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躺在床上,摆弄着张延玉给他的名片,此时正值下午,阳光透过飘动的纱帘进入室内,如烟如雾,蒙蒙浓浓。
点点亮光照到了赵南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乌黑的瞳孔也被太阳照亮,像是一块黑曜石一般,内里还有些闪闪发光。
今天贸然去找张延玉的举动很是冒险,赵南在赌,赌这个律师不是赵文那伙的。很幸运,他赌对了,张延玉不会成为他的阻碍,也许运用得当还能成为他助力。
既然有用,那就留下。
手指轻点卡片,赵南翻了个身,挪到床边,将它塞到了床垫底下,那里还藏着剩下的钱。
赵家对赵南的管控很严,不仅没有手机电脑,连钱都不给,铁了心的要把人困在宅子里,让人想联系外界都做不到。
赵南心里想着事,手中动作并未停下,他无意识的抱住被褥,轻轻揉捏。
从原主记忆中可以知道,今天晚上就是赵眷下手的日子,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还是先睡一觉吧……
赵南打了个哈切,蹭了蹭被褥,舒服的闭上眼。
午后的阳光明明灭灭,赵南忙活了半天,此时脑中一阵昏昏沉沉,呼吸慢慢变缓,眼睛也慢慢合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张延玉在送走赵南后,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他想要去了解赵南身上发生的事情,但又担心自己的突然关心给赵南来带困扰。
于是他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连助理进来都没能注意到。
“老大,海天集团的法务部的王经理赵您。”
“我知道了,你先把人带去会议室。”
张延玉回过神,他按揉着眉心,重新带上眼镜,再一抬眸,他的眼中的担忧隐去,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稳定,他又变成那个冷淡的张律师。
只是等他处理完工作,又回到办公室时,看着茶几上那没人动过的牛奶,又开始焦虑起来。、
恰好助理敲门进来,将文件放下后,他蹑手蹑脚,打算快速消失,却被张延玉喊住。
“老大,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有一些事,拿不定主意。”
助理一听来了兴趣,敢去张大爷还有纠结的时候,忙问,“你只管说。”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只听到张延玉犹豫片刻,问道:“我有个朋友——”
助理秒懂,经典朋友论调。
既然已经开口,后面的话就容易说出来,张延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的朋友看上去很不好,但问他又不说怎么回事,他想要自己去了解一下那个朋友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但又担心让他觉得自己冒犯了他——”
“我觉得,既然是朋友还是去打听一下比较好。”助理脑洞大开,道:“难以启齿的事情多了,什么被排工作被排挤啊,生病了,欠了网贷什么的,再说了,朋友之间的关系怎么能叫冒犯呢。”
张延玉觉得助理说得有道理,等人走后,他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找了半天,拨通了一人的号码。
通话时间不长,但电话挂断后,张延玉的心情就像是桌面上缠成一团的数据线,糟糕透了。
他有个同学在赵南就读的学校里当老师,出于不放心,向同学询问了一些关于赵南的事。
“诶?你是说赵南吗?我知道一些,不过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之前他一年没来学校,还是他家里给他办理的休学,说什么抑郁了。说实话,也不怪他不想来,要我天天被堵在教室里,我也不愿意去学校。也不是老师不管,谁敢管啊,那些学生家里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闹出人命家里都能摆平。他不是一年没来吗,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来学校了,只是他刚来学校就闹了个大新闻——,早上有学生看到他从一辆帕拉梅拉上下来,嘶——,好像还是个男的,两个人得难舍难分。现在都说他这是被人包养了,我这还有他们拍的照片呢。”
张延玉回想起同学刚刚说的话,手心里不断冒出冷汗,他还来不及为这个命运多舛的少年心疼,就被他包养的事情弄得乱了阵脚。
他慌忙点开同学发过来的照片,呼吸一下子就加重了。
照片上的场景果然和同学说的别无二致,就是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也能辨认出那个被人摁在座椅上的人就是赵南,而那个背对着镜头的人却看不到脸。
张延玉深呼吸几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说不清此刻感觉是什么,愧疚后悔愤怒嫉妒.....无数情感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难以呼吸。
“不行...”
张延玉站起身,他是赵南的律师,他还没有成年,自己不能看着赵南走上歪路,不管处于什么心理,他都想一刀斩断赵南的孽缘。
他将照片放大,仔细看着照片上的细节,企图找到另一个人线索。
张延玉无法亲自面对赵南进行劝说,思来想去也只能从那个杀千刀的男的那下手,让他远离赵南。
“真是麻烦你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放下手机,张延玉看着朋友发过来的截图,这是一串车牌号码的户主。
刚刚他找到照片下边缘露出来的一节车牌号码,在推测出大概的数字后,果断托人去查了车牌号码的主人。
他的要求也不算过分,朋友正巧也闲着,不到半小时就将结果发给了张延玉,还贴心的告诉他,那个辆车现在停在滨河广场的底下停车场里。
“小李,我出去一下。”
张延玉拿起外套离开了公司,直到坐在车上,他才暗骂出声,“该死的赵眷,天杀的赵家!真是一家人都凑不齐一个好人!”
