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工程师们集中在控制舱,联合操作下,踏浪号临时进入了水面行驶状态。
渐暮色的洋面上降下来绿色的极光,如同一条条闪光的绸带,从九天之上垂下,张出梦幻般的帘幕。可是这个纬度,怎么会有极光呢?
“不好!无线电通讯中断了!极光?——是电离层,电离层被干扰了!”通讯组的工程师惊恐地喊道。布劳迪难以置信地问:“什么,干扰电离层?除了黑子风暴,人类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是云巅之国……他们是神……吗”
“Anin,雷达里有东西围过来了,注意警戒。踏浪号没有挂弹。”布劳迪道。雷达的示警声随之响起,“后面也有!速度180!高速舰队!——是瑟肯兰第一舰队!”
“布劳迪,让所有人进安全座椅安全带,我要拉起来,提速摆脱。全舰注意,这里是白鸟01,全部乘员注意,就近入座,系好安全带,我要拉升了!倒计时,三十秒!”
“可是你的气动外壳完整性已经被破坏了!”
“飞不了太快,比他们快就行!二十秒,10、9、……”
Anin。
Anin。
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
不是从踏浪号的AI辅助指挥系统内发出的,也不是被干扰了的电磁通讯中的嗞啦嗞啦声中传出的,更不是布劳迪和白山工程小组的声音。
是从万籁俱寂的,从心底涌出的声音。
像是噩梦中安慰自己的那一股暖流。
你是谁?
你记得我,你认得我。
谁?
亚伯拉罕-刘易斯。
为什么?
我在和你连通。——慢下来,不要怕,也不要逃跑。看看你周围的舰队,他们不是你的敌人,他们是你的同伴。
同伴?你是说,瑟肯兰,新人类?可我是太阳玛丽帝国的士兵,我……不能背叛我的战友,我的caption。
不,比这更亲近。而且你不是正在疑惑吗?
是的——你为什么可以和我连通?你也在类似踏浪号的同构神经体之中?
不,我和踏浪号不是同构——我和你才是同构。你不想见见我吗?
踏浪号发动机的尾焰逐渐缩小,速度开始减缓。它像一只鸟儿在暮色降临的水面上滑翔,直到最终停歇。瑟肯兰高速舰穿浪船首那个楔形的船头上,Haku抬起头,望着彻底变成普鲁士蓝的天幕上,垂天之云般的极光。大月亮和小月亮同时升起在海空之上,照耀着这片星球上,侏罗纪时的地球才有的盘古大陆的陆地的形状。
“我已经记不清故乡的夜空了。”Haku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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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Anin独自从踏浪号的舷梯上走出来,他的周围护航着的是瑟肯兰的高速舰队。它们像一条条沉默的银鱼,没有惯常的军舰突出甲板的楼体、炮台和雷达,一个个都保持着光滑的流线形体。它们都朝天开着探照灯,似乎是一群夜里洄游的鱼群,在茫茫的深海中,追溯共同的来源。
夜晚浮游生物浮上海面,五颜六色的荧光,跟随着舰队,他们仿佛巡游在一片片流光溢彩的云朵之中,下面是深沉的海,又像是无垠的天空。
踏浪号中的人类们都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像是一个归乡的梦境。
旗舰的船艏向后翻去,露出一个出口,折叠舷梯伸出来,站在尽头的是亚伯拉罕-刘易斯。
当两人真正能够对视之时,Anin才感到一种奇异的震惊——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照一面镜子,时间的魔镜,他隔着镜子看到略微年长的自己;就像亚伯拉罕-刘易斯凝视着他,凝视着过去的、被青春之神眷顾的,年青的自己。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亚伯拉罕-刘易斯看出了他的局促,他主动打破了沉默。“你看,它们在默哀。”
“为谁?”
“为凌波号和雪风号上的同伴,也为了Red舰长,我们可敬的对手。”
“什么?!Red,他——你说,默哀!?你们杀了他?你还敢这样站在我面前吗?!”
