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详的预感席卷全身，赵星觉得冷极了，瑟缩着往王芝怀里缩，寻求母亲带来的安全感。
回到家预感果然成了真，只见家门口停了几辆黑色的轿车，家中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有人站在门口说话，手里拿着白色的条子。
赵星抛下还在付钱的王芝，跑了过去。
虽然此时是黑夜，但家中的光却亮如白昼，借着灯光，她找看到家中的保姆瑟缩地站在一起。当时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他们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任由陌生人创进家里？
“喂！”
她走过去，叫住其中一人，质问道：“你们就这样干活吗？”
那人扭头，见是赵星，噗嗤一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呦，这不是我们大小姐，从警局回来了？”
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赵星不知道一个臭保姆来里来的底气，居然敢取笑她。
赵星猛地用力一推，直接把人推到在灌木丛中，她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女人，双眼紧盯着她，威胁道：“你给我滚出我家！”
女人平白被这么一推，也有些生气，她冷笑一声，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叶片，讥讽地说：“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吧，家都要没了，看你还能神气什么！”
“你胡说！”
赵星大喊一声，就要上前去撕烂这人的嘴，却被其他佣人给拦了下来。
王芝刚了解完情况，一扭头就看到自己女儿被家里佣人架着，顾不上其他，急忙过去阻止，“住手！”
她的话佣人们还是听的，当即就松开钳制赵星的手，其中一人尴尬地笑了笑，“夫人，您看事情都这样了，我们在您家估计也干不下去了，只是这个月工资还没有给，您看——”
王芝那保养极好的脸僵了僵，她扫了眼别墅，道：“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明天再给你们答复。”
几人对视一眼，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嚷嚷道：“你家都被法院查封了，谁知道明天能不能拿出钱，我们现在就要！”
查封…？
赵星呆呆的看着前方，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周围人在讲些什么。
家里怎么会被查封？不应该只是税务问题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层塑料膜隔绝在外，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和听见外面的动静，可始终不太真切。
王芝打发掉那些佣人，回头就看到傻站的赵星，连忙拉住她的手，轻抚她的脸颊，“星星，星星，别怕，妈妈在呢。”
这天晚上王芝过得极其混乱，明明自己还没来得及调整心态，却还要照顾被刺激到的赵星。
等她好不容易和法院那边交涉完毕，收拾了一些自己的私人物品和证件后，顾不上伤感，就带着赵星匆匆赶往之前偷偷买下的小公寓。
这个公寓还是前段时间用赵星的压岁钱买下的，本来是为离婚后的生活做打算，没想到在此时排上了用场。
公寓她在买下时就找钟点工打扫过，也准备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她讲赵星扶到床上躺好，给她掖好被子，整个人这才静下来。
看着女儿的睡颜，王芝颤抖地摸了摸她的发丝，眼泪无声的滴落。
她做了做了多年富太太，此时却落魄至此，心中五味杂陈。
为了不打扰到女儿休息，她将脸埋入被褥中，无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一丝亮光，王芝看着窗外的光亮，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痴痴地走到阳台。
她想要抓住天边的朝霞，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却在最后关头，她又缩了回来。
王芝后怕地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她刚刚在干什么？她还有女儿！对！她不能一走了之…
公寓里没有食物，王芝担心等会赵星醒来会饿，抓起钥匙就出了门，她要去给女儿买菜回来做早饭。
王芝已经脱离柴米油盐的生活多年，长期混迹于晚宴聚会的她完全不知道附近那里有菜市场，看到路边那些形形色色的早点摊，她也止步于摊位旁边有些脏乱的环境。
她咬咬牙，迈动双腿，高跟鞋鞋跟避开每一处垃圾，她慢慢往前走，没有目的地。
周围的喧嚣和她没有关系，她浑浑噩噩，直到走累了才停下。
此时天已大亮，王芝拎着一袋装在塑料保温碗里的宝子回到了家。
“妈！”
赵星一看到她，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扑了上去。
“没事啊没事。”
王芝想要拍拍她，却动弹不得。
“饿了吧，妈妈给你买了包子。”
赵星松开手，但还是和她黏在一起，仿佛很害怕母亲再次消失。
此时王芝的电话响起，她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喂？…”