他将手抵在唇上,牙关紧咬,忍耐着心中的怒火。
张延玉实在想不到,那个拉赵南下水的人竟然是赵文的儿子赵眷,同是也是赵南的亲堂哥。
赵眷年纪轻轻,可是五毒俱全。他虽然不在那个富二代的圈子里,但多少有些耳闻,赵眷是个来者不拒混不拎的,才十五岁就把人家女生的肚子给搞大了,后来靠赵家把事情摆平。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男女通吃,他还听说赵眷最是喜欢欺骗好学生,在招惹他们过后在抛下,以此为乐。
自从赵南住进赵家后,想着赵南和赵文一家好歹是亲戚关系,就没过多打扰赵南的生活,却想不到自己是亲手送羊入虎口,害了赵南。之前从他人那得知赵南将名下的房产放到赵文那,也只当做是赵家为赵南考虑,帮他管理资产,现在看来就是他们哄骗过去的。
张延玉心中很是后怕,他这些年也与赵文打过交道,也和他打听过赵南的消息,那次听到的不是赵南一切都好。却不想赵家压根就是狼窝,他压根就不信赵眷的事情赵文不知道。
好在现在自己及时发现,张延玉心中虽着急,但好歹没自乱阵脚,他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若是贸贸然找上赵文恐怕打草惊蛇。
他向来谨慎,想了想,从包里掏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帮我查一些事。”
地下停车场里有车经过,车灯扫到张延玉的脸,一双狭长的凤眼藏在镜片后,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神采。
“帮我查一下赵家的事,对,就是赵氏,重点查赵文和赵眷。另外,还帮我查查赵南在学校发生的事。”
“我知道你们难办,三百万,干不干?”
张延玉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同意后,才将车点火,“行,查到什么你发我邮箱。”
当对一个人开始抱有警惕,张延玉不由得开始怀疑,赵南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有人策划的,包括他被排挤孤立。
于是他安排了私家侦探去调查,他倒要看看,赵家到底有多作践赵南。
张延玉开车赶到滨河广场的底下停车场,还没绕几个圈圈就找到了赵眷的车。
赵眷的车很是张扬,早就被他贴了花里胡哨的膜,很好找。
张延玉将车停在赵眷车的不远处,他不知道赵眷去了哪里,但他等会肯定要开车回去,眼下自己也只能守株待兔。
他一路气冲冲的过来,连午饭都没有吃,倒也不觉得饿,就是心里头堵得慌。
张延玉喝了口水,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赵眷的车的动静,他今天一定要和赵眷好好聊聊赵南的事。
如果他还有人性,就不应该诱骗赵南。
他从天亮等到天黑,直到晚上八点,他才等到人。
赵眷一身酒气,满脸通红,一手搂着一个身着清凉的长腿美女醉醺醺的走来。他脸上带着淫邪的笑,手也不老实的在女人的胸大腿腰之间摩挲,要不是还顾及着这里是停车场,赵眷恐怕就要当场来个双飞。
张延玉的拳头攥得死紧,他打开车门,快步朝赵眷走去。
走进了他开始听到赵眷在和女人说些什么。
“赵公子,你可不可以送我和姐姐回去呀。”
“是呀,赵公子,我们还想和姐妹们炫耀一下呢,好不好嘛——”
“当然没问题了,小宝贝,小甜心。”赵眷随手将左手边的女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对着那张粉嫩的小嘴亲了上去。
另一个女人见状忙用胸紧贴着赵眷的胳膊,撒娇道:“人家也要亲亲嘛。”
“好好好,都有!”
赵眷看着两个大美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心里很是舒爽,说着也对着另一个女人的朱唇亲了一口。
张延玉再也看不下去,他一想到因为赵南在学校里被人指指点点而伤心,而赵眷却在搂着两个女人沉醉在温柔乡里就觉得难受,他有些心疼赵南。
心中的怒火趋势他越走越快,一下子就冲到赵眷面前,一把扯开他怀里的女人,举起拳头就砸在赵眷脸上。
两个女人吓得大声尖叫,挥舞着包就往张延玉身上砸。
赵眷被酒精浸泡过后不太灵活的脑子也反映过来,大吼一声:“曹尼玛,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