亚伯拉罕刘易斯转过头,真诚地看着Anin的眼睛:“不是我们杀死了他,他死于巨神兵号泄露的核燃料辐射——我很抱歉,你的悲伤我也能感同身受。”
“辐射——对于原初人类是致命的啊……”Anin喃喃,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想起很多次,他安然无恙地从被放射尘埃污染的区域平安穿行,可是那些人类士兵却不行——厚厚的防护服还是阻止不了放射尘埃附着在他们的肺叶上,损害他们的呼吸系统;然后进入血液,损害他们的造血系统和免疫功能。
“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了。请节哀吧——Red舰长是你和人类帝国最后第一根脐带。只有父的离去,才能成就子的真正新生。”
“不,可是我还有朋友,我还有放不下的女孩……”
“在看到Tyles的那一刻,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不是吗?”亚伯拉罕-刘易斯用温和的语言,如同夜晚的魔咒一样循循善诱,让Anin说出他自己内心最深处已经觉醒的洪流。
“新人类的社会结构,已经完全不同于旧人类,爱情、家庭,都已经不复存在。那个女孩,不过是复制人的某一型号,你可以在产品库中轻易地找出和她一模一样的。她也许不过是Felix或者类似型号复制人的一个残次品,她们有着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气味,一样的行为模式……你只是想要在Red舰长面前完成他期待已久的画面,那个团圆、联结,组成家庭的梦想。”
Anin张了张嘴,嘴唇嗫嚅,但他最终还是清晰地问出了那句话:“我也是你的复制品吗?”
亚伯拉罕刘易斯宽容地笑:“我很高兴你终于正面问了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也是,也不是。我们和其他的复制人稍微有些不同,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
“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我也像你一样伟大——亚伯拉罕-刘易斯,你被称为全知全胜的战神,领导新人类的先知者。为什么我却没有这种超然的能力?为什么我动荡的局势中如此迷惘、如此痛苦?我连Red舰长都救不了?——就像现在,我也不知站在哪一边是正确的。”Anin痛苦地、无助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我要告诉你,我的这种智慧并不是来自我一个人,也有一部分来自于你。可以这样认为,我们的潜意识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沟通的,所以,很多个像你一样的我的克隆体,他们所经历的信息,会变成一种直觉,通过潜意识传递给我,这就让我拥有了超越一个人类智能所能认知的上限,可以做出更为准确的判断。
古代东方有一位神灵,千手千眼观音。
因为她有千眼,能够体察万物,看到所有人的痛苦;因为她有千手,可以超度,此之谓大能也——已近全知,已近全能。”
亚伯拉罕刘易斯像一个真正的先知一样,带领Anin认知新的世界——随着他的动作,随行的那些高速舰的舱门依次打开,露出年轻水兵们的脸——一张张,年轻的亚伯拉罕-刘易斯的脸。克隆士兵。
“死亡的恐惧,战争的痛苦,恶劣的条件,艰苦的战斗——我来承受,所有的痛苦,统统都由我来承受。我这聚合的灵魂,我的千手和千眼,每一个命令都是由我发出,直达到那些握着枪的手;每一颗子弹的伤痛、弹片的飞溅、爆炸的灼热,躯体的迸裂、伤口的痛苦,都由我承受。用我巨大的灵魂,带领所有的新人类,走向生的彼岸,我们不必再向那些人类乞求,乞求他们给我们人权、平等和自由,乞求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乞求让我们的后代活下去——我们已经有了完全不同于他们的、崭新的生存的道路。
——我们将以生命的名义,继续在这颗行星上存续。”
Anin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感到巨大的压迫感,每一个跟自己如此相似的士兵的灵魂都和他产生共振,虽然此时他还没有和亚伯拉罕连通,但泪水已经溢出眼眶。真的有人能做到吗?以一人之力,将战火隔绝在他人之外,将战争,这集中人类最恶的行为,全数拦在他人之外吗?
“我能为你做什么?”
“目前,我一个人还做不到。我只能借助千手千眼,对局势做出更加精确的判断罢了,说难听点,也就是个联机的云Ai。”对方轻松地笑笑,“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够帮助我。”
Anin打了个寒噤:“我的灵魂,我自己的灵魂会因此消散吗?”