赵星看着她带回来的油腻腻的包子，没有打开盒子的欲望。
“星星，你先吃饭，妈妈出门处理点事。”
王芝急急忙忙地出了门，赵星还来不及说话，她就消失在门口。
等人离开，赵星才回过神，看向包子的眼神想是看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尖叫一声，将那袋包子扫到地面。
还不觉得解气，她又重重地抬脚，将那袋包子全部碾碎，和塑料袋黏在一起，想是一摊呕吐物黏在地板上。
王芝这几天一直都在处理赵文留下的烂摊子，她从没有参与过公司的管理，她只能任由赵氏这个烂苹果彻底坏死。
赵文这几天一直没有出现，她也懒得去找了，也许早就躲起来了吧。
他抛下烂摊子，完全不顾她们母女的死活，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冷笑一声，签下将赵氏旗下所有产业链全部抵押用来还税务的协议。
反正她名下还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个人财产，离婚协议也在起草了，赵文欠下的税务，她才不会背负！
赵氏的破产轰轰烈烈，股市上哀声哉道，不少散股都赔掉裤子。
不少人都疑惑，明明之前涨势很好啊，怎么突然就破产了。
就算是税务问题也很好解决，赵氏这么大的一个体量，只要继续生产产品，就不愁还不上税务啊，怎么就这么突然破产了？
不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曾经在赵南这重金买下赵氏股票的老板们也没有想到，曾经这么辉煌的赵氏就这样没了，赵氏的股票也变得一文不值。
一鲸落，万物生。
精明的人从危机中看到了甜头，立马扭转方向，去啃食赵氏留下的产业链。
这些老板们也顾不上被坑的事了，如同恶狗看到饭菜一样，陷入争夺。
虽然有人发现事情像是被人推着走一样，一步一步，走在被人早就计划好的路线上，但那又如何，能有甜头吃，谁会在意。
大洋彼岸的赵南密切的关注着事件的发展，他像是辛苦多年的老农，耐心发等待果实成熟掉落的一天。
“张律师，想看戏吗？”
晚上，赵南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问张延玉。
“什么？”抱着笔记本看案宗的张延玉抬头，迷茫地看向赵南。
“你之前不是好奇我干了些什么吗？”赵南吃着草莓，慢吞吞地说，“现在有结果了，想要看看吗？”
“当然。”
张延玉有些欣喜的接过赵南递过来的平板，小南愿意告诉他这些，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他在赵南的示意下打开国内App，一眼就看到各种热搜。
一目十行的看下来，他总算弄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天离开法庭后，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赵家一夜之间爆出天大丑闻，被税务局查，房子也被法院封了，偌大一个公司也在短短几天内宣布破产。与此同时，还有几个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也出现了不同的丑闻，但他们和赵家不同，现在还在进行公关，企图抗住这次危机。
“这些都是我干的。”
赵南淡漠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他贴近张延玉的脸，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嘴角戏谑的勾起，笑得有些恶劣。
他突然想将这一切都坦白，坏心眼的想要看到张延玉知道他的真面目后露出害怕惊恐的表情。
张延玉定定的看着赵南，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南垂下眼，快速直起身。
不会被吓傻了吧，没意思。
“小南——”
张延玉急忙伸手挽留，他轻轻拉住赵南的胳膊，仰头看过去，“你做这些不会被人发现吧？”
“废话，我没那么傻。”
“那就好。”
赵南挣脱他的桎梏，突然再次靠近，这次距离更加近，近到两人呼吸的热气都能感知，“你不阻止我吗？你不害怕吗？”
“不，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好了。”和心上人的距离缩短，张延玉难免有些紧张，声音有些颤抖的补充，“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忙的，你尽管说。”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他的话哪里戳到了赵南的笑点，让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明明最是坚守规矩和法律不是吗？
赵南擦掉眼角的泪水，随口问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怎么可能！”
张延玉掩藏的秘密被揭露，他第一时间反驳，后又觉得这样反驳不够坚定，急忙补充，“小南你胡说什么，你才多大，我都快三十了，我.......”
他慌里慌张地说了半天，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怎么办！怎么办！张延玉急得头顶冒汗，他无措的眼神看向赵南，声音接近哀求，“小南——”
“你居然喜欢我！”
赵南笃定的声音让他无处躲藏。
张延玉像是一个被宣判死刑的嫌犯，眼神灰暗的坐着，好像一下丢失了灵魂和力气。
“对，我喜欢你。”他艰难地说道，“对不起。”