,还有门口列队的阿玛颂,都看到了。那个时候阿玛颂在纸上演习方阵对战的战术,我还跟她们争辩,用斜阵法和楔形阵比较好用来着。”梅司和天琴星于是传唤了证人,阿玛颂们纷纷验证了他的说法,并且出示了申昌遇用人鱼的笔歪歪斜斜地在纸上画出来斜阵的进攻路线和旋转方向。奇怪的是,桃矢和靛鸦都不承认,说没有这回事。
“果然有蹊跷。”天琴星道,“阿玛颂的话足以取信申少使的清白。大人,如果您信任我的话,我先暗中调查莲童千代周边的人。贵族那边不能大张旗鼓了,桃矢和靛鸦有问题,断了伊们和外界的联络,我通过私人的方式调查伊们的来路。”
梅司道:“不能向内阁三司直接调取伊们的来源吗?”天琴星道:“大人,内阁三司可能已经在对方的手中。”
天琴星于是回到住所,暗中让白石召英吉拉前来。英吉拉携侍从鸣镝前来,听闻这些,他灵活小动物一样舒展了一下胳膊,像一只猫咪一样矮小又柔软地折叠起身躯,笑:“天琴星嗣学长,这么快就要站队了么?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王上召幸我呢。王上他长什么样子?英俊吗?威武吗?像歌诗里传说的那样,行走都带着雷电吗?”天琴星像对自己弟弟一样,并没有敌意地白了他一眼:“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先做好。你们天王姓的手段厉害,别以为我不知道。”英吉拉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不过嗣学长,你要小心那个星姓的总取缔,那天伊明明就可以阻止决斗的,哪怕就是站在申少使和莲童中间不让伊两个打起来呢,你看伊做了什么?头从到位都躲在婆娑诃的休息室,伊是不认得从休息室到赛场的路吗?还要拖到御台阁大人前来。我知道你在疑心总导师大人用心不纯,但这件事在白虎内城舆论发酵得这么厉害,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办成的,说不定有多股势力在推波助澜。”天琴星道:“秋原君大人?伊不是效忠王上和辅佐御台阁大人的吗?”英吉拉眼珠一转,笑道:“人不是看起来站在哪一边就是效忠于谁的,别忘了,伊和大公子有儿子。伊去寻找王上大人的原意,本来是为了推举长世子为王,让克军王上辅政。如今理论上应当避嫌,伊倒好,在自己小叔子的宫里当总取缔?”天琴星惊讶道:“不会吧……秋原嗣学长在学校的时候我就认识了,是当时的校花,待人接物都是一流的。”英吉拉道:“你怎么知道伊不是个绿茶婊呢?你们尤里斯姓就是太自命清高,和大众的八卦生活隔绝太久,你没听说过,当年大公子和二公子,为了还叫奉月的秋原君,而兄弟反目的事情?伊还勾引过我那个去世的堂兄(伯里克利)呢,我亲眼看见的!”
******
莲童千代被抢救清醒,恢复了健康。但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医官只能宣布伊得了PTSD。在梅司和天琴星的调查下,证明申昌遇无罪。婆娑诃坐失职罪,革去总导师之职务。
呈上来的脱罪证据,克军长久地盯着那张小孩子笔触似的画着对阵图的推演图,她抬起眼,单独秘密召见的婆娑诃到了。“内导师大人。”克军行礼。“我已经不是总导师了,王上不必客气。老朽之所以推荐高门贵族的嗣子,不惜让他人给我一个攀附荣华的恶名,是因为要保住王上血脉的纯净啊!王上自己也知道,人鱼和陆上人是生不出来嗣人的。王上想要扩大人口规模,如果不促进人鱼嗣人的生产,一定会导致硕人嗣人比例的失控,到时候,对于陆上人的进口依赖就会越来越大。王公贵族坐拥大量贵族嗣人,平民只能抢夺陆上人,会导致矛盾愈来愈大的!”
“是谁煽动莲童千代的?”
婆娑诃道:“我也不知道。那几天,莲童千代的情绪特别不稳定,跑到我这里反复哭诉,我安慰了伊。后来伊说,伊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神一定要杀掉申昌遇。”
“请总导师大人放心,我会带头多生些卵的。你说……源姓有没有可能和三青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