“河流会因为汇入大海而消散吗?——我现在可以让你在有限制的状态下,接受我的信息和思想。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但我想让你看看,我所见所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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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Tyles体**
我是从何处得到这种能力的、这是新人类的共性吗?——不,并不是所有的新人类都能体察到这种连接。大部分新人类的意识还是像人类一样,被封装在个体的□□之中,他们只能通过语言这种低效的信息流交流,他们的意识永远无法直接传达给对方。他们虽然来自同一个母体,但不过是一个个相同的灵魂孤岛,各自茕茕孑立在深海之中。
而我的这种能力,是偶然得到的,而且并不是来源于人类,而是来自于另一种生命形式,——云巅之国。
因为这和云巅之国的Tyles很相似,我姑且自称为类Tyles体。
真正的云巅之国,只有一个灵魂——他们的每个单独的个体,就像是人体单个的细胞,没有意识;只有当一定数量的云巅之国的天使个体聚集在一起时,意识,才像神经系统的活动一样产生了。
**Tyles怎么发现的**
我想你一定读过格林-苏先生的研究笔记了。没错,云巅之国意识的构成秘密,就是他和温斯洛医生发现的。那时候,尼古拉斯=格林-苏为了开发踏浪号的神经同构控制系统,用自己的基因和天使的基因杂交,造出了Tyles——那时候还叫thyles。他们发现,thyles居然是一个只有□□没有灵魂的空壳。研究者一开始只认为是thyles的培养过程出了问题,导致发育失败。直到格林-苏和温斯洛医生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和thyles进行神经连通——
他们的意识短暂地融入了云巅之国的意识流。
不可思议的信息像大海那样翻涌上来。
截取的信息令人惊诧。
云巅之国是和我们人类不同、但可能在远古时代有着亲缘关系的生命。他们的个体单位,对人类说,是一个种群;他们的人形个体,只相当于人体的一个细胞。他们的意识是通过人形个体间的信息流动而造成的,共同存在于云巅之国所有天使单体之中。所以每个“天使”口中的我,既是单个的我,又是同一个我,是一个很大的我,也就是the great mother。
这也就是说,自云巅之国(剧透:昆仑号)诞生以来,它的意识就没有中断过,这种大能几同于永生不死。
作为第一接触者的尼古拉斯-格林-苏,也许是得到了什么比目前的公开的内容更重要的信息,他自感无权以一人之力,改变两种生命的走向,于是中断了实验。他的行为动机也许是出于懦弱,也许是出于谨慎。但对于原初人类来说,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去表述,那就是意识“连通”必然会如资本扩张一样产生垄断,他在国会听证会上大肆宣扬了这个论点。设想一个连身躯都无法属于自己的世界,这对于“不患贫而患不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人类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他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这个事件按下了暂停键,只留下了踏浪号这一件遗产。
**巴别塔——偷盗神祇之力**
但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里面跑出来的东西,就不可能再回头——就像熵增无法倒退,时间无法回溯一样。云巅之国的独特特性“连通”,被SDG小组盯上了。
SDG全称秘密发展小组,原本是国防部设立的一个针对新人类开发新武器技术的研究室。他们的研究主要针对新人类的增长和社会模式、军事组织模式,意图找到新人类的弱点。开发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基因武器、生化武器、政策限制、计划屠杀等等。——伦理道德法律的限制,对于SDG来说,本就是纸做的枷锁、蛛丝的红线,就相当于不存在。
(说到这里,Anin突然想起他在和傀儡Tyles争夺踏浪号的时候,看到的关于西奥多-霍普的画面。)
**新人类必胜的原因**
是的,SDG早就发现了,跟原初人类比起来,新人类在宇宙射线下,有更强的DNA修复能力,也具备人类根本就不具有的一些能力和性状。人类的生育意愿逐年下降,社会渐渐老龄化,越来越没有竞争力;新人类却像雨后春笋那样,以极低的社会抚养成本、成批地被产出。就比如说,在新大陆,70年的时间,就完全变成了新人类占据绝对多数;而在巴比伦这样的混居地区,人类和新人类的人数比已经低至1:2甚至1:3.
