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得到回应，尽管赵林语气不好，江迟的也莫名踏实许多，立刻道：“当然是和喜欢的，能让自己开心的人相处。”

赵林点点头，“所以你最开始答应我的条件，是因为喜欢我？”

眼神闪烁，江迟第一时间否定，“当然不是。”

“所以你为什么不和顾宴安相处，他才是最能牵动你情绪，让你开心的人，不是吗？”

“不是！”被这样的描述恶心到，江迟本能地皱起眉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也对，谁说只有幸福的时候才能开心，幸灾乐祸的乐也是开心。所以我并非没有价值，毕竟让顾宴安狼狈不是件容易事。”

“……”无话可说，江迟最初的意图确实如此，也认认真真执行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真是他有生以来见顾宴安黑脸最多的时候，毕竟对方是个体面人，最喜欢维持温柔完美的假面。

见他沉默，赵林瞥了一眼，轻笑道：“答应要求的是你，率先违约的也是你，现在怪我不联系，未免可笑。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会说话，可以任意颠倒黑白。”

能听出话语中的讽刺，也能看出她脸上的淡漠，好像自己多么无关紧要，江迟有些难过，却不知这样的情绪缘何而来，只纳纳道：“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气话。”

“没在心中揣测过，怎么可能在生气的时候脱口而出，不过是憋闷已久后的发泄罢了。更何况在你眼中，赵林不过是条随意便能呼来喝去的狗，哪怕被拒绝，被断联，也该舔着脸陪着笑一直向你摇尾乞怜。”

□□的太子爷，板上钉钉的下一代继承人，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周围从不缺奉承讨好的人，又怎会将赵林放在眼里，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乐子。

没想到自己在赵林眼中是这样的形象，江迟一着急快步走到她面前，严肃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也从未那样看待你。”

“是吗？看来是我误解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礼貌回道，她神色淡淡，看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更像是敷衍了事。

倒退着走在前面，江迟心中憋闷，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解释到：“之前的话是我不对，但我绝对没有那么看你。”

“对对对，你就是缺少存在感，需要被人捧着才能满足，更需要顾宴安的愤怒才能体会到乐趣。”不耐烦地说着，赵林在看过记忆后本就对江迟没有好感，现在更是心生厌烦。

若非刚才处理麻烦耗费掉大部分力气，现在也不必跟他聊天拖延时间。到底是饿了几天又营养不良的身体，即便江迟在她看来是个不入流的半吊子，但也身强力壮的，没有十足把握，她不会轻易动手。

再等等，等她缓一缓，力气再恢复一些，能够一击制胜，就让江迟闭嘴。

而江迟直面她的敷衍，将她冷漠的表情看在眼里，再对比过去的热情和微笑，心情很是烦闷，“你别这么说话，太难听。”

“难听？”轻轻摇头，赵林凉凉道：“你心灵未免太过脆弱，不过也正常，一个心甘情愿给别人当ATM机的人，怎么可能坚强。”

“你明知那些家伙图你什么，依然让他们像苍蝇般围在身边，不就是害怕孤独又缺少自我价值的认可，所以分外喜欢被追捧的热闹，哪怕这热闹是虚假的，你也不在乎。”

“一方要钱，一方要满足，多么融洽的价值交换！所以谈什么喜欢，又谈什么开心，说到底不就是彻底的利益交换，装什么清高，真那么不染世俗怎么不去庙里当菩萨。”

“贪慕虚荣，急功近利？知道两个词就乱用，也不想想自己语文考几分，小学生的看词造句都没学会就乱咬人，真是丢脸。”

没想到赵林说了一圈还能绕回来，江迟既感觉扎心，又有种诡异的骄傲，以至于表情看起来格外别扭。

不过这话说得也没错，他确实害怕孤独，也并非真心喜欢那些“小弟”和“朋友”，只是享受成为众人的焦点，以及孤独暂时被驱散的热闹和欢笑。

生活已经足够无聊和苦闷，他不想被同化，就只能自己找乐子，哪怕多花些钱也没关系，赵林最初的提议能被答应也是如此。

都是寻开心，能给顾宴安添堵的同时收货快乐，岂不是一箭双雕。只是这样的初衷在不知不觉间改变，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尤其这次突然挑起的冷战，时间越久，他越觉得心慌，尤其最近这段时间，赵林既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回校后也看不到人影，实在叫人担心。