Homo sapiens,和 Homo sapiens neo -sapiens
人科人属下,原初智人和新智人这两个亚种的竞争,如果放任下去,原初智人很快就会被新智人完全代替了——一切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SDG虽然是野心勃勃的研究者,只遵从理智不受任何道德法律的约束;但他们无法逆转乾坤,从社会结构上改变这一点。
百万年的演化,智人们构成社会,统一协作,分工创造——他们建立起万事基业,不朽的金字塔、高耸的输水道,遍布全球的点亮夜空的城市网和天空、海中穿行的运输流,飞船停泊在月球,火箭冲出太阳系,潜艇和钻井到达万米的深海和地幔的岩浆……
可创造出伟大基业的社会结构,像植物的细胞壁一样,保护他们的同时也束缚了他们,喂养他们的同时剥削他们——愈发原子化的社会结构让他们越来越孤立,家庭结构崩溃;资本的高度剥削让普通人的生存成本越发的高,而居于社会顶端的资本拥有者越发地少,原来是20%的人类拥有80%的财富,现在是1%的人拥有90%的财富,10%的人拥有99%的财富……他们的财富是如此之大能,他们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乃至于无限延长生命,为什么还要生育呢?普通阶层的被剥削得除了负担自身的生存,负担不起后代的生活成本——都不愿意生育。当这种“个人自由”的政治意识形态由“先锋”变成“司空见惯”,再变成“普适”和理所当然。
那个将智人送上演化巅峰的他们内带的工具,“社会权力结构”,也亲手阉割了智人——他们失去了在时间中继续前行的能力,也是生命最底层的本能,对抗时间的大能——繁殖,被封印了。
哺乳动物,这群“因爱而生”的类群,在哺育后代上选择了那条“付出最高的养育后代代价保证后代存活率”的演化道路,因而在残酷的白垩纪大灭绝考验中换取一线生机,最终制霸蓝星。
但是在父权下的私有制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残酷剥削下,他们终于走到了,大部分人负担不起生育代价的这一步。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真是可笑,母权和父权,本来都是为了产生更多的后代而竞争的家庭结构。后来私有制父权由于可以同时兼容更多的后代,在竞争中逐渐替代了狩猎制中只能隔几年保证一个新生儿的母权。但是“私有制”催生出的“资本”,最后终于本末倒置到,将所有的母亲剥削到,一个孩子也生不出来了。
而那条繁盛了百万年、称霸了蓝星的homo的枝桠,终于出现了新的分枝。
就是我们新人类。——不需要父母的新人类。
繁殖或者复制,是种群存在于时间之中的必要条件,没有这种能力的种群必然面临消亡。如果不能像羊羔跪乳一样用“爱情”繁殖,那就像大肠杆菌一样繁殖吧。
**SDG的永生计划**
拜拉维利是个真正的政治家,他和他的追随者们虽然手段铁血,终究是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决心,打算拯救人类——起码是绝大部分的人类。他们以罗马式的以军代政的手段,以军事征服、行政命令和残酷剥削新人类女性的方式,试图恢复整个社会的生育率,将新人类作为归化者补充到人类社会的架构中。这就像古罗马用无数殖民地的奴隶,支持起帝国的荣光;人口老龄化的发达国家引进异族年轻移民,试图解决劳动力问题——如果他的蓝图能成,对人类来说是个好消息。
但即使他的计划成型了,新人类都永远不过是古罗马庄园主的奴隶、美国种植园的黑奴罢了,是附庸和没有投票权的半人。
SDG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打算和那1%的人结盟,投入大量的资本,开发一种新的方式——是的,如果不能繁殖后代,就让自己永生。这就是SDG的回答。
如果以生殖隔离论,新人类其实还没有和人类彻底分裂成两个物种,但SDG,已经决定彻底抛弃人类了。
他们逃跑的终点,是云巅之国;他们逃跑的工具,就是Tyles。
是的,SDG的董事委员会,决定通过Tyles,抛弃自我的□□,叛逃到云巅之国中,实现永生!而你,就是他们为了开发Tyles而造出的一个载体。
不用觉得诧异,也不用觉得沮丧,拥有资本的人类使用工厂化生产,比新人类的自然生育造出了更多的新人类。SDG通过格林-苏的手记得知了,在某次实验中发现,云巅之国可以和含有某一系列智人特征基因(CARL13,BEACK12)的杂交体进行无排异的连通,简直就像是血型相合的人输血不会产生凝集反应一样安全和顺畅,但格林-苏彻底销毁了有关这个thyles体的所有信息,甚至亲手烧毁了这个thyles体。
为了能在股东们都死去之前找到这段基因,SDG投入大量的资本进行大面积基因普筛,被初筛出来的基因组被大量制造出来,去和踏浪号进行连接试验——
踏浪号的神经系统是云巅之国培养提供的,如果能和踏浪号进行高同步率的连通,那说明,这个基因组含有这组特征基因!