说起来他那天为什么生气，是因为她除了自己吩咐的事情就只知道刷试卷，还是多看了对面球队的顾宴安一眼？好像都有，又好像都不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自我反省着，江迟行走速度越来越慢，被赵林绕开后渐渐甩远。

没人在耳边聒噪，赵林开始在脑海中盘算回校后的事宜，毕竟原主将所有积蓄都给奶奶办了葬礼，没给她剩下一点。

而以目前的状况来说，回校考试拿奖学金是最快的赚钱办法，毕竟高考临近，学校几乎一周一考，隔天就能知道成绩，同时下发奖学金，速度极快。

至于原主记忆里那些应接不暇的麻烦，与她而言都是小事，只要抛弃道德和法律，又不在乎生死问题，解决办法就会多到你用都用不完。

当然，她还想好好享受退休生活，所以行事会有所顾忌，不然麻烦太多，就算处理完，也会影响心情不是。

想着想着，赵林越走越远，而江迟思来想去都没得到答案，回神后才发现自己被甩开。

快步追上去，江迟主动低头，“刚才是我口无遮拦恶语伤人，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并不在意他的评价，或者说真正在意的人已经离开，赵林不过是个旁观者，此刻正好被堵在电梯口，不悦地微微蹙眉，“你挡路了，让开点。”

从来被捧着哄着，江迟实在没想到自己主动低头，面对的竟还是如此冷默的态度，心中不免酸涩。以前不是这样的，哪怕赵林纠结烦恼，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带着温度，而不是现在这般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心慌意乱，他忍不住伸手拉她衣摆，软声道：“你别这么说话，也别这么看我，行吗？”

奇怪地看着他此刻的表情，以及被拉住的衣服，赵林福至心灵，轻挑眉头道：“你这是在和我撒娇？”

江迟一愣，立刻松开手猛摇头，“没有，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赵林不以为意，点点头，“那你让开些，我要搭电梯。”

不想让开，也不想面对这样冷冰冰的赵林，江迟主动认错，“上次吵架是我无理取闹，我不该打扰你学习，还莫名发脾气。”

神色认真又担忧，他直视赵林平静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和好吧，我保证日后随叫随到，什么问题都帮你处理，行不行？”

活动活动手指，赵林觉得力气还算可以，再者江迟此刻毫无防备，是出手的好时机。

如此想着，她抬手便是全力肘击，直击江迟弱柔软的腹部，让他一秒变熟透的虾米，只能扶着围栏靠坐在地上，咬牙忍着嘴边的痛呼，一时半刻是站不起来了。

结果喜人，赵林直接下楼，自动扶梯照常运转，几秒后便将她带到楼下。

江迟捂着肚子，看她走得头也不回，还没捋清的少男心碎了一地，神色委屈又受伤。他是真心诚意地道歉认错，她怎么不信呢？那他以后还能联系吗？他们之间的交易是不是彻底结束了？

心有不甘，江迟强撑着趴在围栏上喊道：“赵林，你知道我今天出来是为什么吗？”

对他的猜谜游戏不感兴趣，赵林只当没听见，环绕一圈后准备站上下一个电梯。

江迟看她脚步不停，心里难过又着急，忍疼站在电梯上继续道：“我是为了你才来的！”

封闭建筑中，大吼的声音很刺耳，震得赵林脑袋嗡嗡响，而且这种苦情剧才会出现的对话放到现实，听起来实在尴尬。

无法想象记忆中骄傲的江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有些狼狈，“公共场合注意素质，不要大声喧哗。”

他在诉苦，在解释，在着急，她却嫌他声音大，没有公共道德！江迟气红了眼，咬牙快跑几部，扶着墙壁一脸薄汗地站到赵林面前，“你简直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恩将仇报！”

毫无情绪起伏，赵林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成语学得不错？”

刚被怼，又被夸，江迟有些转不过脑筋，下意识谦虚道：“也就一般般吧。”

赵林：“知道就好。”

江迟：“……”

见他不再大声喧哗，引得自己像被围观的猴子，赵林继续下楼，江迟正准备跟上，就听熟悉的声音传来，“别跟着我。”

抬起脚又收回，江迟纠结一番后重新跟上，小声嘀咕道：“电梯又不是你家的。”

自动扶梯到底后赵林走到侧边等着，见江迟一步一挪地跟过来，干脆道：“说吧，什么事。”

凭着一股气跟在后头，江迟也不知道赵林怎么打的，竟让自己小腹持续绞痛，实在有些忍受不住，强撑的背脊也不由自主地弯下来，却让视线刚好落在她脖颈，将上面大大小小的淤青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