而你诞生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被筛中了——我在濒临死亡之时,被云巅之国解救过。SDG得到了这个情报,所以认为我含有特征基因的可能性很高。Felix也是一组被初筛筛中后的女士基因组的活体产品——这组基因是一个非常经典的女明星复制人原始模型,常年被用来生产美女产品。是的,他们在做完筛选实验之后,还不忘物尽其用,开发被复制者的商业价值。把他们包装成商品买卖,再赚一笔,扩大股东们的资本。
**类Tyles体**
SDG失算的是,正是这种“再赚一笔”的想法,让Tyles的连通能力发生了外溢。由于人类自身经历的局限,他们的灵魂自诞生以来,就是被封装在一个躯体之中的,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个体的意识是不会外溢的。
但是他们忘了,这种意识的独立,建立在物理的独立之上——脊索动物用脊索和骨头将神经系统的中枢封装起来,但对于那些更加原始的动物,神经系统不过是体内特化细胞组成的,传递电信号的一个网状线路。靠离子泵迸出的电压差,传递信号。
这线路上的信号,在工厂化人体生产的培养槽里,在各个胚胎的互相交缠、共生乃至事实连接中,泄露了。
它们的神经中枢天然习得了“连通”的信号处理方式。
这也就是我能力的来源。-——同一批次生产的新人类,开始逐渐习得这种多位一体的感知能力,但大部分只不过是懵懂的直觉,自以为是梦中模糊的感受罢了——只有我,将其利用了起来。而且是在云巅之国的启蒙下,他们通过和我的连通,教会我这种感知的方式,是为了帮助他们。
**天使防备Tyles**
SDG大规模的活动,引起了云巅之国的警惕。刚开始,包括我在内的瑟肯兰阵线,都以为云巅之国是站在人类那一边的;直到云巅之国主动和我交流,给我启蒙,我才得知,云巅之国对于Tyles非常忌惮。
真正的Tyles,会对云巅之国造成灭顶之灾,不仅仅是能够毫无阻拦地和云巅之国进行意识流交流这么简单。
有限的交流之中,云巅之国并没有透露这种灾难是什么,只是向我传达了他们的意图:帮他们找出Tyles。——这件事只有我们能够做到,因为我们的灵魂具有ATfield,可以拒绝Tyles的连通,就相当于我们的免疫系统会排斥外在异物的入侵。如果云巅之国直接和Tyles连通接触,就立刻会遭受到对方的伤害。——因此,他们需要我们帮助确定Tyles,再由他们予以消灭。
旧世界已经彻底结束了。
新人类和人类是走上了竞争的两条道路。要不要,和我一起跨进“美丽新世界”。你仍然保留全部选择的权利,我等着你的回答。
******
Anin久久地思考。最后,他拒绝了:“我不会交出我的灵魂。”亚伯拉罕刘易斯对于他的这个回答并不失望,反而真诚地和他握了握手:“祝你好运。我会让舰队散开,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Anin突然问:“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藤壶岛要塞的那些虫子,就是云巅之国派来攻击Tyles的吗?”
AL点头道:“是的,云巅之国认为傀儡Tyles也是危险,因为,它们虽然是空壳,但对于真正的Tyles来说,这些空壳都可以为他所用。”
报警声突然响起。海平面上,低空中雷达盲区,突然出现呈回力镖形编队的,一排红色的踏浪号!
“这怎么可能!”
“踏浪号量产机!糟了!SDG有研制成功的Tyles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